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伸手把它脖子上的毛弄乱,表示我很吃它这一套。小灰机适时将它的黑嘴伸进我的眼镜,一转头,脑袋扭了九十度,你甭想戴眼镜,整张脸都是它的。蹭着那个绒球脑袋是我最温情的夜晚。
灰机总是闲不住。可旺盛的精力从来不用在学习上,我那天偷偷看了眼钢琴罩下面,跟耗子做窝似的,烂纸、碎木头、橡皮、瓜子皮……我把它端到案发现场,点着它的脑门:“是不是你干的!”它屁股一沉,拉了摊粑粑,然后在那梳理起羽毛来了。我默默去拿纸。
我在家的时候耳朵都得支棱着,什么时候忽然消停了,那不定是它又偷偷干什么坏事了。白天困得实在不行的时候,偶然打盹都得带着它,怕它破坏公共财物。最后养成了它在床上睡午觉的习惯,而且那入睡速度比我都快,有时候是直接躺在我胸口上睡的,大概觉得那儿凹凸不平,不容易得颈椎病。
鸟到处惹祸的代价就是把自己的腿给刮破了,小灰机自己在那抖搂脚丫子,不解气,像老母鸡一样一条腿使劲往后刨,我才发现,露红肉了。问了几个兽医,人家只接诊猫狗,又问了几个鸟贩子,人家说它痒痒甭管,自己就能好。可是小灰机每隔几秒就要低头碰一下自己的腿,这可让我着急了。去门口达仁堂买了碘伏、棉签和红霉素眼药膏自己做它的主治大夫。
每次孩子打针我就得给买玩具,总得给点安慰吧。鸟一样,它才不老老实实让你治疗呢,它觉得自己没病。它平时最爱吃油麦菜,我买最长的,掰一根它能嚼会儿,起码够我处理伤口的。
可是,一捆油麦菜都吃差不多了,它那伤刚结痂长新肉,灰机觉得痒痒又拿大嘴给抠开了,跟包葱似的,真下得去嘴啊!我一看这样不行,脑子里立刻出现了更多做完绝育手术的猫猫狗狗的样子,它们脖子上会戴漏斗似的罩子,嘴碰不到伤口。
我买了一箱矿泉水,不要水,剪瓶子。戴上塑料脖套的灰机很像小飞行员嘛,而且脖子都显得长了。即便这样,也没耽误它吃喝玩乐。后来,它居然知道躺着,用俩爪子一托就能把脖套自己给摘了。
我只能不错眼珠地盯着它,但凡觉得它打算低头,立刻制止,或者用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吸引它。简直就像盯着一个得了水痘的孩子,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它赶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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