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篇《回忆一个陌生的城市》中,须一瓜仍然用一种有似外科医生手术刀的冷峻的叙述语调,追问生活,解剖生活,把生活的真相层层揭示,显露出生活的真相和有点尷尬的生活图景,让人们看到生活的真实和灵魂的真实。小说中写到的“我”的冷漠而高傲的母亲和成功经营一家圣诞礼品公司的姐姐,淡淡几笔,即直逼其灵魂的真实。而在那个已经陌生的城市调查爆炸案件的过程中涉及的那位充当义务消防员的“傻瓜”,还有那位已经退休的片警老秃,以及在老人公园休闲的老头,养老院里的紫衣老太以及养老院中老人们扭打的场面,再有那个因吸毒而奄奄一息的可能就是称为“甲沟炎”的那个女人,等等。这些生活在一个陌生城市中的各色人等,这些发生在一个陌生城市中的生活图景,都直逼生活的深层的真实,让人感到犹如一道寒光袭来,感到战栗。诸如写退休警察老秃,寥寥几笔,写出她的眼睛中的寒光以及拒生人于门外的髙度警惕性,就活灵活现地勾画出一个警察的职业特性来;至于写那位不让报道案件以致压住案件、后来髙升的市长,也只有寥寥几笔,就把他善于做官的本质揭示出来了。我每读至此,都感叹须一瓜文笔的犀利与娴熟。
读须一瓜的小说,除了惊叹她善于组织故事和文笔犀利外,也每每叹她小说中的细节描写。这篇小说亦然。小说中关于寄信人蒋女士留下的电话号码59375432,就是一个很巧妙的细节,后来由这个细节衍生出不少有意思的故事来。在写退休女警察老秃时,有这么一段话:“我站在她下风,闻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气味,现在的年轻女孩身上不可能散发出这样的气息。这个久违的气息煽动着一个模糊而遥远的过去,我终于确定是片仔癀润肤霜的味道,我确定她就是老秃。”这个关于片仔癀润肤霜的细节描写,后面也重复了一次,也是很耐人寻味的。精彩的细节描写是一篇优秀的小说不可或缺的部分。有位著名小说家曾用幽默的口气说:“小说、小说,就是往小里说一说。有些小说,就是用一两个细节泡开来而成的。”看来,此话说得相当到位。在这篇《回忆一个陌生城市》里,精彩的细节描写,不胜枚举,恕不一一列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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