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精彩,天自安排:愿再次与你重逢-把旧日收集起来,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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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好在长街的尽头等我 文/万霁萱

    你说好在长街等我,只是你提前转了街角。

    一

    五月八日,呼和浩特,雨天。

    结束了上午的自治区跟进会议的工作后,带队的老师在政府门口宣布了下午不用来的消息,我们几个实习生明显的喜悦神色让老师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我聪明地转了一下话题:“老师,要不我们把今儿的素材整理出来?”老师抬头看了看继续下着的雨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等明儿再说吧。”

    跟老师分别后,同一组负责后期的姑娘不满地抱怨:“丛薇你可差点毁了我下午的美容觉啊。”我故作毫不知情地回应:“都是为了表面工作嘛!”扛摄像机的男生默默地走在最前面,他谨慎地把机器抱在怀中生怕弄湿了这个贵重的物件,估计他心里也早把我祖宗几百辈骂了一遍,不过,管他呢,无所谓,至少今儿是个得心应手的好雨天。

    在公交车站与同组的人告别后,我把绑得规整的头发松了下来,然后从背包中取出棒球帽扣在松散的头发上,将近一年没怎么管的头发,而如今的长度也默默地长到了自我满意的状态。在大四后半年忙碌的实习生涯中,除了积极寻求哪家快餐店更加便捷、合胃口外,我就再没有新的欲求了。

    等了十分钟没有一辆公交车的踪迹,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胳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已经站了一上午的小腿在雨天的冲击下有了抽筋的感觉,这时不远处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悠闲地开着雨刷行驶在路上,我果断地收起雨伞悲壮地站在雨中生怕这辆载着希望和美梦的车被别人夺走,就算衣服湿透了也要尽快投身到宿舍温暖的床上。

    坐上车把地点报给司机后长舒了一口气,司机很嫌弃地看了一眼已经湿透的我,但是灌水的裤子已经紧紧地贴在了座位上,我也只能若无其事地看向车窗外装作什么坏事也没干,心里却尴尬得不知所以。

    99.1,music radio在呼和浩特的兆赫,下午一点出现了吴莫愁准点报时的声音,刚想掏出手机给唐晓打电话吐槽好久没听的电台的水准又下降了,但是随后的推荐歌手让我顿时愣在了那里。

    “我说好了会在长街的尽头等你,但是却只有血红的残阳陪伴。90后独立音乐人廖晨的最新单曲《长街》,让这个温暖的声音陪你度过失眠的五月。”

    “喂,球儿,干吗?”手机那头的唐晓在不停地叫着我。

    廖晨啊,竟然是廖晨……

    “喂!”真好笑,唐晓还在线上。

    司机疑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却像受惊了一样立马转过头去。电台已经开始了下午音乐节目,DJ在调侃着当今乐坛的八卦,但是好像耳朵里装了一对雨刷器,所有的声音介质都被冲刷掉,连接到神经的声音只有循环重复的“我说好了会在长街的尽头等你,但是却只有血红的残阳陪伴……”

    胸口有些闷,可能是穿在里面的白衬衣有些紧,现在的我还是穿着L的衣服,比离开你的时候瘦了那么一点,头发长了好多,眼镜换成了黑色的木质镜框,但是生活状态比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差,对了,我的皮肤变差了,来到这个城市上大学后毛孔粗大、黑头增多,都是因为这里干燥的天气和肆虐的沙尘……我有这么多话想要和你说,但是,轻笑一声,好像真的没有但是了。

    “是廖晨啊。”我轻声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唐晓安静地说完后挂断。

    黑白闪回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过滤,我只是愣在了那里,没有沉浸在原地。

    ……

    我说好了会在长街的尽头等你,但是却只有血红的残阳陪伴。

    ……

    你说好在长街的尽头等我。

    二

    八月底,廊城的天气闷到随时都能挤出水来,烈日和热风在一点点侵蚀掉我减肥的信念。“说好的瘦成一道闪电呢?”看到手机上赫然出现的假期最后一天的日子,我倒在床上全然没有起床的勇气。正想着要不就这么睡过去的时候手机响了,不用说这个点打过来的除了唐晓再无别人。

    “干吗啊?”我把手机放在左耳有气无力地说。

    “你知道吗?天哪,我快疯了!”唐晓明显一副花痴到恨不得立马把自己献出去的娇羞模样。

    “是隔壁马大帅找你告白,还是楼下卖水的小哥儿跑到你家楼下搞浪漫了?”我添油加醋地挖苦唐晓。

    “真是大好的消息!真的,丛薇!我保证!”唐晓竟然忽略掉我的挖苦,那一定是真的有什么正经的好事。“你知道新分的班你同桌是谁吗?!我跟你说,丛薇!你积了什么德啊!你竟然和廖晨同桌呀!”

    “哦,廖晨……等等,是哪个廖晨?”

    “废话,就是那个宇宙无敌的廖晨哪。”

    情绪你别高兴得太快,等等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脸红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和廖晨同桌嘛。

    “不对,又不是你和他同桌,你这么为我高兴干吗?”

    “因为他肯定不会喜欢你啦,所以日久生情这件事情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你说要是让一个大美女和他同桌,那还给我们留什么幻想的空间啊。”

    “喂,唐晓,你这么说我很不开心,我也是个女生好吗?”

    唐晓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好了,明天见。”说完后便轻快地挂掉电话,像是刮完痧,身上的劳顿一扫而光。

    “屁哦,什么叫不会日久生情。”我一边嘟囔着一边爬下床走到家中的穿衣镜前,眼前这个穿着肥大加菲猫睡衣的女生蓬乱着两天没洗的头发,肚子上的肉还能清晰地看到痕迹,我伸出手捏了捏脸上的肉,叹了口气又重新爬回床上。对啊,我也喜欢廖晨,是个女生就没有不喜欢他的,高一迎新生的晚会上,这个唱着摇滚版《映山红》疯狂到让整个会场充斥尖叫声,并且随后用一首安静的自创民谣俘虏了众多怀春少女心的男生,一直就处在学校风口浪尖的话题榜首,但是关于他的事情却无人知晓。

    不知道我和他同桌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多女生想的和唐晓一样,不过也对啊,要是我的话也会觉得庆幸啊,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生身边永远都是又丑、又胖、又没有任何优点的女生,这样的话反而会受到很多人的喜欢。

    “丛薇吧,我是廖晨。”

    我抱着厚厚的书走到座位前,廖晨已经早早就到了并且把桌面收拾得很干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黑色匡威鞋,头发像毛茸茸的软毛被主人认真地用发胶固定在头上,左手腕是一个白色手环,坐在第一排座位的里座,他就是我的同桌。

    我尴尬地在廖晨的招呼声中坐下,有点脸红地不敢看过去:“你好你好,我是丛薇,请多多指教。”今天的气温足足有三十二摄氏度,但就是在这样一个闷热的天气里,我脸颊的热度已经远远超过空气的热度,今天很热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你是年级第一考进来的啊?”廖晨趴在桌子上笑眯眯地偏过头,看着正在手足无措乱收拾书本的我。

    “啊,对。”

    “那我很幸运啊,竟然和你同桌。”

    “……没有没有,是我比较幸运。”

    我已经能感受班上众多双眼睛已经严密地围拢过来。

    “那以后就好好相处吧。”好在廖晨提早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话,他从桌子上起身,然后从书包中拿出一本厚厚的速写本和一支黑色的中性笔,趴在桌子上认真地在写着什么。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这时廖晨突然传过来一张面巾纸,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坐直身体看向他。

    “额……你不是正在写东西?”我有点语无伦次,廖晨竟然主动给我递纸巾,原本以为会和这个传说中的冷面没有交集,没想到这个人却出乎意料地热情,甚至是有些讨好,难道是喜欢我?

    “你不是出汗了吗?”廖晨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糟了,现在的我一定像一块红透的猪头肉,细看没准儿在头顶上还冒出一缕一缕白烟。

    “嗯……你在写什么?”

    廖晨转过头继续在本子上写着:“歌词啊,年级第一。”

    我默默地转过头,快速地从书立中抽出一本历史书,然后很久都没有抬头。

    唐晓趁着课间廖晨下楼买水的空当迅速地蹿进他的座位,然后在众多嫉妒的目光中趴在了他的桌子上:“喂喂,球儿,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明知故问,一边应付唐晓,一边准备下节课的书。

    “就是和廖晨同桌啊。”

    “还好啊,就像和别人一样没什么差别啊。”

    唐晓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廖晨提着两瓶水走到课桌前面:“不好意思,你坐了我的座位。”唐晓在一瞬间面孔泛红,讪讪地起身从我身边走了出去,还能听到她细小的嘲笑的声音,但是廖晨毫不在意地坐下,然后故意大声地说:“年级第一,麻烦你以后守住门,别随便让人坐我的座位。”

    然后,他像是漫不经心地把另外一瓶水轻轻地放在了我的桌角上。

    三

    没想到廖晨的成绩好到可以和我这个死命学习的人不相上下。

    成绩单下来的时候,我怔怔地看着廖晨的名字排在我名字下面。上语文课的时候,我破天荒没有戴上眼镜认真地跟着老师的节奏走,身边这个奇怪的人因为睡觉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我没有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告诉他答案,他被老师轻轻训斥一番后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我故意躲开他传递过来的眼神,直到下课铃响我直直地转过身正对着廖晨。

    “喂,你是不是都是故意的?”

    “啊,什么故意,我还想问你呢,上课是不是故意让我出丑?”

    “上课那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我帮忙,数学测验干脆拿着我的卷子抄,简单的英文单词还要我每次背给你听,文言文更别说了,你是不是故意耍我的?”

    对啊,你每次都这样。同桌几个月,我的地图册都快被你翻烂了,托你的福,一个大西洋暖流和一个厄尔尼诺现象我都可以倒背如流,朝代更换的时间我甚至可以编成rap,你每次都是无辜地看着我把问题抛出来,看到我要抓狂,你就可怜地把厚厚的速写本拿出来让我看你新写的歌词,我单纯地以为你是因为真心爱音乐,每天都只是为了写词、写歌而忽略了文化课,甚至我还语重心长地把我爸教训我的话都搬出来讲给你听,只是过了两个月后的期中考试,你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跑到我的下面,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超越我,你才故意放弃一道5分的选择题和我拉开差距,这一切都让我羞愧难安,尤其是想到我曾经义正词严地和你说学习的重要性,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有啊,我就是想让你复习复习,顺便检查你的准确度。”廖晨笑眯眯地看着我,有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漏出来倾泻在他的身上,面孔上短小的绒毛都是亮晶晶的,眼角溢出来的笑和日光不谋而合,在那么一刻我的心跳突然漏掉了半拍,一口气没有顺畅地接上后我开始大口地呼吸,廖晨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滚!”我怒斥地躲过他的手,然后警觉地离他一段距离,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人心口又莫名地软了下来,像是世间一切美好都与他有关。

    四

    廖晨要去参加选秀比赛决赛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我从唐晓夸张的语言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恨不得立刻见到他问个清楚,只是无奈因为高考的原因,从今天开始我们放十天的假直到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才恢复正常。

    “喂,球儿!廖晨要成大明星了!”唐晓走在我身旁满脸桃花。

    “人家成大明星和你有毛线关系。”情绪好像有了一些变化,像是被人碰倒了一瓶尘封的老醋,酸涩得好像要把眼泪逼出来,所有的疑问会聚到一起被整形切割后只剩下一个最大的疑问,为什么偏偏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与唐晓在单元门分开后我快速地跑回家,从书包的里层掏出记作业的本子,背面的第一页是廖晨亲自写上去的手机号码。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呼吸还没来得及调匀整,十一位号码就拨了出去,可是却在等待的过程中大脑瞬间空白,糟了,我要对你说什么呢?

    “年级第一,有何贵干啊?”廖晨好听的声音很快就从电话的那头传了出来。

    “啊,廖晨,我是丛薇。”说话有些结巴,脸也通红,不过还好,你只能听到我还算镇定的声音。

    “我知道你是谁啊,还正想打给你。”

    “打给我?为什么?”

    “我要去参加决赛,主办方说可以带一个助手一起去,来往路费和吃住全包了。”

    “……喂,你又在耍我。”

    “怎么会呢?就是在这十天的假期里,也不会耽误到你。”廖晨的语气有些焦急而认真,像是他零碎的刘海,随时都能渗出日光。

    “……我不好吧,你看啊我什么都不会,根本就帮不到你什么。”语气有些气馁但是相当想去,你能听出来吗?

    “就这么定了,你和叔叔阿姨把情况说一下然后晚上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上午八点我来接你。”

    “喂,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觉得你行就好了呀。”

    “那好吧,再见。”

    “对了,你打来有什么事?”

    “没有……”

    “不是吧,刚分开没多久就开始想我啦。”廖晨戏谑的标志性语气又上来了。

    “你少自恋,我的男神可是莱昂纳多,赶紧挂了吧,我去收拾东西了。”强制性地把电话挂断后,我坐在地上捧着手机,五分钟?十分钟?大概过多久都没用,因为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除了成绩能拿得出去以外,凭什么就是我要和你去参加那个比赛,喜欢你的女生可以组织十几场足球比赛,漂亮的姑娘都在想方设法接近你,除了耍我想不出你有别的意思。

    过了不到十五分钟,短信提示音响了,我匆忙地打开,是写着我和他名字的机票,身份证号大概是前一段时间采集信息抄下来的,登机日期是明天上午十点,紧随其后的一条短信是:“时间、地点千真万确,但愿你也是千真万确。”

    ……

    五

    回到窄小的宿舍后,我哆嗦地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战战兢兢缓不过劲来。手机里廖晨的号码还是原来的11位,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带着更换的标记从生活中消失了,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后,我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今天在music radio中听到你的歌,祝贺你。”

    睡了一下午,手机都没有响,他果然是换了号码。也对,我到底在想什么?晚上一个人无聊地跑到学校外面的小店吃了盖浇饭,回来后洗了澡,宿舍里的姑娘只有我还在学校,从堆积的碟片中选出一张没有看过的影片,却不小心把一张珍藏的碟掉在地上——《一天》。选择忽略情绪拿着碟片爬上床,光驱开始发出噪音读碟,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廖晨。

    惊喜。踌躇。难挨。愤怒。

    悲伤。不安。害怕。认输。

    “喂?”声音有些颤抖地接了电话,避免暴露掺杂太多容易泄露的感情。

    “丛薇?”廖晨有些试探性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嗯,对,是我给你发的短信。”还是不甘心地在这句话中小心眼地强调出了主谓宾,是我主动联系的你,在分别以后的两年我们再次相识,是我主动的。

    “呵,”廖晨轻轻地笑出声来,“我知道是你,下午很忙,也没来得及吃完饭就去参加了一个电台节目,现在才结束准备回家。”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疲惫,却还是像曾经一样清冽的质感。

    “真的是你,我听了那首《长街》,词写得很棒,曲子也很棒。”

    “必须啊我可是大才子。”廖晨开了一个玩笑想要打破我们之间的尴尬,我配合地干笑了两声外再也不知道说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廖晨首先试探地问:“你在哪儿?”

    “离你很远的地方。”

    “挺好的吧?”廖晨明显心虚地问。

    “托你的福还没死啊。”

    “喂。”我已经能想象他皱起眉头的样子。

    “开玩笑了,很好啊,现在在实习,不出几个月就要毕业了。”

    “那就好,那什么,有时间去看你。”

    “嗯好,有时间我去给你加油。”

    怕廖晨说出那句再见,我匆匆挂掉电话,在还能给自己留余地的空当尽可能做到不是颜面尽失。我们离得太远,就比如现在在你身边坐着让你连一句想念都说不出口的人,我也有着让我说不出想念的自卑。

    六

    《一天》是我们一起看的影片,2011年我大一,廖晨已经是签约一年的艺人歌手。

    疯狂的毕业礼上发生的老旧段子,喝得醉醺醺的Dexter为了寻欢找到了戴着一副眼镜的Emma,两个人阴差阳错地发生了关系,而在此之前Emma已经知道这个叫Dexter的帅气男生,所以在这样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Emma或许已经爱上了他,或许Dexter也对Emma动了情,依旧是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故事。看完后,我们坐在廖晨家的地板上不约而同地沉默地看着黑掉的屏幕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廖晨轻轻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转过头强装微笑地看着他。

    “所以我们也会这样,对不对?”我故作开心的语调让廖晨皱了眉头,但是他却找不到任何一句能够反驳我的话,除了死亡外我们活得鬼鬼祟祟,但是还想要这样苟且地继续。

    “那首《你还是走吧》,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廖晨轻轻地把头靠过来贴住我的头,但是我却心灰意冷地闭上了眼睛。

    《你还是走吧》这首歌的词是我给他写的。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廖晨按照比赛合约与那家主办选秀比赛的公司签了约,为了庆祝我熬夜给他写了这首《你还是走吧》的歌词。几天后,廖晨将词谱好曲交给了公司,但最后公布的作词者却是公司强硬安排的一个人,一个已经签约却红不起来的独立音乐人,而这个人一开始还与廖晨传出过绯闻。廖晨为此和签约公司大吵了一架并且扬言要解约离开,但是当公司漫不经心地把违约金的数字通过律师表达出来后,他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我看着他对此无能为力,心也变得很累。

    “没关系,受欢迎就好了。”我知道这个圈子有太多不为人知的规则和约束,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卷入其中,还牵扯到自己心爱的人,“如果以后出现的事让你越来越无法控制呢?”我靠在廖晨的肩膀上问出这句话,但没能等到一句正面的回应。

    在《一天》的结尾,Emma出了车祸死于非命,我却因为人为而死了灵魂。

    一年后,我和廖晨夜晚约会的照片被小报登出,公司顺势为廖晨的新曲做宣传,把同公司的一个还算有名气的女生与廖晨绑定在一起炒作,于是这则报道就成了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廖晨与同门师姐的恋爱绯闻,而我只能躲在廖晨的保姆车里,靠在他的肩膀上听他唱《你还是走吧》,“一天一天,世界在癫狂,我一笔一笔划着你的名字,在夜雨初上;一天一天,城市在消亡,我一下一下擦除你的样子,眼泪在疯狂……”

    所有的借口都成了正当的理由,所有的分别都有了可笑的桥段。廖晨无能为力地看着我,就像三年前第一次相见时,他看向我时的无辜眼神。所有的光芒背后都会有一个沉默的影子,而我毅然地选择了成为廖晨背后的影子,像东野圭吾笔下的《幻夜》:“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独自在黑夜中的道路上前行,即便四周如白昼一样明亮,也只是不真实的白昼,对此我们早已认命。”

    从那次风波以后,廖晨作为90后独立音乐人开始慢慢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开始有了庞大的全国粉丝后援会,有了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女生,有不停的恋爱绯闻猜测。而对于这些,唐晓只对我说了两个字——“何必”。我坐在唐晓的对面除了傻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表情,手里的冰水已经被身体的热度一点点融化掉,小小包间里的灯光昏暗,心口一阵阵发紧却始终不停地抬起头把将要掉下来的泪水吸回身体,悲伤快要把自己掩盖却找不到好的方法躲避:“我快撑不下去了怎么办?我是一个小气的女生,仅此而已的一个普通人,但是他太闪耀了,闪耀到我快失明了。”

    “你何必这样对待自己?总要活啊。”唐晓漫不经心却实在至极地说。

    “对啊,我何必。”我苦笑着把手中的冰水一口喝完,心口瞬间被冰冻也就无所谓炙热的执着。在娇嫩的青春年少中,我何必要成为他身后一个永远没有光圈的影子;何必在想要男友关怀的夜晚,一个人苦苦在图书馆打拼;何必对父母不断的催促只说句我不想要男友的冷漠;何必在三周年纪念日靠着听他的电台直播节目聊以慰藉;何必每次对待他的绯闻都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何必生怕打扰他的情绪却丝毫没有为自己考虑一次。所以在廖晨欢喜地坐着夜车裹得严严实实来学校找我的时候,我只留下一份《你还是走吧》的手写稿后不再留恋。

    我听说你离开得匆忙

    没有再见也心胸坦荡

    夜班公交在城市流浪

    开到久远的无人雨巷

    他撑着伞在徘徊张皇

    她披着丁香走过身旁

    我看到他们彼此张望

    下一秒却被夜雨砸伤

    一天一天 世界在癫狂

    我一笔一笔划着你的名字 在夜雨初上

    一天一天 城市在消亡

    我一下一下擦除你的样子 眼泪在疯狂

    如果听说你曾为我们的未来渴望

    如果听说你曾为我们的过去向往

    我情愿一块一块割掉跳动的心脏

    但是你还是走吧 我来为自己收场

    你说这座城市在隐藏

    等到雨天才坦露模样

    所以才会丢掉了张扬

    独自一人走上了小巷

    站在街角却只想逃亡

    你给的雨伞让我恐慌

    摸不到你温暖的面庞

    不如让手腕描绘天堂

    七

    陪夺得冠军的廖晨回到学校后,我和廖晨在一起的消息不胫而走,和他走在校园里恨不得披上一件隐形斗篷来躲避投过来的恶狠狠的目光,但是廖晨却毫不在意。

    我只知道我们爱得平凡,没有华丽到浓郁的词句蜜语;我只知道我们爱得浅显,没有海枯石烂、没有山无棱天地合;我只知道我们爱得干脆,没有拖沓暧昧、没有相互匿藏;我只知道我们爱得直白,没有抹不开的情面、没有放不开的场合;我只知道我们爱得简单,没有功利目的、没有旁人的颜色。但尽管如此清晰却依旧有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和错失感,每次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看到他被老师提起来问问题的时候,看到他拉着我回家的时候,我总在想,或许上帝嫉妒我,所以偏偏要让我的感情在第一次就要浓烈到爆炸,以至于后来干涸到没有了色彩。

    “来,咱们分析一下为什么日本这个岛国缺少淡水呢?”地理老师在一次复习课上问出了这个问题,碰巧廖晨在这节课是清醒的,于是他无厘头地说:“因为日本女生多啊。”地理老师显然很不满意在他看来是扰乱课堂纪律的廖晨,刚皱起眉头想要发火,廖晨却自动站起来认真地回答:“因为丛薇每天要喝很多水啊,所以以此类推日本缺淡水就不足为奇了。”这样没有根据开玩笑的结果就是廖晨被请到教室外罚站,最不能理解的是,我也成了被罚站的对象。站在楼道里的时候,廖晨看到我站得笔直,蹲下去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双膝:“傻子,你就不会偷工减料吗?”等到他抬起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已经因为委屈流下了泪水:“从小到大就没有丢脸到被老师要求到外面罚站,今天却因为你的玩笑话。”我压低声音向蹲在地上的廖晨反抗,他看着我的眼睛愣了一会儿后站起身,缓缓地把我抱在怀里:“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哭了。”

    八

    “希望你以后,有困难第一时间还能想到我。”挂掉电话后我看着廖晨发过来的短信,努力想忍住不哭但还是懦弱地哭出声来,想到你又能怎样呢?你不会在我身边抱住我,不会第一时间为我解决问题,连你自己的生活你都把控不了,我又能怎样要求你对我的生活负责?或许一开始我的选择就是错的,我看到你走上这条路后却依旧不顾一切地把自己往深渊里推搡,当情绪和身体不能腾挪半步时才晓得最初我们的样子,而这一切都已经被焰火焚烧,我们没有根基的生活,最终都会飘零。

    “孩童的嬉闹在旁人的零散中都失去了声响,为何单单我和你是荒原不生,你陪我看一个日出,我陪你一个回忆不老;我说好了会在长街的尽头等你,但是却只有血红的残阳陪伴,它们哭泣在浓雾弥漫的早街,蹲下来牵住我回忆封藏的盛宴……”

    电台里的背景音是这首《长街》,DJ在认真地和廖晨做着访谈。

    “这首《长街》的创作初衷是什么呢?”

    “写给一个人,也是我最幸福的一段过去。”

    “是不是女朋友呢?”

    “嗯,是在我没有出道前就在一起的女生,但是后来有很多原因我们分开了,相比她而言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所以可以理解为是为前女友写的歌?”

    “对,我最爱的女生。”

    手机上还显示着廖晨二十分钟前发过来的短信:“一会儿听节目。”所以我听了,在一个没有艳阳的下午,在肆虐的热烈的夏风中,我终于听到了来自你的肯定,泪水滂沱模糊了时空的距离,就好像你坐在我对面微笑地看着我,现在的你已经可以强大到无所顾忌地坦露曾经努力隐藏的爱情。如果我熬过了那段时期,会不会现在就会不一样,是不是我放弃自己的光明苦苦在黑暗中等着你回来,现在你就会继续在我身边。

    二十三岁,我一直在游荡,期待着浅薄生命的苦难并愿意甘之如饴。但感谢上天让我曾经骄傲地拥抱过你,突然想起我们在一起两年时你和我说过的“我爱你”,就像是我的房间中突然铺满阳光,明亮得不留一丝缝隙,当时的你太认真,认真到我对你的字字句句信以为真。我想用一些什么来掩饰这日甚一日的深情而生怕你的嘲笑,时光流动在你黑黑的眼睛里,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你投在夕阳下的剪影,被日光切下一半的影子遮住了我眼前的光景,你偏着头看着我,嘴角轻轻地上扬,眼睛带水,流光四溢,我说你有比姑娘都水灵灵的眼睛,最后是被你的一句幼稚概括了全部。

    廖晨,这就是骨子里的你,我极其想念但惧怕难耐。你说好在长街等我,只是你提前转了街角,十字路口的红灯明明灭灭,你站在街角对面悲伤地看着我,或许,我和你的世界本来就没有绿灯,只剩下清醒的血红,燃烧了整条你在的长街。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文/丁好好

    将旧日的物品收集起来打包:菜谱、书籍、CD、窗花、画纸,还有那盘未拆封的五子棋,一一归类,收好,然后在一个晴朗的清晨,悄然离开。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女孩的脚受伤了,一个人待在空空的房间,很寂寥。窗外是飞扬的风,空气里漂浮着木槿花开的清香。抬头望去,可以看到大片的云朵在风中行走,像一群与世无争的诗人,美却无法触及。

    她不知道怎样打发这些零碎的时光。看杜拉斯的小说,听贝多芬的《第六钢琴曲》,还对着镜子一人空洞地看着自己脸上露出的各种表情,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没有生机,所以她无法从这些冰冷东西中找到让自己眼睛发热的出口。

    她从抽屉里掏出一些旧信和日记,坐在流淌着阳光痕迹的沙发上,随意地浏览起来。她想起一些人,初中同桌、旅行中的朋友、流浪歌手等。他们像刻在某段心情上的纹路,清晰却无法挽回,仿佛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日记里掉出一张洁白的纸片,她拿在手里。原来是一个号码,但没有姓名,纸张泛黄,显得年代久远。她眯起眼努力地回忆这号码的来源。最终她决定拨过去,或许是自己曾经要好的朋友,她笑着想到。

    电话响起的时候,男孩正在一张弹性十足的床垫上蹦蹦跳跳地做体操。他很宅,生活中除了房间和一些每天必须要上交的专栏文章,他不知道生活还可以如何,但他习惯了一个人,习惯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在一张洁白的纸上画下流泪的烟斗和星光下沉睡的猎人。

    他不知道什么叫寂寞。

    他曾在一篇叫作“我不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的文章里写道,因为一个人,因为没有提醒与关爱,所以我能像黑暗中自由生存的植物,尽情呼吸,无关世界,安静地让自己发霉。

    他从一些破旧的衣服和报纸堆里找出手机,迟疑了一下,然后按下接听键。

    “喂,请问你是谁?”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嗯?”男孩有些惊讶。你打过来的电话,却不知道我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沉默的呼吸声。然后女孩说:“我的脚受伤了,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我。”

    男孩几乎没有思考地说:“我去照顾你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或许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很寂寞,像某种缓慢恶化的疾病。

    男孩租下了女孩隔壁的房间。

    女孩为男孩开门的时候,男孩直接就走了进来,转身的时候看到女孩大而漆黑的眼睛,仿佛记忆中某种似曾相识的回溯。他说:“你应该多做运动,这样才会好得比较快。”女孩的声音很沙哑,但从她憔悴的面容上可以看出,她并不快乐,似乎有某种忧伤潜藏在她体内,无从溶解。她说:“没关系,有你在,快乐会胜过各种运动,因为你有我熟悉的笑容。”

    男孩涩涩地笑了起来。这时的阳光透过玻璃,挥洒在人的肌肤上,破碎、游弋,像某种温暖的绽放。

    他告诉女孩他住在隔壁,如果她需要帮助,就敲隔在他们之间的那道薄薄的墙壁。敲一下,就是饿了;敲两下,就是无聊;敲三下,就是有急事。女孩为男孩的创意拍手,十分兴奋,原本憔悴的面容上渐渐泛出一种雨后天晴的光泽。她觉得男孩很善良,而自己终于可以暂时不寂寞了。

    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让她觉得生活开始走向阴霾后的美好。

    男孩很温柔,也很细致。他总是变着花样儿地给女孩做菜:烩什锦、干煸三丁、干椒豆豉、金钱土豆,都是女孩爱吃的。有时候他也会在黄昏的余光下,给女孩画一张卡通肖像,抑或是在寂寞的夜晚,给失眠的她读上一段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生活在这种稳稳妥妥的自由中缓慢移动。渐渐地,女孩对他的这种变着花样的照顾有了倦怠。有一次,他甚至在男孩的交谈中看着窗外的一对恋人行走、打闹,陷入了遐思。她对男孩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沉迷,她更渴望那个透明玻璃外的世界,渴望鸽子、鲜花,还有拥抱,渴望一种叫作爱情的东西。

    但她并没有开口。

    但是男孩却从她漆黑忧伤的眼睛里看出了某种期望。他觉得女孩需要更加丰富的东西,像孩子逐渐成长而来的厌食或者倔强。于是他反复想象,终于在那天下午从他讨厌的世界里买了栀子样的窗花和一串随风摇摆、发出清脆声音的风铃。

    他将雅致的窗花贴在玻璃上,将那串风铃垂吊在微风前来的玻璃框上。这样一来,春风的身影再也无处躲藏,它们一掠过,便留下叮叮当当的余韵。而此时的女孩也从这自然的声音中,露出淡淡的微笑。男孩觉得他将一种美好的东西安在了女孩的眼睛里,像美丽灯笼里的蜡烛,光亮了起来,灯笼便在黑夜中不再寂寞。

    夜晚,男孩从自己的房间听到了隔壁女孩窗外的风铃声。一天、两天、三天……他数着来到这里的日子。他感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他希望她马上好起来,然后他们能够一起手牵手,看看外面的世界。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生活似乎以某种美丽的姿势开始成长,或许那种叫作寂寞的东西并不真实,而自己应该出去走一走了。

    一个清晨,男孩突然被女孩连续三下的敲墙声惊醒了。他无法想象女孩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听女孩敲三次墙壁。他顾不上换好衣服,飞奔出门。当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女孩面前时,女孩说:“我很无聊,很无聊,怎么办?”

    男孩坐下来,想了一会儿,然后看到女孩桌子角落里的一副五子棋,说:“我们下棋吧,它是治疗寂寞的最有效的方法。”

    女孩再次笑了起来,她似乎把男孩的想法当成了某种奇妙的依赖,像某种沉睡了一冬的雏花,春风一来,便开得似火一样耀眼。

    从学会走棋到真正的作战,女孩学得很快。但对于熟练的老师来说,她的雕虫小技显得如此单薄无力。她常常一盘棋局走到半道,重新悔棋,或者趁着男孩上厕所的时间偷偷变换了棋子的位置。

    这一切,男孩其实都知道,但他喜欢看着女孩因为一盘棋局的胜利而笑靥如花的容颜,尤其那双大而漆黑的眼睛,似乎因为这种简单的游戏重新焕发了光彩,像某种沉睡良久的苏醒,很动人。所以他让着她,一次,一次,又一次。

    快乐的时光飞快流走,在他们指尖,也在这个茂密世界的繁华中。

    直到有一天,女孩的脚好了。

    行动自如的女孩像一只从笼中放飞的金丝鸟,她快乐地拥抱自然,拥抱外面繁华的世界,踏春、访友、参加派对,在春风中自由地呼吸这个世界的生机勃勃。

    但她忘记了与她曾朝夕相伴的邻居。

    而男孩依然守在那里,只是他再也听不到那扇墙壁传来的咚咚声,飘荡在耳边的总是那早晚一次的开门声与关门声,很冰冷的声音,像是某种残酷的告别。

    但是他已经无法抑制内心对女孩的思念与牵挂。终于有一天他决定向女孩表白——他要告诉她,她是他的初恋,也是他成长到今天唯一爱上的女子。他梳妆打扮,在一身得体的休闲西服的口袋里别了一只红玫瑰,然后带上一盘新买的五子棋去了女孩家。

    开门的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短发留有胡须,他问:“请问你找谁?”男孩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礼貌地离开了。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而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份也从一刹那对视的光景里有了答案。他将旧日的物品收集起来打包:菜谱、书籍、CD、窗花、画纸,还有那盘未拆封的五子棋,一一归类,收好,然后在一个晴朗的清晨,悄然离开。

    时间倒流,回到了几个月前。

    女孩与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吵架的那天,天空下起了一场大雨。女孩倔强地一个人跑到暴雨覆盖的街道上。她穿着高跟鞋,逆着冷雨的线条往前奔跑着,结果在一条泥泞的水沟里崴了脚踝,一个人带着眼泪趔趄地回到了小区。

    然后在寂寞与忧伤中,她遇到了那个男孩,直到现在她一个人从孤单的梦中醒来。

    那个高大的男子终于还是与自己分手了。破裂的爱情真的无法拼接在一起,像破裂的镜片,很疼惜但无能为力。

    她一个人倚靠在窗前,看到窗外的草地上有一对孩子在玩五子棋。那个女孩像自己,很笨,总是悔棋。而那个乖巧温顺的小男孩总是一次一次地让着她,他们在一种愉快的笑声中慢慢地与时光并进,慢慢地成长。

    这时她似乎想起了某个遗失很久的声音。她走出房间,快速地朝隔壁的房门奔去,用力地敲门,但是无人回应。与此同时,她又想到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于是再次迅速折回房间,打开抽屉,在日记中来回翻腾,可是那张纸已经模糊不清,再也看不到数字了。

    这时窗户被风推开,传来了门框上那串风铃的声音——凄切、温柔,像她的那双大而漆黑的眼睛一样,永远忧伤。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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