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林是个外表怯弱,内心机智的人。在他来到我奶奶家后不久,他对窜来窜去的老鼠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那时候我正对着一道数学题冥思苦想,成玉林突然跟我说:
“我们来灭鼠吧?”
我几乎吓了一跳,我想成玉林自己都胆小如鼠,他还敢灭鼠?
见我未加理会,成玉林又说:
“对于老鼠这种坏东西,你只能让它来自投罗网。”
我放下了手中的笔。我对成玉林的这种说法感到很好奇,问他道:
“怎么让老鼠来自投罗网?”
成玉林的双眼闪着机智的光芒,他飞快地跟我这般那般地说了一番。
接下来成玉林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块厚木板和一根细长的绳子,他气喘吁吁,小脸因为奔跑而变得红扑扑的。他叫我去拿一根筷子来,在膝盖上一折为二。他将细长的绳子绑在那半截筷子上,然后在围墙的角落里,撑起了厚木板,厚木板的下面放上一团米饭。
这时候,成西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他手上拎了个瘪瘪的书包,几乎拖到了地上,晃晃悠悠朝这边走来。
成玉林放下了手中的活,不知道成西要来干什么。
我看着成玉林紧张的样子,提醒他说:“你哥来了。”我与其说是提醒成玉林,不如说是提醒我自己。谁知道成西这个时候跑来要做什么?
成西急匆匆地走进院子,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对着成玉林喊道:“把书包给我带回家去!”说完,他刚要走,又盯着成玉林手中的筷子和绳子看了看,问到:“你们在干什么?”
成玉林和我对视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灭鼠。”
“笨蛋!”成西对着我们说,“筷子那么长,等木板砸下来,老鼠早就跑掉了。”成西说完一把取下筷子,又折去了头上的一截,然后再撑起了厚木板。
成玉林和我牵着长长的绳子,躲在了围墙的外面,只露出两个小脑袋来,成西躲在另外一堵墙后,偷偷地观察着围墙角落里的变化。
不一会儿,我们便兴奋地看到一只老鼠偷偷摸摸地向那团米饭爬去。
“看看,老鼠自投罗网了。”成玉林说。
我也显得很兴奋,捏着绳子的手不禁微微有些出汗。
成玉林示意我千万别闹出动静,他则帮我一起捏住绳子。
那只老鼠偷偷摸摸爬到了木板底下,我刚欲拉绳子,就被成玉林止住了。他跟我摇了摇头,示意我还为时过早。
果然,狡猾的老鼠又爬到了木板外面,它又是一阵东张西望,确信四周无人之后,才又钻到了木板底下,试探着吃上两口后,才放心地大嚼起来。
成玉林用眼神示意,可以动手了。
于是我们一起拉动绳子,筷子被轻轻一拉,便倒了下来,撑着的厚木板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啪的一声压下,将老鼠砸成了肉酱。
我和成玉林欢呼着冲进院子,庆祝我们的胜利。
成西则冷冷一笑,很不屑地对我们说:“小把戏!”说完扬长而去。
很多时候,我与成玉林放学后刚一坐下来做作业,成西也慢悠悠来了。他像个“土匪”一样,把书包往成玉林跟前一摔,吆喝着说:
“把书包给我带回家!”
说完,成西头也不回,跑得不见踪影。
成玉林像一只木鸡一样,把他哥哥的书包放好,做完作业后,老老实实地带回家。
成东则隔着院子就对成玉林指手划脚:
“快回家割草喂猪去,猪都叫了十八遍了。”
或者他干脆就闯进了院子,揪住成玉林的耳朵说:
“你怎么又在这里写字啦?写了字,就能让你当三好学生吗?快回家割草去!”
成玉林在他的大哥面前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吭,乖乖地收拾书包回去割草了。
成东冷眼看着我,朝我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在家里,成玉林同样被两个哥哥指使,当成东偷偷地跟在正在发育的少女身后越走越远、成西带着一群孩子在秋后的田野打仗的时候,他正在循规蹈矩地帮着他爸爸成继财垒草垛。
重病缠身的成洪江坐在门口,一边咳嗽一边指挥着成继财垒草垛:
“你先要把根基打实在,这么松松垮垮的,老母鸡都能在草垛里面做窝啦!”
成继财没有办法,只好重新再垒。成玉林只好重新把一捆捆草团搬给他。成继财在用砖头铺平的地基上再次开始垒草垛,哪知成洪江还是不满意,他一边更加厉害地咳嗽着,一边又对着成继财骂开了:
“你叠得这么歪歪扭扭的,能垒得高吗?你非要让风一刮就倒地才开心吗?你非要让雨一淋就塌了才高兴吗?”
“成继财呀成继财,我这生病才一年,你这日子就没法过啦,我要是两腿一蹬,你还活不活啦?”
“成继财呀成继财,你真是越来越蠢了,你看你长得越来越白越来越胖,你真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啊!”
成继财被骂得不耐烦了,吆喝着成玉林说:
“成东成西死哪儿去啦?你赶快去把他们叫来!”
成玉林慢吞吞地应着,但就是不挪动脚步。
成继财在草垛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转来转去,继续对成玉林吆喝着:
“快去呀,成东成西死哪儿去啦?你快去把他们叫来呀,你递得上草团吗?你不怕草团把你压扁了吗?”
成玉林没有办法,只好说:
“我找不到他们的!”
成继财火冒三丈,在草垛上跳着脚喊道:
“那你也不要回来啦!”
成洪江气得直跺脚。他一边咳嗽,一边不停地往地上吐着浓痰,对着成继财直骂:
“成继财,你只会骂儿子,你就不会用这点工夫架个梯子吗?你就不会用这点工夫拿根竹竿把草团挑上来吗?你就不会用这点工夫拿根绳子把草团吊上来吗?”
看到我从家门口经过,成洪江马上就停止了责骂,他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对成继财说:
“好,好,差不多了,再垒高一点,可以收顶啦。这堆草垛,可以烧到开春啦!”
说完成洪江便咳嗽起来,为了掩饰,他大声笑了起来。又笑又咳使成洪江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声音更加荒诞。
此刻,成东从凉棚巷折回了学校。他一看到我们学校的音乐教师,便对他已尾随了几百米的少女失去了兴趣。那时候我们学校的音乐教师小秀正与刚来的代课教师小林谈朋友,成东对此很恼怒,好像小林老师抢走了他的女朋友。
小秀老师和小林老师在巷子里买了一些灯盏糕和水果,一路说笑着往学校走。成东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走一边从地上捡起一粒粒石子,打算用来袭击小林老师。
小秀老师和小林老师一进学校,就上了二楼,还顺手把铁门锁上了。成东被锁在外面,气愤不已,骂骂咧咧地拨弄着铁锁,但他无法把铁锁打开。
成东在楼下转来转去,想着法子。最后他找来了一根竹竿,架在二楼的栏杆上,哧溜、哧溜往上爬,他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又改变了主意,从竹竿上滑了下来,跑到田里抓了一把烂泥,塞进了铁锁的锁孔里。然后他对着楼上喊道:
“你们就别想出来啦!”
小秀老师和小林老师慌慌张张从楼上向下张望,但是什么人也没有看到。“是谁在喊呢?”他们问道。依然没有回声。小秀老师和小林老师只好从楼上跑下来,但锁孔里塞满了烂泥,怎么也打不开铁门。
小秀老师问小林老师:
“这下可怎么办?”
小林老师说:
“我从楼上爬下去,从外头把锁砸开。”
小秀老师和小林老师又跑到了楼上。小林老师看到了竹竿,对小秀老师说:
“太好啦,我就顺着竹竿爬下去,你就在这儿等我把锁砸开吧!”
小林老师刚开始顺着竹竿往下爬,背后就遭到了袭击。成东躲在墙角,从兜里掏出一粒粒石子,往小林老师背上、屁股上砸来。小林老师东躲西藏,在竹竿上摇摇晃晃,但身上仍有多处受袭,疼得哇哇大叫:
“这是谁呀,这是谁干的呀?”
小秀老师也在楼上大叫:
“当心啊,当心啊,那人在墙角,那人在墙角!”
还未等小林老师落地,成东便将兜里的所有石子一股脑儿扔在小林老师身上,飞也似地逃走了。
成东自从在盐廒小学毕业后,对小秀老师的骚扰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的兜里似乎永远藏着一把石子,一有机会便掏出来袭人。对小秀老师,他不是用石子砸,而是用石子侵扰。小秀老师正在前面走路,成东便把一粒粒石子丢在她的身后,引起她的注意。等小秀老师转身向他走来,他就往后退,他一边后退一边掏出一粒粒的石子,丢在小秀老师的身前。成东像逗小鸡一样一步步把小秀老师引出来,小秀老师进几步,他就退几步;而当小秀老师重新转身向前走时,成东又紧紧地贴上去。成东就像一条又长又臭的尾巴一样,跟着小秀老师,让小秀老师又怕又恨,无可奈何。
成东在干着这些事情的同时,对学校里的小女生也不忘欺负。他时常跑到学校里来,蹲在学校的茅房里拉屎撒尿。学校的茅房搭建在一个大粪池上面,下面铺着长石板,中间用一堵土墙隔成两间,上面披着稻草。一根毛竹,嵌在用砖头垒起的齐膝高的土墙上,便是用来搁屁股的坐凳了。成东跑到男厕间,多半不是上厕所,而是往粪池里扔石头。每一块石头扔到粪池里去,总溅起一滩粪水,把小女生们吓得惊叫不已,成东则躲在厕所间手舞足蹈,暗笑不已。
与成东喜欢独来独往、对那些伙伴和小毛孩不屑一顾不同的是,成西更热衷于做一个“玩大王”。他虽然长得矮小黑瘦,但出手狠辣,俨然已是班中的“首领”。他下课后总是召集一群同伴东游西荡,捉迷藏、打群架、下河摸鱼、田里捕蟹。对于“随从”,成西并不在意年龄的大小,而是来者不拒。因此他的身后经常跟着一些走路跌跌撞撞、说话奶声奶气的小孩。
因为手下有一班“随从”,成西在学校和村子里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
“怎么样,比试比试?”
成西说这话的时候,总是斜着眼睛瞧着别人,扬着眉毛,还抖着他的右脚。
很多人听了他的挑衅,都退缩了,不敢与他比试。成西更加神气活现,不可一世。他逢人便说:
“怎么样,比试比试?”
也有人跳出来,跟成西比试比试,但不是当即败下阵来,就是被成西缠得没有办法,只好甘拜下风。成西并没有多大力气,他人矮个小,有些时候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可是他出手狠辣,专攻别人的要害,还会偷袭。当别人一拳打在他的背上、肩上、胸上的时候,他正将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肚子、小腹,或者一把卡住对方的脖子。成西真正不是人家对手的时候,并不认输,而是死缠烂打,非要争个胜局不可。他一把被人家打倒的时候,人家放开了他,可他的手还抓着对方的衣领,在地上滚动不已,非要翻过身来。人家又一把将他掀倒在地,他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等对方刚一转身,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从背后向对方扑去。对方被成西纠缠得没有办法,只有认败服输,认他作“老大”。成西有时候也指挥着他的“随从”一起上,大家一拥而上,拳打脚踢,以多胜寡,从不讲什么体面不体面。
这样的人,谁敢跟他比试呀,因此成西的对手越来越少,几乎所向披靡了。
成西的自我感觉越来越好,他逢人不只说:“怎么样,比试比试?”还加上一句:“我只用一只手就行了!”或者他干脆就说:“我只要用一个手指头就行啦!”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成西带着一群毛孩子无所事事地在操场上荡来荡去,他也许实在无聊得发慌,便走到我奶奶的院子里跟我说:
“怎么样,比试比试?我只要用一个手指头就行啦!”
我已记不得他是第几次这样挑衅我,总之,他就像一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一看到我经过他的身边,便放下别的事,这样对我说。我的每一次避让,都让他感到很满足。最后,他对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习惯性地用这种挑衅性的动作招呼着我。
成西没有想到,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遭到了我生平第一次的狙击。
在他问完后,我看了看他身后那群跌跌撞撞的小毛孩,感到他的挑衅十分弱小。我似乎长了力气一般,从书桌前站了起来,看着与我差不多个头的成西,感觉他并不比我强大多少。仿佛多年的压抑找到了一个薄弱的出口,我激动不安地朝他点了点头。
成西不相信地看着我,对着他身后的那群小孩说:
“你们看,他长力气了,他敢跟我斗了!”
那群小孩奶声奶气地起哄:
“打架喽,打架喽。”
站在我边上的成玉林忐忑不安地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与成西打架。我的热血直往上翻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今天我非要和成西干一仗不可!
随着成东的离校,成玉林与我结为同伴,我对成家兄弟的看法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化干戈为玉帛虽然困难重重,但我认为处处受气的日子也该结束了,至少以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我还有一个幼稚却不无邪恶的念头,那就是看看成玉林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成玉林在这一刻走向他的兄弟,那么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可以宣告完结了,我对他的揣度和心底深处的隔阂也可以言之有理了。如果成玉林保持中立或默默走开,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此后我们是否会变得形同陌路?如果成玉林站在我这一边……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像发狂了一般,急于与成家兄弟,确切地说,是与成玉林的关系作一个了断。这狂热的情绪驱动着我,产生了一个更为可怕和残酷的念头。
成西嘴角挂着讥笑,扬着眉,抖动着右脚问我:
“怎么比试?”
可怕而残酷的念头在我的脑际拱出来,我的内心因此而微微颤抖。我对成西说:
“骑猴斗,你敢吗?”
其实我的心里再明白不过,选择“骑猴斗”这种方式与成西一比高下,对我是多么有利。这种游戏是一人骑在另一人肩膀上,两两成对互相拉扯、打斗。在学校里,这种打斗方式司空见惯。人多的时候甚至可以各组成十几对,双双“厮杀”,以不落地者为胜。胜者往往是配合默契的一方,骑在上面的人要高挑敏捷,被骑在下面的人要粗壮有力。虽然成西在这方面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老手了,但眼下的情况却大不一样,他要在他的那一群小毛孩中选出一个“坐骑”,并非易事,更别谈要选出一个威武有力的“坐骑”了。而我的情况不一样,明摆着,我要选择成玉林做我的“坐骑”。无论从哪一方面说,成玉林比那群小毛孩不知要强到哪儿去了。
我一方面为自己的主意感到暗暗得意,一方面又为自己的“阴险”感到不安和心慌。无疑,我已将一个残酷的选择推到成玉林面前,为了友谊还是亲情?成玉林此时不得不在这两难之中做出选择。
很多年后,我仍然记得成玉林那张在午后充满矛盾和痛苦的脸庞,记起自己因饱受压抑而扭曲的念头给他带来的伤害。但在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仿佛丧失了理智一般,我不但野心勃勃,欲将成西“斩”于马下,还要他的兄弟成玉林做出巨大的抉择。
成西对我提出的比试方式显然无法拒绝,他处处以强者的面目出现,对一个他一向不以为然的对手,根本就不愿讨价还价。他看了看他身后那群东倒西歪的“随从”们,起先还显得有些犹豫,但他很快就坚定了表情,说:
“好,就依你!”
成西在他的“随从”中挑了一个稍微强壮点的孩子,当自己的“坐骑”。被选中的孩子慌慌张张而又无可奈何地站出身来。其他的孩子挥着柳条起哄:“打架喽,打架喽!”
我看着成玉林。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切都静悄悄的。成玉林忧郁的表情让我感到无比畅快。我不知道他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来。如果他要走,我不会拦他,当然比试也无法进行了,但错不在我;如果他留下来,我与成玉林搭档,显然会胜券在握。
我就这样试探着而又无比坚定地看着成玉林。
成西也看着成玉林,他的目光冷冷的,讲不清是在示意成玉林离开呢,还是示意他一起给我点颜色看看。
成玉林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蹲下身,让我骑在了他的肩膀上。
成西让那个被他选中的小男孩也蹲下来,然后自己骑了上去。那男孩吃力地站起了身。成西对他喊道:
“站稳喽,抱紧我的双腿,冲!”
那一群孩子挥着柳条,跟着喊道:
“冲啊,冲啊,打倒他,打倒他!”
驮着我的成玉林也向前迎去,他一边走一边喊道:
“就比试比试,不许动真格的啊!”
成玉林说完了这句话,便如释重负般迎向冲过来的成西,他也许以为我们可以点到为止,不至于闹出什么麻烦,而且,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听得出他还向着我。谁不知道成西是“拼命三郎”啊?要是动起真格来,我岂是他的对手?成玉林也许担心我招惹上成西后,便会麻烦不断,加上我们曾经有过的宿怨和矛盾,事情肯定越变越糟,还会殃及我与他的友情。那样的话,我们可怎么在一起读书写字啊?
然而,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成玉林的预料,也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就在两“骑”相遇的时候,成西一拳狠狠向我的脸部砸来。我也不示弱,刮了他一个耳光。成西又一拳砸向我的眼睛,幸亏我躲避及时,但眼角仍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接下来我与成西的打斗变成了互相撕扯,我扯他的头发,他卡我的脖子,双方都恶狠狠的,毫不示弱。
但我很快占了上风,原因是驮着成西的小男孩渐渐体力不支、双脚打颤。成西一边和我打斗,一边还要分神叫小男孩站稳脚步,他也不敢跟我有过多的拉扯,怕小男孩站立不稳,他会一头栽下来。
然而我十分明白自己的优势,我完全被一种狂热和报复性的情绪控制着,狠狠地用拳头直捣成西的胸口、小肚,我还扯住他的衣领、头发不放,嘴角呼呼冒气、唾沫横飞。
这一仗没进行多久,驮着成西的小男孩首先支撑不住了。就在成西又一拳砸向我的眼角、我也一拳回在他的脸部的时候,小男孩瘫倒在地,而成西也一头栽了下去。
就在这时,我还没有细细体会胜利的喜悦,就听到栽倒在地的成西发出惨然的尖叫。
成玉林马上放下我,走向他的正在满地打滚的哥哥。他看着成西抱着右脚大声喊着“疼死我啦,疼死我啦”,有些不知所措。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小声哭泣起来。
那一群小孩见势不妙,纷纷逃走了。
我看见路过的几个大人向成西走去,疑惑地互相打听:
“这是谁家的孩子呀,他的脚肯定摔折啦!”
“这是谁家的孩子呀,快叫大人来呀,他的脚腕都肿得像馒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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