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的客户共来了约六十家，其中大户有X市农资公司刘经理，Y市供销社邹主任，Z市农贸商场的柏科长以及本市荷花乡的陶副乡长。这几家都是老主顾，几乎每年都来，因一向订货量大，故被称之为“四大金刚”。
头天下午只是报到，客人们领了钥匙便去客房休息，不谈正事。晚餐席上，魏青山作了简短的欢迎词。随后冯玉杰和魏青山、韩超在大饭厅里绕场一周，频频地举起酒杯，微笑着向每个桌上的宾客颔首致意。一时间灯红酒绿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散席之后，魏青山请来十几位宾馆小姐，都是面容姣好身姿绰约的妙龄女郎，陪客人们跳舞——会议的宗旨就是让大伙痛痛快快吃好玩好。“四大金刚”嫌吵，没去跳舞，便留在房间里由冯玉杰、韩超等人陪着边聊天边打麻将。在厂里值班的陈晓东听说冯玉杰正陪着客人玩麻将，遂赶紧让小蒋送来一万元。
翌日上午，订货会正式开幕。主管工业的张副市长来了，市经委的几位主任来了，轻工局的局长书记也来了，还请来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冯玉杰宣布订货会开幕后，由张副市长亲自剪彩，顿时全场掌声雷动。随后，魏青山向来宾们介绍此番展出的各类产品。其间宾馆小姐穿梭往来，不时端上各类水果、饮料。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张副市长连声赞道：“不错，不错，干企业千头万绪，首先一条就是要把销售抓好。”
用罢午餐，市里和局里的领导都走了。客人们回房稍事休息。下午3点正式签合同。刘经理因昨晚麻将桌上赢了5000多元，心境格外地好，订了150吨，比去年多订了30吨；邹主任和柏科长各订了90吨，陶副乡长订了70吨。其余的客户共订了400多吨。韩超高兴地对冯玉杰说：“有这800吨打底，今年的旺季基本上就没大问题了。”
冯玉杰点点头，¨拍了拍韩超的肩膀说：“这阵子你够辛苦的，眼睛都熬红了，从明个起好好在家休息两天。”
这时，小刘悄悄附耳告诉冯玉杰，俞师傅病重住院，可能是肝癌。冯玉杰心中一紧，订货会上的好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正伤感不已时，魏青山过来向冯玉杰辞行。他已站完最后一班岗，明天将去王庄镇上班。那里的塑料厂将于大后天开张。
冯玉杰握着他的手，“走吧，反正在哪儿干都一样。咱们各自珍重吧。”
魏青山使劲点了点头。
冯玉杰正准备赶往医院去看望俞师傅，财务科长沈霞匆匆地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转款单一份电报，气喘吁吁地说：“冯厂长你看，从上海寄来的。”
冯玉杰接过一看，转款单上写着100万元，是由上海浦东金桥玉荃装潢公司汇出的，又打开电报：
“冯先生：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你的演讲实际上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尽管我为我们不能在一起合作而甚感遗憾，但我仍然很钦佩你，这种以厂为家的敬业精神，也许正是国有企业走出困境的希望所在。100万元留作流动资金，过了旺季再还。预祝今年的农地膜定货会获得圆满成功，替我向同志们问好。芮荃。”
冯玉杰泪眼模糊。缓缓地走到窗前。
窗外，华灯初上，市中心的人民大街一片璀璨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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