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闾文集:龙墩上的悖论-东上朝阳西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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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年风水轮流转。”努尔哈赤在辽东抚顺以十三副遗甲起兵,开基创业,而末代皇帝溥仪最后以囚徒身份在这里接受审判和改造。正应了《左传》上那句话:“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一

    这天清晨,我正在抚顺市区浑河岸边闲步。河水清且涟漪,照鉴着我的颀长的身影,吹面不寒的清风,温煦而湿润,轻轻地梳理着鬓发,令人感到神凝气爽。净洁的青空,像刚刚擦拭过的,又高又远,不现一丝…云迹。

    我忽然发现,初起的朝阳和渐落的晓月,同时出现在左右的天边。而笔直的河流竟像是一条长长的扁担,挑着这一为鲜红、一为玉白的两个滚圆的球体,悠然向西流去。霎时,我被这奇异的景观惊呆了。

    联想到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遗甲起兵,艰难缔造,创业开基,军威赫赫,战胜攻取;随之,他的继承者挥麾出关,中原跃马,实现中华一统;外御强敌,拓土开疆,奠定现当代中国版图的牢固基础。可是,到了晚清之世,包羞忍辱,受尽欺凌,最后竟至傀儡登场,卖国求荣,导致国破家亡,身败名裂。不禁百感中来,兴怀无限,遂口占七绝四首:

    浑河今古浪翻新,悲笑兴亡照影频。东上朝阳西下月,一般光景有升沉。

    十三遗甲困龙伸,星火燎原势若神。

    六合乾坤如电扫,兴勃亡忽果何因?

    八荒同轨谈何易,寸草为标虑亦深。讨债跟踪还债者,拓疆卖国一家人。

    兴王祖迹久成尘,谁记当年万苦辛?鼠尾龙头堪浩叹,英雄自古少传人!

    二

    抚顺及浑河流域,不仅是满族与大清王朝的发祥地,龙兴所系,王气所锺,而且,也是他们的先祖,以及努尔哈赤与皇太极两代开国帝王的夜台长眠之地。终清之世,此间都是人们最为向往的神圣区域。顺治帝曾发布东巡祭祖的圣谕,说是“自登极以来,眷怀陵寝,辄思展谒”。由于他盛年早夭,未克所愿,遂由他的儿子康熙帝予以践履,先后进行三次东巡,通过谒陵祭祖,追远思源,炫耀成功,光大祖业。这个先例一开,东巡祭祖活动,在尔后的几代帝王中遂成定例,其中乾隆帝四次,嘉庆帝两次,道光帝一次。实际上,雍正帝也曾参加过谒陵祭祖活动,那是在康熙三十七年第三次东巡时随同前往的。

    这些皇帝到达抚顺等地之后,览古兴怀,都曾留下诗篇,以记其盛。康熙第三次东巡,到达兴京(今抚顺新宾)时,曾题五言律诗一首:

    霭霭兴王地,风云莫可攀。潆洄千曲水,盘叠百重山。瞻拜陵园肃,凝思大业艰。茏葱松柏茂,瑞鸟满林间。

    彩云缭绕的兴京,是大清王业肇基勃兴之地,地处浑河、苏子河上游,周围有烟筒山、启运山环绕,苍松翠柏,葱葱郁郁,蔚为壮观。这里埋葬着清太祖努尔哈赤的远祖孟特穆、曾祖福满、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是为永陵。瞻仰、肃拜中,先祖披荆斩棘、历险克艰的精神,叱咤风云的气概,创业垂统的煌煌盛业,令人缅怀无尽。

    作为随从的皇子,雍正帝当时也写了两首五律,题为“侍从兴京谒陵”,其二曰:

    龙兴基景命,王气结瑶岑。不睹艰难迹,安知启佑心。山河陵寝壮,弓剑岁时深。盛典叨陪从,威仪百尔钦。

    诗句典雅、谨严,作为追步皇父的唱和之作,非常得体。首联从前诗的“兴王地”中衍生“龙兴”、“景命”,王气所锺的话题;颔联展扩前诗“大业艰”之意;颈联一写陵园依山面河,气势雄壮,一写“马上得天下”的岁时久远;结尾,颂扬这次东巡盛典。

    康熙帝与乾隆帝祖孙二人,相隔半个世纪,都曾在东巡期间凭吊过萨尔浒古战场,并各题七绝一首:

    城成龙跃竦重霄,黄鉞麾时早定辽。铁背山前酣战罢,横行万里迅飞飙。

    铁背山头歼杜松,手麾黄鉞振军锋。于今四海无征战,留得艰难缔造踪。

    两首诗都是歌颂努尔哈赤的。诗的侧重点不尽相同,爷爷的诗重在开辟,万里横行,所向无敌;孙儿的诗作于守成之际,强调勿忘创业维艰。“城成龙跃”,指铁背山城。“早定辽”,指萨尔浒一战扭转了辽东战场大明与后金发展的大势。乾隆的诗前有小序:“太祖高皇帝以五百人破明数十万众,实王业之基也。”萨尔浒之役,后金首战告捷,明总兵杜松…战死。

    康、雍、乾三代帝王的诗,贯穿一条共同的思想红线,就是通过缅怀兴王故迹,颂扬先祖丰功盛烈,表达永志不忘创业艰辛的奋斗精神。

    可是,到了后来,这种昂扬奋发的精神,这个为子孙后世所经常夸耀的传统,却渐渐地被丢弃得一干二净。

    三

    如果说,这种成于斯也败于斯的现象,纯属历史的巧合,或者称之为偶然性,那么,“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王朝兴废特征,则是带有规律性的。

    这里面有个典故,出自《左传·庄公十一年》:

    宋其兴乎!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

    这是鲁国大夫臧文仲的话。大意是,宋国将要兴盛起来吧!因为当年的大禹王和商汤王都是以身作则,反求诸己,所以,他们的国家能够很快就强盛起来。而夏桀王和殷纣王总是归罪于别人,他们的国家就很快灭亡了。

    后来,在抗战时期,黄炎培先生到延安访问,与毛泽东主席交谈,在论及历史上政事兴衰时,引用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这句成语,把它作为一种历史的“周期率”提出来。

    “兴勃亡忽”,或者说“龙头鼠尾”现象,在数千年的文明史上,确是屡见不鲜。所有的封建王朝,无一例外地都在绕这个圈子,有的圈子大,有的圈子小,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最后,九九归一,都没有逃出这个铁律。

    司马迁在《史记·项羽本纪》中指出:

    羽……何兴之暴也!夫秦失其政,陈涉首难,豪杰蜂起,相与并争,不可胜数。然羽非有尺寸,乘势起陇亩之中,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及羽背关怀楚,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难矣。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寤而不自责,过矣。

    这是就楚霸王自身而言。那么,作为整个一个王朝,又如何呢?

    就说有清一代吧。经过太祖、太宗父子两代六十年的苦心经营,费煞移山气力,南征北战,创业垂统,奠定下二百九十六年的鸿基伟业;而到了光、宣末世,就如同李鸿章所形容的,清王朝简直就是一个纸糊的破屋,表面看上去,还算完整。可是,风一鼓荡,到处都出窟窿,糊不胜糊,堵不胜堵,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同样反映了这种“兴勃亡忽”、“龙头鼠尾”的规律性现象。

    当然,这里的为“勃”为“忽”,大抵是以“势”而言。京剧《霸王别姬》中,虞姬有一句唱词:“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古代文人也常用“不旋踵间”来状写成败兴亡的疾速,这不过是一种文学表现手法。实际上,国家的兴衰成败,犹如人的生老病死,原是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积累、渐进的过程。清王朝从努尔哈赤崛起于抚顺地区的穷乡僻壤赫图阿拉,中经萨尔浒、辽阳、沈阳三次建都迁都,最后定鼎北京,中华一统,前后经过六十余年;而从鸦片战争前后呈现国运倾颓之势,到最后完全垮台,仍然维持了七十几度春秋。

    再者,人的晚年疾病,尤其是内科慢性疾病,往往种因于中年时期。同样,研索一个国家、一个朝代——比如清朝——的衰亡肇因,也应求源溯本,关照全局,要追溯到尚处于盛世的中、前期。择其荦荦大端,这里只谈一点:面对西方资本主义科学文化的蓬勃发展,乾隆皇帝却狂妄自大,以天朝大国自居,闭关锁国,拒绝开放,视西方先进科学为异端邪说,使中国失去了转轨并与西方对接的历史机遇;而政治、思想的极端专制,更扼杀了科学与民主的思想萌芽,使新的启蒙运动无法形成,从而直接影响到近代中国的发展;洎乎末季,由于不能因应形势变化,迅速而决绝地推进社会变革,遂使这个老大帝国一败涂地。

    这么说,绝不意味着那些阴险的太后、孱弱的君主、昏愦的权臣,不应该对于晚清的衰亡负有直接的责任。他们早已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饱遭千秋唾骂。这里只是想说,如果抛开那些致命的“传统基因”于不顾,只从个别人身上寻找病原,尽管显得实际,也不能说不中肯,但终归是“舍本逐末”,不得要领。否则,不妨设想,假如最后换上一个颇有作为的君王来收拾残局,难道就能从根本上挽救这个垂死挣扎中的末世王朝吗?充其量,只能起到几支“强心剂”作用,使“一命呜呼”勉强延缓几日罢了。

    四

    末代皇帝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叙述过一个“寸草为标”的故实:

    在那些陈列品之间有一样东西值得一提的,是“寸草为标”。据说这是康熙皇帝留下来的一种家规的象征。这位皇帝曾经这样规定过:宫中的一切物件,哪怕是一寸草都不准丢失。为了让这句话变成事实,他拿了几根草放在宫中的案几上,叫人每天检查一次,少了一根都不行,这就叫“寸草为标”。我在宫里十几年间,这东西一直摆在养心殿里,是一个景泰蓝的小罐,里面盛着三十六根一寸长的干草棍。这堆小干草棍儿曾引起我对那位祖先的无限崇敬,也曾引起我对辛亥革命无限的愤慨。但是我并没想到,康熙留下的干草棍虽然一根不曾短少,而康熙留下的长满青草的土地被儿孙们送给“与国”的,却要以成千上万平方公里计。

    这里体现了康熙皇帝作为一代英主,坚持国家与民族的“大一统”的光辉思想。

    整个清代前期,“三祖一宗”(清太祖努尔哈赤、清世祖顺治、清圣祖康熙和清太宗皇太极)一直坚定地奉行这一思想传统。他们以实现统一、巩固统一、发展统一为依归,为了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的完整,展开了长达百余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他们内平叛乱,外御强敌,经文纬武,拓土开疆,创立下中华一统的煌煌盛业,奠定下现当代中国版图的坚实基础。其中最堪称颂的就是这位康熙大帝。

    在他统治的初期,南方有“三藩”割据,东南海上有郑氏政权占据台湾,西北边疆有蒙古准噶尔部上层分子制造民族分裂,东北部沙俄侵略势力卷土重来,入侵黑龙江流域。形势十分严峻。亲政之后,康熙帝首先除掉了鳌拜集团,实现了君主集权,这为铲除各种分裂势力,维护国家的大一统,创造了政治条件。

    当时,镇守云南的平西王吴三桂、镇守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镇守福建的靖南王耿精忠,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与中央对峙。特别是实力最为雄厚的吴三桂,于康熙十二年,以“反清复明”为号召,向朝廷展开了大规模的武装进攻,来势十分凶猛。康熙帝坚决果断,且又调处有方,对强藩吴三桂坚决打击,对随同叛乱的耿、尚等人,实施抚剿兼用、分化瓦解的方针,并封赏、重用一批汉族将领,经过八年苦战,终于取得了平叛全胜,维护了中国的统一。

    “三藩之乱”平定以后,制止分裂、解决台湾郑氏政权长期割据的问题,就成为当务之急了。台湾自古以来是中国的领土。明代末年被荷兰人侵占,后来郑成功率军驱逐荷兰殖民者,收复了台湾,大有功于中华民族;但他的子孙及其统治集团,却坚持割据,实质上是坚持分裂。他们仿琉球、朝鲜例,只称臣纳贡,同清朝保持藩属朝贡关系。在招抚政策行不通、谈判失败的情况下,康熙帝圣裁独断,任命施琅大将军为福建水师提督,统率大军跨海出征,终于使台湾回归祖国。

    面对沙俄入侵黑龙江流域的频繁蠢动,康熙帝明确表态:“环黑龙江流域一水一溪,皆我领土,决不能允许沙俄侵占。”康熙二十二年,调兵永驻黑龙江,紧接着,又先后发起两次雅克萨反击战,将沙俄侵略者逐出中国领土。后来又签订了《中俄尼布楚条约》,收复了黑龙江流域被俄占领的失地,并从法律上明确肯定了黑龙江流域、乌苏里江流域是中国的领土。随着条约的签订,战争也宣告终结,得以及早腾出手来解决噶尔丹叛乱问题,有利于进一步完成国家的统一。

    “经文纬武,寰宇一统。虽曰守成,实同开创焉!”《清史稿·圣祖本纪》中对康熙大帝的评价,应该说是很确当的。

    五

    可是,到了晚清之世,包羞忍辱,受尽欺凌,最后竟到了“割地赔款年年有,卖国条约岁岁签”的地步。道光年间,鸦片战争失败,清政府在英国海军炮舰的威逼下,卑躬折节,屈辱投降,最后签订了清朝历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中英《南京条约》,割地赔款,被迫开放五个通商口岸,开西方列强大肆侵略中国之先河。

    接着,又签了中英《虎门条约》;并分别同美国和法国签订了中美《望厦条约》、中法《黄埔条约》;紧接着,比利时、瑞典、挪威等国也于19世纪40年代后期,与中国签订了一批不平等条约。从此,天朝的大门被彻底打开,中国的领土主权、关税自主权、司法主权和领海主权遭到了严重的侵犯。

    到了咸丰年间,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中俄、中美、中英、中法签订了《天津条约》,中英、中法签订了《北京条约》。而狡猾的沙俄,三十多年间通过中俄《瑷珲条约》、《北京条约》、《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等不平等条约,侵占了我国一百四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抵得上十个辽宁省那么大。

    光绪年间,中法战争之后,签订了《中法和约》。特别是甲午战争之后中日《马关条约》的签订,丧失领土主权之重、损失权益之多、赔款数额之巨,打破了以往纪录,成为一次空前浩劫。紧接着,又与俄、德、法、英等签订了多种丧权辱国的条约。美国来晚了一步,不甘落后,便以“门户开放,机会均等”为由,谋取了在华实际的经济利益。最后,八国联军进北京,烧杀劫掠,而躲在西安的慈禧太后,主使李鸿章等与十一国列强签订了卖国、屈辱的《辛丑条约》。从此,中国便沦陷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在帝国主义列强掀起的瓜分惨剧中,蒙受了空前的民族灾难。

    那种情景,正像辛亥革命前出色的宣传家陈天华在《猛回头》中所…写的:

    大地沉沦几百秋,烽烟滚滚血横流。伤心细数当时事,同种何人雪耻仇?

    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这中国,那一点,我还有分?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替洋人,做一个,守土官长;压制我,众汉人,拱手降洋。

    痛只痛,甲午年,打下败阵:痛只痛,庚子年,惨遭杀伤。痛只痛,割去地,万古不返;痛只痛,所赔款,永世难偿。痛只痛,东三省,又将割献;痛只痛,法国兵,又到南方。痛只痛,因通商,民穷财尽;痛只痛,失矿权,莫保糟糠。痛只痛,办教案,人命如草;痛只痛,修铁路,人扼我吭。痛只痛,在租界,时遭凌践;痛只痛,出外洋,日苦深汤。

    看到这里,人们不禁要问:面对着这种丧权失地的奇耻大辱,那些熟记康熙皇帝“寸草为标”的圣谕的帝胄皇孙们,又是如何作想呢?

    史载,道光帝在批准了中英《南京条约》之后,他为自己打破了天朝帝国的领土的完整,久久愧怍于心,死前还下了“罪己诏”,遗命:死后不许配天、祔庙,不许立功德碑。可说是“羞恶之心”未泯,尚有天良发现。而到了他的儿子咸丰帝,虽也不愿与“夷使”同城居住,移居热河避暑山庄,终有避事、苟安之嫌。从他自号“且乐道人”,并终日酣嬉宴游、骄纵淫侈,就可见本质上是陈后主之辈的“全无心肝”者流。后继者更等而下之。到了慈禧太后,则对大清的国运如何全不在乎,只要能保住“垂帘听政”的大权,不管签订什么和约,割多少地,赔多少款,根本不作考虑。即此,对于“宁赠友邦,勿予家奴(汉人)”,“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深义,也就可以洞悉底里了。至于末帝溥仪三度傀儡登场,最后竟沦为汉奸、卖国贼,就更是“马尾串豆腐——提不起来了”。

    这种一代不如一代的“龙头鼠尾”现象,使人想起了鲁迅先生关于“还债者”与“讨债者”聚于一家,先后出场的论述。他说,无论什么局面,当开创之际,必靠许多“还债的”;创业既定,即发生许多“讨债者”。此“讨债者”发生迟,局面好;发生早,局面糟;与“还债的”同时发生,局面完。

    在清代,崛起、开基时期的太祖、太宗、顺治皇帝,鼎盛时期的康、雍、乾三帝,都属于创业者,亦即“还债的”;而从道光帝以降,咸、同、光、宣四帝,则都是“讨债的”。努尔哈赤开基创业,直到二百九十多年之后,才出现溥仪这样“讨债者”,此亦大清不幸中之幸也。

    从道光帝开始,整个晚清之季,这类“讨债者”,不知为什么竟一代压过一代,层出不穷,愈演愈烈。而那位道光帝的曾孙、末代皇帝溥仪,堪称此其尤者。

    (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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