专案组了解到了两起近期发生的与锁匠有关的事件。一起是锁匠在未查看顾客有效身份证件,未确认是否是户主的情况下,即上门为其开锁,致使真正住户被洗劫一空,损失数万;另一起是一男子出差回来,发现房门在里面被反锁,以为进了贼,报警同时找来上门开锁的,打开房门却有两人在内,一个是妻子,因突染风寒,头痛欲裂在家休息;另一个是妻子单位领导,密切联系群众,将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落到实处,体恤下属,亲自上门探望慰问。
与“10·11”案有关的线索却一点也没找到。
从开锁匠这条线入手,寻找突破的路子看来已经行不通,只能另辟蹊径。专案组开会讨论,提出了一个新方案:从案犯如何获得迟大伟家藏有珍贵古字这个角度深挖细查,寻找破案线索。
其实这条路子在刚一接触此案时,专案组就考虑过,只因当时迟大伟夫妇都坚定地说没有向外露过口风,那只有可能在鉴定专家那儿外露了。可鉴定的事已经过了四年多,专家留下名片上的电话已拨不通,只能去北京寻找,要动用的人力物力较多,也就暂时搁置了。现在其他的路子已经封死,只好还得将希望放在这条复杂的线路上。
专案组兵分三路,一路由吴波带队去北京,调查专家们是否外露过所鉴定的这幅字的信息;一路是由吕春平带人继续对迟大伟夫妻进行询问,启发他们回忆出点滴疑点;剩下的一路继续扩大走访范围,向居民了解线索。
吴波、马子庆连夜奔赴北京。虽然仅知道孙专家的姓名,不知其住址,但他在古玩界大名鼎鼎,找到他并非难事。吴波、马子庆很快就找到了他。
孙专家身着唐装,一头华发,脸上沟壑纵横,弥漫着历史的厚重,很有文物专家的风范。事情已经过去近五年,但他对鉴定赵佶那幅字的事仍记忆犹新,听说此字轴被盗,面露戚戚,说赵佶命运多舛,留下的字已历近千年,仍不得安生,招惹是非,皆为冥冥中定数啊。他说当年巡回鉴宝,他和另外两位专家一组,因马齿徒长两岁被任为组长。他们三人在古玩界行走多年,但却各有擅长,另两位分别擅长对珠宝玉石和陶瓷的鉴定,而他则对书画研究更多些。当年鉴定迟大伟送来的这幅赵佶字后,他记得是同另外两位专家议论过,说民间藏的宝贝还真不少,至于后来是否向别人透露过这幅字的信息,因时间较长是记不清了,有意外传是肯定没有的。
吴波没有在孙专家这里了解到有价值的信息,便留下联系电话,叮嘱如果想起什么请告诉他,并询问了如何找到当年一同巡回鉴宝的另两位专家。那两位专家找到后,了解到的结果与孙专家的情况相差无几,因接触的珍贵文物太多,接触的人也很杂乱,记不得是否无意中泄露过这幅字的信息。
看来北京之行只能乘兴而来,铩羽而归了。马子庆参加工作没几年,与吴波的年龄也就差十岁多点,对生活、工作的理解却有很大的不同,对待事物更超脱些。他见队长郁郁寡欢,劝说道,在北京的工作也只能到这种程度,想多了也没用,而对家里的工作也是鞭长莫及,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积蓄能量面对后面的工作。吴波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北京也是难得来一次,既来之则安之,紧蹙的眉头有了松动。买好回程的火车票后还有大半天的空闲,两人决定到天安门广场转转。
吴波上一次来到广场,还是在警察学院毕业时与同学一起来的,那时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真有指点江山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魄,转眼十多年过去,仿佛一觉醒来,天安门广场依旧宏伟壮观,而自己却是步入中年,鬓有微霜,当年的豪情壮志被坚硬的世界撞击得支离破碎。他心生感慨,回顾这十多年的历程,似乎始终在高速忙碌之中,不记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刻,心中一动,想起此时正是登香山赏红叶的时节,便与马子庆乘车来到香山脚下。登上香山,望漫山红遍,层林尽染,令人心旷神怡,一时忘了现实中的波折烦恼。如果不是马子庆的提醒,让他早点回到火车站附近,防止堵车误了上火车的时间,他还会在那里流连忘返。
二人来到前门大街,时间还充裕,马子庆要请队长吃正宗的北京烤鸭。到了全聚德烤鸭店,食客不少,一问价格吓了一跳,高得离谱,绝不是他们的工资收入所能坦然消费的。吴波说,不吃那虚名,同是北京烤鸭,味道还能差到鸡上去?在附近的饭店买了只外卖的烤鸭,又买了些熟食、啤酒,两人在火车上吃着喝着聊着,那感觉要比坐在高档饭店里自在舒服得多。
吕春平、洪晓明二人耐心地启发迟大伟夫妇,试图从他们那儿得到些蛛丝马迹。钟玉隐约闪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肯定地说没有对外人说过,就连对娘家的人也未曾提及。迟大伟说这些日子彻夜难眠,仔细反复回忆,确认自己不曾外露过,即便喝醉了酒,也断不会说漏了嘴。记得有一次春节前夕,顾客稀少,饭店老板趁此机会请大家吃团圆饭。酒桌上气氛很热烈,酒喝得不少,迟大伟喝得醉眼迷离,不知怎么大家就炫耀起各自的家底,有的说有几套房子,有的说有多少存款,迟大伟大脑一兴奋,说我有家传的宝贝,宝贝二字一出口,他的酒就醒了大半,忙遮掩过去。他深知露富不仅会惹来别人眼红,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秘不外露已深入他的骨髓。
但迟大伟还是反映了这样一个问题,自从知道父亲遗留的这幅字值大钱后,他便对它开始细心呵护,比对自己的眼珠还上心,唯恐保管不当,使纸张发霉变色,影响品相。他在市场上找了好久才买到一只刚好能放进字幅的竹筒,又在里面放了两包干燥剂防潮,这还不放心,每年都有个两三次要将字幅拿出来晾晒。晾晒时都是将字轴拴在阳台的晒衣杆上,还要避免太阳直射。这样对面楼的人就能够看到,如果对字画很有研究就有可能知道这幅字的价值,而产生窃为己有的想法和行动。
吕春平等人到对面楼里,隔空相望,还真能较清晰地看到迟大伟家阳台上晒的东西。调查下来,整栋楼里都是工薪阶层,每天为生计奔波,没有谁有闲工夫研究古玩,也没那闲钱支撑他们养此雅好。对面楼的阳台上晾过什么字画没人注意过,即使是看到了,也会顺眼溜走,不会放在心上。如果是晒人民币或花色艳丽的胸衣内裤,倒有可能引起关注的兴趣。剩下的一组便是居民走访,也没有发现可深究细追的线索。这个小区是旧小区,物业、保安很不健全,全市公安部门铺设的监控摄像——天眼工程,还没布设到此处,监控也就无从查起。仅在较远的街道监控里发现一男子在案发时间段,从龙华小区方向出来,慌里慌张要打出租车,可经过的几辆都有乘客,他就急不可待地打了辆守候在路口拉私活的摩托车,匆匆忙忙地离开。他身上背包的大小应该可以装下整个字轴,加之急于离开的样子让干警有所怀疑。死马当活马医,惊喜也许就在不起眼的地方产生。找到几乎天天在那儿守候客人的摩托车,车主对那天的事记得还较清。按他的指引,找到那男子下车的小区,再调出小区的监控,查到那人所去的楼。再进一步查找,找到那男子,却与“10·11”案没有丝毫关系。原来他是被叫去打麻将,三缺一,他也是玩心太重,着急忙慌地赶去,稀里哗啦地输了个透心凉,身上带的两千多输得干干净净后还欠了别人不少。回来的打车钱还是牌友给付的。他从来没输得这么惨过,想起来就后悔那天去的心情太迫切,明摆着是紧赶慢赶给别人发奖金,如果稳当一点,坐公交车或步行去,拖个半小时,可能就躲过了这波劫运。牌势发生了变化,结局便不会这么痛心疾首了。
“10·11”盗窃案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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