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四面八方、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聚会,组织者老余首先提议:“好不容易相约到一起,又是纯爷们,今夜不设防,定要吃好、喝好、说好、玩好,尽兴方休。”
“耶!”除当年的老班长冷雪外,其余十位都伸出了两根手指。
于是,大杯小盏立马碰个不停,走出校门后多年打拼的甜酸苦辣侃个没完。更多的话题却是吃喝玩乐,谈及钱与色,众皆津津乐道;说到晚饭后如何安排“直落”节目,一个个又是眉飞色舞……
一直没有开口的冷雪边看边听,心中暗忖:从五花八门的名片看,这些老同学这几年都混得不错,什么长、什么主任、什么总经理……啥头衔都有。或许是职业病吧,冷雪既为老同学的进步高兴,又似乎有一点莫名的隐忧。思虑再三,他暗暗拿定了主意。
“嘿,老班长,咋不见你吭声呢?哦,对了,就你没交换名片,刚才说忘带了,但总得告诉大家在哪个单位吧?”老余突然发问。
“对对对,老班长,你到底在哪儿高就?”众人一个劲起哄。
冷雪故意卖了个关子:“有人称我为灵魂工程师,也有人说我是拯救心灵的大夫。”
“啥?你是老师……你当了心理医生?”老同学七嘴八舌地问。
冷雪讪笑着说:“这样吧,明天是星期天,请各位到我单位参观一下,权当一次特别之旅,咋样?”大家都说好。
翌日一早,老同学们开着四辆小车,在冷雪的引领下出发了。车队很快离开市区,越过一小段公路,转眼又将上百公里的高速路抛在身后。紧接着又在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一处四面环山、环境幽静,既有些像寺庙,又有些像疗养院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十多位老同学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啥场所?
走近了,终于看清了四周墙上高悬着的一层层铁丝网,以及大门右侧挂着的黑字招牌,老同学们下车后一个个心里直嘀咕:切!这老班长唱的是哪一出哟,怎么把我们带到了市监狱来了?
进了大门,一狱警向冷雪打招呼:“冷监狱长,一号牢房的犯人刚学习完,正准备去劳动。你还有啥要交代的?哦,这几位是……”
“噢,这几位是我的老同学,他们来随便看看。你就按常规操作吧。”冷雪悄声嘱咐道。
于是,那狱警一声口令,一号牢房里陆续走出几十号犯人,这些犯人的头都剃了个精光。尽管此时阳光灿烂,围墙四周风景秀丽,但犯人们都神情沮丧。等他们站好队后,狱警开始点名:“1号、2号……”犯人们逐一大声应答。
少顷,在狱警的带领下,犯人们来到监狱里的中央操场。老同学们也跟随冷雪来到操场边上观看。这时,只见犯人们排着队,走到操场左边的一大堆石头旁,每人抱起一块石头搬运到操场的另一头,放下后,又随手抱起那块石头再搬回到操场左边原来的那堆石头上……就这样,犯人们来来回回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老班长,这些犯人看上去不像是刑事犯吧?”老余不禁悄声问。
冷雪沉吟片刻,似不经意地说:“这里关押着几百号犯人,其中一号牢房关押的全是经济犯,他们之中有厅级、处级干部,也有科级干部。年富力强、高智商者不乏其人。真令人扼腕哪!我来这里工作已有六七个年头了,每年都有这类犯人进来。人哪,不论你官多大,也不管你平日如何威风八面,一旦哪天进来了,立马给你剃个光头,姓和名也没有了,有的只是号数,而且整天干的是无任何意义的重复劳动,不但在位时那种一呼百应的威风荡然无存,就连做人最起码的自由和尊严也尽失了。”
老同学们听了,一个个竟一时无语。
临分手时,冷雪意味深长地和老同学话别:“大家伙这些年都过上了好日子,好日子应好好珍惜。祝大家伙好日子常在。”说完,冷雪的双眼竟有些湿润了。
那晚,仿佛是事先商量好似的,十一位老同学几乎是同时给冷雪发了同样内容的一则短信:“谢谢老班长!今天不虚此行。真不失为一次提神醒脑的特别之旅,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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