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以南-越南妹子阿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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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偶然地有幸去越南下龙湾做三日游。我们随一家旅行社来到东兴市,午饭后跨过北仑河,来到越南口岸芒街。顶着北回归线南强烈的阳光,汗水涔涔地上了越方的旅游车。没料到,中方导游和来接我们的越南导游还有一个小小的交接仪式呢。

    中方导游小姐亲昵地楼着越南妹的肩头,向大家介绍:“这是阿衡小姐”,接着问:“大家说靓不靓啊?”满车厢的游客齐声呐喊:“靓啊!”

    越南的旅游车还是蛮不错的,韩国大宇造空调车,可惜路况太差。在摇摇晃晃的车上,越南妹子手持麦克风说:“各位朋友,欢迎你们到我们越南来。”

    小姑娘汉语讲得挺标准,全车的人都静了下来,一齐注视着她。“我叫阮氏衡,人氏的氏,平衡的衡。”“你们叫我阿衡好了。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哥,行吗?”语气有些怯生生的,一双明亮的眸子凝望着我们。停顿了一下,她问:“你们听得懂吗?”

    初识的越南妹

    芒街是越南的经济特区,说是特区却如同我们的乡镇集市一般。

    大客车爬上一座桥,阿衡告诉大家这叫“卡龙桥”。从芒街到广河镇这一段正在修路,汽车颠簸得厉害。阿衡说:“各位朋友,我们越南的路不象你们中国好走。今晚我们到下龙湾,189公里,要走五个小时才到。”见满车的游客直摇头,小姑娘满是歉意,“我们越南改革开放没有你们中国早,我们的公路就没你们的公路宽。”我注意到这个女孩讲汉语有些罗嗦,但是句式标准,一点儿都不缺句子成分。

    越南边境地区的景色在窗外慢慢移动,绿油油的稻田,池塘里的荷叶,旖旎的芭蕉柠檬,窄窄的农舍阁楼,看上去和广西南部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随处可见的拼音文字和飘动的越南国旗让我们想起了这是在境外。

    见我们目光投向窗外,阿衡就向我们介绍起越南的概况。我记得她说,越南国土33万平方公里,7800万人口。54个民族,京族占总人口的85%民俗接近,和中国同一天过春节,吃粽子,也过端午和中秋节,每月初一十五到小庙烧香拜佛。向中国学习,86年开始改革开放了,94年起实行计划生育,去年起工人也一周五天工作日,等等。一口气说了好多,像是担心我们听不清楚她常常复述,讲着讲着总要来上一句:“和你们中国差不多啊。”

    阿衡一脸庄重。由于路太窄,遇到行人大客车就不断地鸣笛,喇叭摁得震山响,以至于阿衡讲话要经常停下来。车窗外,到处可见低矮破旧的民房,胡拉乱扯的电力线越过了房脊。一株株木瓜结着诱人的果实,芭蕉叶下吐出串串青蕉。烈日下,戴着斗笠的女人弯腰在地里劳作,水牛懒洋洋地泡在池塘里。林荫下,小孩子穿着背上印着号码的足球衫,趿拉着拖鞋跑来跑去。

    “我们很喜欢你们中国,我特别爱看中国的电视,《孽债》、《三国演义》,好多都喜欢的。”麦克风嗡嗡作响,拖着几丝长长的余音。

    “我给你们唱歌好吗?”“好。”有些乏味困倦的游客鼓噪起来。

    “那你们鼓个掌吧?”在稀稀拉拉的巴掌声中,阿衡手拿麦克风身体略微前倾,认真唱了起来。先是《社会主义好》,又应要求唱了低沉悠长的越南民歌,歌词大意好像是赞颂胡伯伯。接下来她要求点歌,一下子就点到了我临座白白净净戴眼睛的书生头上,看来这个越南妹子还是蛮有眼力的。

    阳光斜射进车厢,阿衡深情地唱道:“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这一次的掌声是整齐而热烈的,颠簸不停的车上,一种别样的感觉弥漫着。我认真地端详起眼前这个柔弱的越南妹子,肤色有些微黄,头发乌黑,嘴巴小巧,鼻翼很大,圆圆的脸蛋上一双特别大又黑的眼睛,身材矮小,却显得娇小玲珑。说实话她是个很标准很漂亮的越南女孩儿,一个不施粉黛清清爽爽的妹子。阿衡说老一点儿的越南人都喜欢嚼槟榔,所以老人的牙齿都是黑的。老人说“牙黑黑是人,牙白白是鬼”。现在年轻人都不吃槟榔了,说完她莞尔一笑,露出了整齐洁净的牙齿。

    记忆中,越南女人并不是这样啊,越南女孩是这般温柔妩媚吗?我印象中的越南女人是很能泼辣的,正在水田里干着活,敌人来了,抄起步枪就投入战斗。我心里响起幼年时唱过越南歌曲的曲调,却想不起歌词来,那忧伤的旋律仅仅是历史的回声吗?

    在广河镇前边有一处边防检查站,阿衡下车交验手续,凉伞下慵懒的越南军人漫不经心的检查证件。上车后,小姑娘说:“我们越南古代和你们中国是一个国家。后来我们分开了。”一时间,车厢里一片寂静。

    从广河向前走,全是弯弯的山路。坡地上灌木林里杂草丛生,新萌发的嫩叶和大朵大朵的苇子枯穗纠葛在一起,偶尔还有杜鹃样的山花儿挤在路边开放。一畦畦的稻田和山坡上的玉米长得油汪汪的,有大大小小的蜻蜓在半空飞旋,隔着玻璃窗仿佛听得到翅膀的抖动。这里的气候没有四季轮回,我简直忘记了现在正是春天。

    是真的吧?

    夕阳透过低沉的云,将路边的山野镀上了一层斑斓的亮色,向右侧望去是连绵逶迤的高山轮廓。山坡上烧荒的浓烟在远远近近的山沟里升起,路边许多坡地被烧成一块块黑黝黝空地,不高的松树被烧的枝干焦黄,只剩下了树冠绿色的顶缘。高岗上的盘山公路时常要会车,除了旅游车外,往来的越南车辆无一例外的是客货混载,客车上面装得满满的,用绳子和网罩拦着横七竖八。喇叭山响,白底红帽的路标石上写着看不懂的文字,在视线里一闪而过。

    阿衡又讲话了,不厌其烦地教我们讲几句常用的越南话,“我们越南国语有六个声调,比你们还中国多两个呢。”越南话的发音总让大家产生某种联想,比如,小姐叫“国来”,你好叫做“心早”,小姐你好连在一起说就变成了“过来洗澡”,听起来格外滑稽,最可乐的是再见竟读成“大便”。于是,满车欢声笑语不断。

    “各位朋友,你们知道我们越南是一夫一妻制的。”“你们中国对我们有误会的。”小姑娘的大眼睛扑闪着,说得一本正经。“你们知道第一个老婆叫什么吗?”见众人摇头,她说“大米饭啊。”然后自己呵呵地笑出声来。按越南男人的说法是,情人叫米粉。第三个叫面条,第四个叫做面包。原来如此,惹得车上许多人大叫:今天我们吃什么啊?

    先安镇是越南东北部比较大的市镇,一条清澈的河水熠熠闪亮,环绕小镇流过。认真观察,路旁的许多阁楼都具有典型的中式装饰风格。汽车穿行于先安镇窄窄的小街时,阿衡说这里原来是个华侨镇。“1979年,他们都走了,现在住在房子里住的都是我们越南人。”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特别。“中国和我们打仗了,时间很短啊。”满车人都望着她,一时无语。“那是大哥哥和小弟弟打仗,现在我们友好了。”

    应该说阿衡的话题很敏感,本来轻松愉快的旅途不该讲这些。但是阿衡讲了,我们没有谁想去和她讨论这个问题,正象她说得那样“我们友好了”,这就足够了。

    窗外霞光满天。看看表,我们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中间小憩了一会儿,继续前进。这时距离目的地还有89公里,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各位朋友,”这是阿衡讲话的开头语。“我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中国男人不喜欢戴绿帽啊?”见一车厢的男女老少都笑而不语,阿衡有些不知所措,又来一句:“绿帽很好戴的,我们越南男人都喜欢啊。”顿时引来哄堂大笑。

    阿衡扶着扶手楞楞地站在驾驶员身后,目光茫然地望着大家,只是跟着我们傻笑。前面坐的一位老者悄悄告诉了她“绿帽子”的意思,阿衡更奇怪了,“啊,戴绿帽就是老婆跟别人跑了。”“中国老公多好啊,很有名的。”“不象我们越南老公,什么都不做,十个里有九个是不好的。”“你们中国的老婆为什么要跑呢?”眼睛里满是好奇状,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

    小丫头的问题简直把一车人都问糊涂了。

    “我想找个中国好老公!”语出惊人,吓了我们一大跳。

    夕阳照进车厢,把阿衡的脸蛋染得熠熠生辉,我们看不出她是不是有些羞涩。窗外右侧是开阔的河滩,远远地望得见海湾,大片大片红树林密密麻麻的披着夕阳的余晖,辉映着热带海岸多姿的风情。

    汽车驶上了一座铁桥,阿衡说这是八姐桥,当年八个姐妹用步枪打下一架美国飞机。然后叹口气说:“我们越南女孩儿很能干的,做什么都行啊。”

    “我已经导游两年了,一直没找到。”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求亲,她断断续续地发表见解,听起来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越南老婆很能干的,很有名的。”“中国男人对老婆好,也很有名的。你们能帮我的忙吗?”“我会感谢你们的。”

    前排坐的一位老太插嘴说:“说做媒吧?”

    阿衡忙说:“对对,要你们做媒的。”全车人都在笑,阿衡有些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

    “什么条件?人好就行,有固定工作,一米七,不,矮点也行,只要对我好。”

    天哪,我从来没见过女孩儿这样直截了当求婚的,我有些相信这是真的。

    “我想到你们中国去。”“要是他来越南也行,我帮他找工作。”

    “我多大了?22岁。”“我们越南女孩18岁就可以结婚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汽车亮起了车灯。“你们要帮我这个忙啊。只有两天时间了。”苍茫的暮色里传来阿衡执着的声音。

    天上的黑云笼罩,稀疏的星斗一闪一闪的,山峦黑幽幽的,往来的车灯划破了夜色的宁静,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一晃晃的在夜空里游荡……

    下龙湾的靓妹

    到下龙湾时已经很晚了。夜晚的下龙湾没有月色,灯火洒落了远远近近的海湾,我们下车在白斋渡口等待轮渡。夜风依依,即便是晚上还是很闷热的,几分钟就汗透衣衫。街上有各式各样的摩托车突突地驶过,越南男人赤脚穿着拖鞋骑车,几乎人人都戴着绿色的军用头盔。空气氤氲,散发着柴油、汽油混合的味道。街上一株株榕树、棕榈树还有叫不上名字的树木在微风里发出轻微的声响。海水拍打堤岸,渡口的扩音器里传出广播声,有相恋的少男少女唧唧我我地亲热。渡口醒目的地方张贴着好象宣传越南旅游的招贴画,画上面头戴斗笠的越南少女微笑着像是在凝视什么。

    摆渡是两层的驳船,下层装载汽车摩托等辎重,驳船的二层载人,甲板上摆放着花盆。驳船很笨重地在两岸灯火相夹下缓缓移动,看得见港湾里星星点点的渔火和周围黑黢黢的山峰。恍恍惚惚之间,隐约的灯火映照浪花沿船的两侧翻卷。夜空中有大团的黑云低垂,北斗七星矮矮的横陈于天际,让我们能辨认出祖国的方向。

    白斋渡口处在下龙市“C”字形的豁口处,连接着生活区和旅游区,当晚我们在旅游区住店用餐,吃在“海花”住在“桃园”。差不多这里的旅馆饭店都是台湾投资者兴建的,所以随处可见广告上繁体的汉字,看起来十分亲切又令人感慨。

    第二天清晨六点起来,我站在旅馆的阳台上,眺望海湾。天色阴沉着还没有放亮,天空中半弦月黯淡,还有几颗残星闪烁。海湾里是远远近近的灯火,依稀见得到轮船的轮廓。除了阳台上的空调机嗡嗡作响外,再就是鸟儿清咧的嘀鸣。下龙湾的早晨依然沉睡着。

    渐渐地,东北方向露出了鱼肚白,很快地,就有霞光越来越清晰地映红了天空一角。一半白一半黑的流云,低悬在半空中。静谧的海湾平静地逐渐显现出她的美丽,不远处的海上齐刷刷地伫立着一大片石林石笋般的山峦。哦,这就是我们慕名而来的地方——海上桂林。

    早饭后,阿衡带着我们在白斋渡口附近上了游船。上船时要一手扶着两个人搭起的竹竿,踏着晃晃悠悠的木板,多少有些历险的感觉。我们的游船是一条机动木船,越文叫MINGQUANG,汉语的意思是明光号。

    明光号的柴油机轰鸣,木船就在港口里摇晃。三三两两的小船蜂拥而至,许多小船用竹芭编的刷上沥青做成的,在荡漾的水中好象扁平的竹筐。也有小木船在船尾装上引擎,突突突地冒着浓烟在水面掠过。一家一家的船靠将过来,兜售珊瑚、玉石等东西。隔着窗户,一个精瘦的越南男孩攀上船舷要我买竹竿和装着小虾的玻璃瓶,同伴说“让你去钓鱼呢。”

    下龙湾的海水是那样的碧绿,由浅绿至深绿,均匀染出层层微澜。海水映天,天蔚蓝得就像一支童话。迎着海风,我们驶向绿水青山。在碧波荡漾的海水环抱中,动的是天上如棉絮般洁白的云彩,不动的是万倾波涛里的奇峰异石。明亮的阳光照耀,美得令人心旌摇曳。

    阿衡向大家讲述下龙湾的传说,大意是很久以前龙母在这里撒下了珍珠,变成了这海上的美丽的山峰,因而这里取名下龙湾。下龙湾共有大小2000多个岛屿,目前能叫得上名字的只有960个,有一多半还没有名字呢。

    我们先是在一个小岛上停靠,岛上挂着越文和英文对照的条幅,写着庆祝下龙湾评为世界自然遗产5周年。沿简易的石阶攀缘而上,进入了一个溶洞。这个溶洞叫做天宫洞,很像桂林的七星岩,不过不是很大。在一处钟乳石面前,阿衡指点着问大家像什么?大家一看就明白,但是谁也难以启口。纷纷猜像蘑菇、水母、雨伞,好半天阿衡才说:“像美人鱼的奶头啊。”在肃穆而圣洁的溶洞里,我们谁也没笑。

    进入群峰峙立的海域,千奇百怪的山峦简直就是桂林的复制品,不过说实话那山要比桂林的山更奇特、更众多、更富于变化。那海水波澜壮阔更是狭小的漓江所不能媲美的。大一点的岛屿边上生长着椰树,风姿绰约地展现出北部湾的美丽。

    “快看啊,小狗爬山。”顺着阿衡的手臂,大家纷纷称奇,噼里啪啦一阵猛拍照。明光号的船家一边为我们准备着午饭,一边驾船批波斩浪,哗哗哗的水声抖落特别的韵律。香炉山、蛤蟆石、人头山依次呈现在眼前,引来不绝于耳的赞叹。最激动人心的是碧波里的斗鸡屿,两尊怪石并立,远远看就是两只大公鸡在格斗。当船绕到它的后面时,两石相接简直就是一条鲤鱼摇头摆尾跃龙门。可惜了下龙湾的好景致,实在是缺少人文背景,缺乏深层次的开发。不过,这也许是下龙湾古朴自然之所在。

    还是阿衡说得对:“不到下龙市就等于没来越南,不到斗鸡屿就是没来下龙湾。”

    今天的阿衡小姐头戴斗笠,斗笠下面粉红色的沙巾带兜住了下颚,典型的越南少女装束。阿衡很开心的样子,不住地嚷嚷:“山美水美人更美。”我们纷纷和这美丽活泼的女孩在船头合影,将水光山色融入心底。

    阿衡一边和别人合影一边还说:“今天的生意真好啊。”有些用词不当了,可谁会去纠正她呢?在她与我的同伴合影时,我听见她大声地说:“我要找个中国好老公。”

    有几个客人和阿衡打趣,指着甲板上的一位男士说怎么样?是不是帅呆了?阿衡看了看,一撇嘴:“他已经吃过大米饭了。”想了想又说:“真胖啊,像猪八戒。”惹的周围许多人朗声大笑。

    中午时分有几只小船追随着我们,卖珊瑚卖海鲜卖椰子。在用过午餐后,我们的船掉头返航。站在船上回眸,披一肩海风,阳光抚照下的下龙湾,碧绿的海水铺展到蓝天的尽头,朵朵絮状的白云飘荡在海空,海鸟翻飞翱翔,浩淼的海面上,千山万石耸立,这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啊。

    说声再见时

    第三天一大早,我们原路返程。

    下龙市有一处寺庙,寺庙的墙壁金黄画着很古老的荷花图案。前门和大殿廊柱都是汉字写就的楹联,大门口的楹联书:塞门常住使为庄严自在,庆世有缘皆可倾口口,下联最后两个字残缺。小小的寺庙香火鼎盛,木鱼声声,大殿里有人头缠白布条念经。小庙坐落在一处陡峭的山峰下。我问阿衡才知道,这座山叫诗篇山,公元11世纪,越南皇帝李、巡游于此做诗,此山因此得名。抗美的时候,山上有哨所,敌机来时就向全城报警。

    离开下龙湾,一路途径鸿基市、共团镇。这一带是采煤区,公路的左边山体裸露,右边是海湾和海港,海湾里孤峰林立,与下龙湾一样的好景致。有铁路用于运送煤炭,街道黑乎乎,红木棉和各色各样的花木热烈地点缀着这座越南北方的工业城市。

    正象前天来时阿衡介绍的那样,黄色的房子是公家的,鸿基市里有许多黄房子,那是机关学校和煤矿。有人忙着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插越南国旗,原来他们正在准备庆祝越战胜利25周年。是啊,来时的路上就常见到烈士陵园,越南今天的和平来之不易。下龙湾、鸿基市和共团镇依海相连,街边全是二至四层的私人阁楼,家家户户都开门做生意。鸿基是广宁省的首府,改革开放的效果也显得十分明显。不过,街路上随处可见标语,还有画着胡志明以及工农兵的油画,在城市商业氛围里透出浓重的政治气息。

    热带的阳光随着客车行进的方向,忽左忽右地照进车厢,让空调呼呼响个不停。那山那水都匆匆掠过,只能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今天的阿衡有些闷闷不乐。早晨发生了小小的不愉快,我目击了早饭时的片段。一个脖子上挂着粗项链的广东人用广式普通话喊:“阿衡,你来你来。”“我问你,你们越南人怎么回事?”“卖着我们东西还骂我们,王八蛋!”

    我注意到阿衡看了看咬了咬嘴唇,扭头走了。

    一路无语,汽车爬山越岭向北开进。不知不觉过了先安镇,阿衡站起来说:“各位朋友,你们就要回到你们的祖国了。回自己的国家吃大米饭了。”“越南好不好啊?”

    大家应声道:“好!”

    “那好在那里呢?”

    有人说:“山好水好人更好。”

    “人好是说我阿衡吗?”“你们以后还来我们越南下龙湾吗?”

    “过几年这条路会修好的,你们还来吗?”

    “我要你们帮忙的事你们做了吗?”

    原来她还在惦记着求亲的事啊。前两天有人问过,阿衡是河内大学毕业,学中文的。私下里,大家认为这个女孩才貌出众,在越南应该是很优秀的。好事儿的阿姨大姐问过阿衡最想去中国哪个地方,阿衡说第一个是上海,然后是北京。哦,可能是她受电视剧《孽债》的影响太大了。

    “一会儿就要到芒街了。你们要是想好了,我现在就拿地址,我会打电话的。”阿衡好像一脸伤感似的,黑亮亮的眼睛环视车内,不依不饶。

    车过一座桥,阿衡说:“你们还记得叫什么桥吗?”“卡龙桥啊。”

    “前面就是芒街了,就是你们中国了。”

    “我祝你们生活幸福、工作顺利……”阿衡向我们祝愿道,全车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是啊,阿衡,我们虽然没能帮上你的忙,但是我们同样深深地祝福你。

    我身后有个老者对老伴儿说:“这妮子真不错。”

    “各位朋友,我送你们一首歌吧。”麦克风里传出阿衡深情的歌声,久久地在每个人心里回荡:你的心情现在好吗?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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