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浩给李增运打电话报喜。经过一段时间，李增运与辛浩有了很多的默契。但是，辛浩没想到这个一向喜欢摆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也激动得话音高了八度，连声说应该庆贺庆贺，对辛浩大加赞赏了一番。
辛浩面对上司的溢美之词，没有忘乎所以然，连忙说是领导们的思路好，还说一年了，销售公司也没请领导们吃个饭，年底了，我们请请领导。
李增运很爽快地答应了。
天，下着毛毛细雨，天色黯然。因为销售数字而兴奋不已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辛浩突然感觉心空落落的。他心里产生喝酒的冲动，找谁喝酒呢？是庆贺一年的收获，还是发泄一年的酸楚？他拿不准该找谁同醉。
电话响了。刘永强的电话，这个上千万的钻石级男人也想喝酒了吗？果然，刘永强说晚上约了胖子一起喝酒，问他有没有时间。
辛浩咧着嘴笑说，想王八鳖来啦，我正愁没人一起喝酒呢。
三个人来到金浪旁边的海鲜大世界喝酒。喝到晃晃悠悠的火候，胖子死活不喝了，非要换个地方，到金浪夜总会找小姐一起喝。
三个人来到金浪。李刚给安排了包间。辛浩已经两个多月没来，突然感觉有些物是人非，经理换成一个大嘴的高个美女，妈咪也换了，小姐也大都是新面孔，立了一排，穿得都很节约，肉体暴露得挺多。
刘永强选了一个，又给胖子叫了一个。胖子一边抗议说凭什么你给我选，一边将小姐搂进怀里。
辛浩没有选，他说我自己带“菜”，他向服务员要来莲莲的电话，服务员说，她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来啦。辛浩问为什么，服务员不知道。辛浩拨通了莲莲的电话，响了半天，莲莲才接，辛浩听到电话里歌声杂乱，他说我现在金浪，你怎么不在？她说我不在金浪做了，还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很想你。她说你等着我，客人快走啦，下了台，我马上过去，就去见你一面。辛浩应着，心里潮一样涌起一股热流。他独自一个人喝酒、唱歌，等候莲莲。
莲莲来了，脸被风吹得红红的，一进门，便像鸟儿一样，飞向辛浩，他们拥抱在一起，亲吻着，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
两人喝了几杯啤酒。
莲莲突然拉住辛浩的手说我们走吧。辛浩一愣，犹犹豫豫地说他们一直陪我在这儿等你，这么走了不合适吧？莲莲责怪道，你今天怎么这样呢？说着，立起身，拉着辛浩的手，便往外走，刘永强和胖子还没回过神来，他们已走出包间。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出金浪夜总会大门，莲莲放开手，说，你走吧。辛浩说别，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莲莲说，没事，习惯了，我就住在后院的楼上。
辛浩话已出口，便不好再收，拉着她的手，送她，走了二三十米，便到了她住所的小区门前，他们对视着，莲莲扑到他怀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着。莲莲突然说，辛哥，送我上去吧，我答应过你。
辛浩明白莲莲话的意思，略一迟疑，拥住莲莲走进小区。
他们身后七八米远处，一辆银灰色轿车的门突然开了，车上下来一位穿黑皮衣的青年，悄悄尾随着两人，进入小区。
过了一会，男青年回来，开了车门。张健坐在驾驶位置上，男青年说两人上去了，我已报了警，表哥，你先走，我在这等110警车。
张健开车离去。110警车闪着警灯悄然而至。穿黑皮衣的男青年迎上去，带着警察，冲进小区，摸上三单元五楼，警察敲响501的房门。辛浩和莲莲没想到会是警察，辛浩穿上短裤，走到门前。从门上的猫眼往外一看，呆住了。
警察发觉屋里的动静，用力又敲了几下门，大声喊道，快开门，警察查夜。辛浩没有开门，回到里屋，催促莲莲穿上衣服。
门哐地一声被撞开了，三个警察冲进屋，一戴眼镜的警察让他们出示身份证，另一个警察低着头在搜寻什么，他发现了床头柜上使用过的避孕套，用纸包了，放进一塑料袋中。戴眼镜的警察看完身份证，命令道，走，跟我们去所里！
辛浩欲争辩，一高个黑脸的警察瞪他一眼，喝斥道，你配合点，有什么话，到所里再说。辛浩明白自己只有服从，否则，难免皮肉受苦。辛浩和莲莲被押着下了楼，上了警车。穿黑皮衣的青年一下楼，便趁机溜了。他打了出租，来到派出所旁边，下了车，找到一投币公话亭，拨了辛浩公司海城总公司保卫处处长王晓亮的手机，王晓亮今天正值班，响了半天，王晓亮接了电话，穿黑皮衣的青年，装出一付威严的口气道，王处吗？我是派出所的，你们公司有个叫辛浩的，嫖娼，被我们抓了现行，你现在马上来所里，先把人领回去。穿黑皮衣的青年扣了公话，兴奋得蹦了一个高，又掏出手机拨通张健的电话，说，表哥，抓起来了，现在关在所里，我马上找个网吧，把这个事给挂上网。
保卫处处长王晓亮接了电话，像被雷打了，木然地呆愣了半天，拿起电话拨通李增运的手机，李增运听了汇报，惊讶地啊了一声，吩咐王晓亮马上去领人，但是，千万不要声张。
辛浩被押进所里，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嫖娼，他承认自己与莲莲发生了性关系，但是，他没有付给莲莲一分钱，他认为这不是嫖娼。
警察说你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就与她发生性关系，不是嫖娼，是什么？
另一个警察插嘴说，艾莲莲已经承认了，你就别咬着屎块子不撒口了，都是第一次，教育教育，罚罚款，就放你们走，都困得要命，好不好？
辛浩心里的防线开始松动。
王晓亮赶到所里，警察们愣住了，随即便明白了，有人盯着辛浩，警察们这种事情耳闻目睹的多了，又听王晓亮介绍了辛浩的情况，便不想太为难辛浩。但是，干警察这差使，错抓也不能错放，发不得善心，最后，他们让王晓亮去跟辛浩摊牌，让辛浩签了字，再交上几千元的罚款，他们就放人。
辛浩见了王晓亮，腿一下子软了，王晓亮把经过一五一十跟他说明。辛浩完全崩溃了，他什么话也没说，便在审讯记录上签了字。又借王晓亮的电话，拨通刘永强的电话，要他马上送一万块钱到所里。
王晓亮大惑不解，说五千就够了，你拿一万干吗？
辛浩苦笑一下，说，警察不是说，艾莲莲是第一次，教育教育，罚罚款，也放人吗？
王晓亮摇摇头，感觉很无奈，连讽带刺地说，你真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刘永强开着车，把钱送到所里，交了。警察说话还算算数，立马放了他们。
辛浩没有等莲莲，他自嘲似地说，走吧，老刘，我现在和莲莲在一起，被他们抓了，可真是嫖娼了，你刚替我付了五千元的罚款。
刘永强哈哈大笑，说，操，我看你是没救了，窝囊了这么一场，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辛浩的心一沉，脸上的笑像被秋风吹落的残叶一样消失，只剩下满脸的沧桑，他长叹一声，道，是够窝囊的，我怀疑盯我梢的人是张健派的。
辛浩的手机响了，胖子的电话，辛浩接了，胖子很高兴地大叫，你没进去呀！网上有人发帖子，说你“卖淫”被抓了。
辛浩的心一紧，暗骂道，张健这个杂碎事做得真绝。他把心一横，感觉一切似乎都无所谓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说，真的，刚放出来。
辛浩刚中断通话，短信铃声响了。莲莲发来的：辛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辛浩沉默片刻，回了短信：不干你的事，是我连累了你，一切都已过去，好好睡一觉吧，晚安！
辛浩又给李增运发了个短信，向他辞了职。然后，将手机关了。
天微微亮了，东方露出一片鱼肚白，城市的街道，清冷，马路两旁的楼上，数家起早人家的灯光亮了，朦胧的晨曦中，惨淡而疲倦。
责任编辑 房义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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