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汉子-无章节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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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特明白了,通智之所以把桐花嫁给我,是想用他女儿堵住我的嘴,封住我的心,通智太奸诈了!怪不得桐花在我们家那般刁蛮!这都是通智的诡计!我要找皇上告御状!我要戳穿通智的丑恶嘴脸!

    相传,很久以前,一条苍狼和一只白鹿相爱了,它们结合后生下一个猛男,猛男十代单传,第十一代终于有了两个儿子。哥哥为弟弟娶来一位美丽的少女阿兰豁阿,弟弟与阿兰豁阿生了两个儿子就去世了。可是,失去丈夫的阿兰豁阿又生了三个儿子。人们对这件事颇有微词,阿兰豁阿解释说,这三个小儿子是她与梦中的一个神人所生。每当天黑之后,这位神人就从天而降,早晨迎着朝霞而走。人们惊骇了,都认为这三个孩子是上天的儿子。蒙古民族的风俗是,女人嫁到夫家就永远是夫家的人,即使丈夫死了,她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夫家的。所以,不但没有人否认这三个小儿子是本族人,而且还把这三个孩子及其后人称为纯洁出身的蒙古人。三个孩子中,最小的叫孛端察儿,孛端察儿的后代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十余个部族,这十余个部族统称蒙古部落。孛端察儿八代后,蒙古部落乞颜部族降生了一个震撼世界的男孩,他就是铁木真,后来的成吉思汗。

    满人也有自己的故事——长白山有个天池,天池边有棵树。天上的三位仙女到池中洗澡,衣服脱在树下。一只喜鹊衔着一枚果子落到树上。大概这只喜鹊是位生理健全的男性,见三位仙女美貌绝伦,口水便成了涓涓溪流。喜鹊大概是想唱支山歌给仙女听,可一张嘴,果子掉了,“啪”的一声落在最小仙女的衣服上。三位仙女洗完澡上岸,小仙女拿起果子就吃,那果子刚一入口,“咕噜”几声就下肚了,小仙女因此有了身孕,十三个月后,生下一个男孩,这个男孩长大繁衍生息,形成女真各部。满人就是女真人的一支。男孩虽有“仙气”,可孩子却是没有父亲的单亲儿童。所以,阿睦尔骂满人是没有父亲的野种。

    马尔滚大叫:“阿睦尔,我上了你的大当,今天我非宰了你不可!”

    马尔滚两脚一踹镫,杀向阿睦尔。阿睦尔身后的军兵往前一冲,双方战在一处。马尔滚的土默特左旗军兵人少势孤,阿睦尔的队伍将其团团包围。

    宝树只想救巴特,无心跟马尔滚恋战,他保护昏迷的巴特就走。迎面噶尔丹策零纵马而来,他胸部缠着绷带,身后跟着无数准噶尔军。

    噶尔丹策零老远就喊:“宝树将军,巴特抓到没有?”

    宝树迎上前:“可汗,抓到了,可巴特伤势很重。”

    噶尔丹策零回头高喊:“医官!医官!”

    噶尔丹策零知道巴特是一只猛虎,这只虎不受伤,不可能抓住他。所以,他不顾自己身上的箭伤,带医官赶来。

    宝树激情澎湃,可汗真是一代明主,为巴特安答想得如此周全。巴特要是知道,就是铁打的心也会感动。

    马尔滚率手下军兵左冲右突,可就是冲不出去。他身边的土默特左旗军兵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马尔滚一个人了。阿睦尔一摆手,准噶尔军停止进攻。

    阿睦尔分开人群,来到马尔滚面前:“马将军,你看看地上的尸体,哪个不是我们蒙古男儿?投降吧,我们蒙古人再也不能自相残杀了。”

    马尔滚万念俱灰,心说,完了,彻底完了。“咣当”一声,马尔滚把兵刃一扔,把牙一咬,从腰间拽出佩刀。他往脖子上一横,就要自杀。

    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马尔滚一愣,他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噶尔丹策零向他走来:“马将军,准噶尔汗国是蒙古人的汗国,难道你情愿去死,也不愿为我们蒙古人尽一份责任吗?”

    马尔滚看着噶尔丹策零,手中刀仍横在自己颈前。

    见马尔滚动了心,噶尔丹策零的马慢慢走向马尔滚。两个人的距离渐渐缩短,九步,八步,七步……

    如果此时马尔滚杀向噶尔丹策零,噶尔丹策零必有危险,阿睦尔大叫:“可汗!”

    “可汗!”准噶尔的军兵也为噶尔丹策零捏一把汗。

    噶尔丹策零不为所动,他继续向马尔滚走去。六步,五步,四步……

    只要马尔滚一回手,他的刀就能刺到噶尔丹策零的咽喉!可噶尔丹策零仍往前走。

    “可汗,你不能……”阿睦尔再次大叫。

    噶尔丹策零仿佛没有听见。

    所有准噶尔军兵都盯着噶尔丹策零和马尔滚,偌大的山谷静得都能听到人们的呼吸声。三步,两步,一步……

    噶尔丹策零到了马尔滚面前,马尔滚呆呆地看着噶尔丹策零。噶尔丹策零慢慢地抬起右臂,拨开马尔滚握刀的腕子,拉过他的手,掰开他的手指,抓过他的刀柄。噶尔丹策零手一挥,刀被抛在空中。佩刀在空中翻了几番,转了几转,“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扎进土中。

    马尔滚和噶尔丹策零对视着,对视着……片刻,马尔滚滚鞍下马,“扑通”跪在噶尔丹策零马前:“可汗,马尔滚罪该万死!”

    噶尔丹策零跳下马,双手把马尔滚搀了起来。

    第二天中午,巴特终于睁开了眼睛。见巴特醒来,宝树又惊又喜:“巴特安答,你可醒了。”

    巴特头痛欲裂,有气无力:“这是什么地方?”

    宝树没有回答,而是说:“巴特安答,你好些了吗?可汗对医官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抢救过来。”

    巴特两眼无神:“我被俘了?”

    宝树自责道:“巴特安答,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伤。”

    巴特猛地坐起,他下地就走,可刚迈出两步,就一阵眩晕,眼前一黑,瘫了下去。

    宝树把巴特扶到榻上:“巴特安答,快躺下!快躺下!”

    巴特躺在榻上,他在想,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救我,那不过是噶尔丹策零收买人心。我家在土默特,奶奶在土默特,哥哥姐吉在土默特,所有的亲人都在土默特。我降了,他们岂不成了叛贼的家属?可我现在落入他们手中,手无缚鸡之力,我能怎么办?我自杀殉国吗?不!我和通智之间的账还没有了断,我就这么死了,那不是太便宜通智了吗?我要活!我要活着回去!我要找通智老贼算账!猛然间,巴特想到桐花,巴特明白了,通智之所以把桐花嫁给我,是想用他女儿堵住我的嘴,封住我的心,通智太奸诈了!怪不得桐花在我们家那般刁蛮!这都是通智的诡计!我要找皇上告御状!我要戳穿通智的丑恶嘴脸!

    又是三天过去了,博克托岭之中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停。双方打得十分激烈,可噶尔丹策零还是坚持每天探视巴特。巴特根本不看噶尔丹策零,只要噶尔丹策零一来,巴特就闭上眼睛。

    天黑了下来,宝树端着手扒肉和羊汤走进帐中。宝树要喂巴特,巴特一推宝树的手,他不让宝树喂,自己抓起肉就吃,端起汤就喝。

    吃饱喝足,巴特往榻上一躺,两眼一闭。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个军兵走来:“宝树将军!宝树将军!”

    宝树怕影响巴特休息,他示意这个军兵不要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帐外。

    帐外传来说话声——

    “什么事?”

    “可汗叫你过去,有要事跟你商量。”

    “好!你们四个看好巴特,不得有半点差池!”

    “是!宝树将军。”

    脚步声由近而远。

    巴特猛地睁开眼睛,他翻了个身,面朝帐门。帐外火把燃着,四个军兵两左两右站在门外。巴特又往帐内看了看,见帐壁上挂着一个箭囊,箭囊里插着一张弓,还有十几支箭。箭囊下面有张红漆桌子,自己三尺七寸长的大砍刀就在桌子上放着。

    巴特激动起来,这真是天赐良机!巴特慢慢地坐起来,头虽然还疼,但比前几天轻多了。他悄悄地穿上鞋,蹑手蹑脚地来到红漆桌前,把箭囊往腰上一挎,伸手抄起自己的大刀,“噌”地蹿出帐门。四个军兵刚要拔刀,巴特的大刀一划拉,四个人的咽喉都断了,巴特闪身躲到黑暗之处。

    远处喊杀声不时传来。巴特心想,看来山中还有清军,我必须尽快回到清军队伍之中。我要找匹马,不然,我跑不了多远就得被他们抓回来。

    巴特哪儿黑走哪儿,哪儿暗走哪儿,正往前走,一顶大帐出现在眼前。帐门的篝火旁站着四个军兵,四个军兵几步之外有棵大树,树下拴着三匹高头大马,马上都备着鞍子。

    巴特摸到树下,正要解马的缰绳,两个军兵走了过来,一个拎着灯笼,另一个提着袋子,巴特急忙躲到树后。两个军兵来到马前,一个举灯笼照亮,另一个把袋子里的草料倒入马槽。巴特一个箭步上前,“噗噗”两声,两个军兵的脖子都断了,灯笼落在地上,灯笼罩烧着了。

    巴特麻利地解开一匹马的缰绳,他飞身上马,两脚踹镫。哪知这匹马发现背上不是自己的主人,它“咴咴咴”地打着响鼻,“嗒嗒嗒”地原地转圈。

    巴特并不知道,眼前这顶大帐是噶尔丹策零的临时汗帐,这三匹马都是噶尔丹策零的坐骑。蒙古人打仗通常每人配两三匹马,在行军中换骑,以保持马的体力。这三匹马也不是一般的马,都是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产于西域,体型饱满,头细颈高,四肢修长,长途奔跑时肩上的汗殷红如血,因此称汗血宝马。古书上称这种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如今,纯种的汗血宝马只产于土库曼斯坦,土库曼斯坦视其为国宝。

    帐门前的两个军兵发觉树下有动静,又见有人骑在马上,地上灯笼着了,这两个人立刻感到不妙:“不好!有刺……”

    一个军兵话还没说完,“嗖”,一支箭已经射中了他的前心。另一个军兵刚要跑,后背“噗”地中了一箭,两个军兵倒下一对儿。

    宝树闻声冲到帐外:“抓刺客!抓刺客!”

    一队人马赶来,一部分人追向巴特,一部分人保护噶尔丹策零。

    巴特用刀背猛抽胯下这匹汗血宝马,这匹马疼痛难忍,连蹿带蹦,疾驰而去。

    巴特不熟悉博克托岭中的山路,任凭这匹马狂奔。也不知跑了多少时间,天渐渐地亮了,眼前出现一片草原,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巴特心花怒放,我出山了!

    正在这时,山谷里喊杀大作,鼓声、炮声连成一片。

    巴特暗道,难道傅尔丹将军还没出山?清军还被困在山中?不行,我不能一个人走,我一个人跑了,那不是临阵脱逃吗?我得杀进去,和傅将军同生共死。

    傅尔丹被阿睦尔包围在一个高坡上,阿睦尔全力攻山,傅尔丹眼看自己的人马越来越少,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巴特举起三尺七寸长的大砍刀冲向阿睦尔的后队。巴特忘了伤痛,那真是人似猛虎,马赛蛟龙,“噼哧扑哧”就跟砍瓜切菜一般,准噶尔军挨上死,碰上亡。片刻,敌军的队形被巴特冲得七零八落,巴特很快杀到了傅尔丹面前。

    “将军,跟我走!”

    趁阿睦尔调整队形之机,巴特带傅尔丹杀出重围。

    博克托之战打了十二天,直到七月初一,傅尔丹才率领残兵败将退回科布多草原。

    这场恶战是清军攻打准噶尔以来最为惨烈的一仗,傅尔丹手下大将战死者七人,身陷绝境自杀者八人,三品以上的将军失之八九,被俘投降者无数,十万大军只剩了八千。

    准噶尔军大获全胜,噶尔丹策零准备直插喀尔喀腹地,将外蒙纳入准噶尔汗国版图。然而,沙俄军队再次进入准噶尔境内,噶尔丹策零担心清朝与沙俄联手,没敢轻举妄动。

    对于这场战争,雍正皇帝认为,清军之败,败在后勤补给上。从中原起运十车粮食,到科布多,最多能剩六车,人力、物力和财力耗费惊人。1734年(雍正十二年),雍正皇帝派傅鼐前往准噶尔汗国都城伊犁(新疆伊宁),与准噶尔划定疆域,双方以阿尔泰山为界,互相通商,互不侵犯。

    边界休战,巴特返回归化城,他来到土默特右旗副都统衙门。土默特右旗副都统衙门还和当初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巴特走向后宅,一个官员上前道:“大人,夫人不在。广顺昌的东家宋继文新进了一批珠宝,他不辨真假,请夫人给鉴定一下。下官已经派人通禀夫人了,夫人一会儿就回来。”

    巴特心说,我走时,桐花还在我们分家买的那个宅子里住着,我没让她搬进来,她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巴特让这个官员给自己准备一下,他要回沙尔沁省亲。

    官员问:“带夫人一起去吗?”

    巴特冷冷地说:“不带。”

    巴特到建威将军府向申慕德告假,然后,带几个军兵赶往沙尔沁。

    巴拉、锡兰以及巴氏家族各房各室都围在巴特身边,众人问长问短,一家人其乐融融。

    太夫人一手拿着烟袋,一手拉着巴特的手:“孙儿呀,你从科布多回来几天了?”

    巴特道:“奶奶,孙儿昨天刚回来。”

    太夫人犹豫一下又问:“桐花,桐花没,没跟你一起来?”

    巴特不想提桐花,他叫军兵把从归化城给家人买的东西拎进上房:“奶奶,你试试这件貂皮袍子,看看合适不?大姐吉,这顶银狐帽子是给你的……”

    见巴特对桐花含糊其词,太夫人道:“孙儿呀,奶奶见到你就放心了。不过,奶奶不能留你,你明天到包头召家庙敬佛祭祖之后,就马上回归化城和桐花团圆吧。”

    巴特摇了摇头:“奶奶,我请了一个月假,暂时不用回去。”

    太夫人把大烟袋往铜盂上一磕,“当”的一声:“桐花是你媳妇,咱们巴家祖祖辈辈可没有把媳妇扔在家里不管的家风。再说了,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孩子,总得要个孩子吧?”

    见奶奶生气,巴特只得含糊地应道:“啊,行,奶奶……”

    哈珠站在上房的角落里,巴特转移话题,他问哈珠:“哈珠,我走时哈森还在咱们家,怎么没见哈森?”

    哈珠面有愁容:“自从都统少爷走后,哈森就去了包头召家庙,他每天跟二少爷道尔吉师父习文练武。”

    正说着,哈森从外面跑了进来:“阿爸!”

    哈森扑到巴特怀里,巴特抱起哈森:“哎呀!儿子,两年没见,你长这么高了!告诉阿爸,你二大爷都教你什么了?”

    哈森自豪地说:“‘四书’、‘五经’、十八般武艺,都教了。”

    巴特笑逐颜开:“好小子,走,到院里给阿爸练两趟。”巴特趁机和哈森出了上房。

    入夜,大哥巴拉把巴特叫进自己的卧房,巴拉想劝巴特早点回归化城与桐花团聚,可还没等他开口,巴特就急不可待地说战场的事。巴特把遇到宝树,宝树目睹通智向巴特背后射冷箭的事,详详细细告诉给大哥。

    巴特咬着牙:“通智不但差点害死我,还用他的女儿来害咱家,害奶奶,我要进京告御状。按大清律:战场上,向本部将领放冷箭就是通敌!”

    巴拉大惊:“老三哪,你可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碰!通智是京官,当朝一品,位高权重,咱们斗不过人家。吃一堑,长一智。你已经丢了一次官,不能丢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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