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花寻草:花诗堂草木笔记-火棘不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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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秋时节,百花凋残,一片萧瑟。充满离情的叶片在秋风里缠绵,黄的黄,红的红,赶着最后的趟,草木们争着抢着,与时间赛跑,力图发挥最后的余韵。

    只有极少的植物无动于衷。但它们无一不伸长了脖颈,巴望着天气渐凉的晚秋。因为只有到了众花草退却的暮秋,才是它们闪亮登场的时候。火棘就是充满等待的一种。

    火棘,是草木中的异类。秋冬是草木纷纷枯萎衰老的季节,火棘却一身绿装,累累红果。一直静修积淀的它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衰老。

    它平淡孤苦地度过了三个漫长的季节,埋头积累,默默耕耘,等的就是在晚秋里华丽地绽放。

    熟透了的火棘果实,颜色饱满,很红很鲜,像女人唇边的口红,鲜艳欲滴。远远望去,一片灿烂的烟霞,红彤彤的,宛若仙女手里的大红锦帕,闪着火烧云一样的色泽。

    火辣辣的红果一般是成串存在,很少单枪匹马。一眼看上去果实密密麻麻的。成串成串,密密匝匝贴近枝条,一粒一粒的小红果你挨我我挨你,结结实实地铺满整个树枝。

    果实红满枝头的时候,被绿叶掩映,自然的疏密与色彩深浅明暗变化,果叶相谐。火棘的叶片小小的,水绿水绿的,且常绿。无论几片聚在一起,还是单片叶长在枝头,都玲珑轻巧,更衬托小红果的色彩明媚,光泽迷人。

    在冬风萧瑟、花草凋零的大背景下,火棘竟新鲜靓丽,俨然植物界一个逆天的存在。

    火棘拼尽全力,用一夏一秋积攒的精气,闪耀此刻。就像美洲蝉,在地底下黑暗里苦苦修炼十七年,只为地上一日的光明。飞蛾扑火一样的暴烈个性,成就的是世间的美事。

    当秋天已有严寒相逼,路人裹紧大衣,走在街上,在暗淡的天幕下,远远有一片绯红,靠近,看到汪洋恣肆的鲜红,该是何种感受。尤其一粒粒饱满晶莹的红果,一串一串,黄豆大小,密密实实地挤在一起,藏猫猫一样跟你打着招呼,多少会让寒冷的秋天多几分暖意吧。

    它的红醒目,让人惊艳,被人赞叹,温暖每一个夜归人。

    世人皆叹它满目荣光的时候,谁能想到它并非天生就拥有光芒。在数不清的黯淡日子里,它已沉默了很久很久。此刻的它,不过是功成名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火棘的红果并非一日成就,而要经过两个季节的日夜淬炼,才能成就它耀眼的红。

    每一粒果实都曾是一朵不起眼的小白花。

    火棘的花与果都是密密的,它们挨得很近,抱起团来,相互取暖。

    火棘白色的花开在夏季,有细碎的花香,不浓不淡。全开的时候,满树被花覆盖,宛若一个个大的白雪球,素洁,安静。它的花开在燥烈的夏季,宛若清风,让人感觉清凉。

    火棘在夏季是淡雅安静的。只有在秋天,百花不在,百果尽衰,它才开始展现妖媚。

    性格奔放的它总是与别的草木保持不同的步调,一直生活在别处。

    花朵陨落,就长出一枚一枚的小青果。青果慢慢变成橘红,经过多少次的风雨日晒,最后才长成大红。

    自然长熟的红果闪着光亮,以虔诚的姿态迎接日光的照耀,一如往日,安慰春光不在的秋冬。

    火棘的果梗坚硬,小红果长得顽强。果实与母体紧紧相连,轻易不会掉落。即使疾风骤雨,也难见火棘落果。这就是火棘不老的秘密。

    除了病变、旱涝等不正常因素,植物的季节性落叶,实质是植物的自保行为。植物们为保自己顺利度过严冬,减少蒸腾与代谢,就通过自身代谢增加脱落酸与乙烯,让自己的叶片脱掉,只保留最精干的力量过冬。

    冬天对很多草木是困境,但对火棘却是春天,因为它拥有永葆容颜、对抗时间的秘密机制。

    因为有秘密武器,又能潜心修炼,才有了那一树一树的惊艳。

    除了火棘的红,南天竹的红果也很俏丽。

    火棘与南天竹的红是我最常用的红,它们虽红得与众不同,但各有各的秉性。南天竹淡雅,有一种疏朗的美。火棘红得热烈,极富感染力。

    外出碰到南天竹时,我会捎两枝回来,装点居室。无论单枝插瓶,还是成群置于花器中,随手一放就是美景。它们还能长久保持,不像一些娇贵易逝的花儿。

    没事的时候,可以采一些火棘的小红果,慢慢品尝。酸甜可口,果肉柔软,嚼起来木木的,有劲道。

    别看一枚小小的红果,里面维生素C的含量可以与一个大苹果媲美。VC雪肤美颜,让人变漂亮。小红果无毒,淀粉含量也不少,没事的时候可以打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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