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站划归地方,站长白喜再往县城跑就天经地义了。他从县上买来一辆德国造的二手旧自行车,那车看着样子古怪,骑起来却一溜风快,加上独特的“脚闸”,上坡下坡都可以放开胆子猛踩。车子说是公家的,实际上白喜锁在自己屋里,根本不让别人碰,就连梁大胆(他也不会骑自行车)也摸不着。白喜现在再去城里,用不着带赵子昆朝城里背麦子、小米子了,白喜照样有地方吃喝,照样找得到女人。中央政府发行的人民币现在成了市面上流通的惟一货币,带上一百万元(旧币,相当于后来的一百元)在身上,有吃有喝有玩,方便得很,事后开出发票来,剩下的事,粮站会计赵子昆知道该怎么做,赵子昆对白站长拿去的发票,从来是照数点钱,不问别的。
由于转业后实行工资制,加上转业军人的各种补贴,白喜的工资已经比老资格的梁大胆高出一截来了。不算个人收入,就是粮站公家的钱,白喜花起来也跟自己的似的,远比梁大胆自如得多。白喜越来越感到当站长的诸多好处。想当初,他还和梁大胆推来推去,谁也不想当站长昵,现在看那时真是幼稚得可笑。怎么可能多干活、少拿钱呢?共产党再先进她也是一个“党”啊,共产党里当然有先进的无产阶级分子,也有聪明绝顶的知识分子,可更多的,不还是一脑袋高粱花子、刚爬出庄稼地、脚趾缝里的泥巴还没洗干净的农民吗?自古以来,官尊民卑的意识难道有谁真的改变了它吗?没有,肯定没有,白喜总结道,若是改变了,还要共产党领导人民起来革命干什么呢?革命,不就是打碎旧的社会制度,建立新的社会制度?说穿了,就是你下台、我上台,咱们两个换过来。共产党虽然是头一个提出当官的是人民公仆的党,可那毕竟只是一个主张、一个说法,打天下、得天下的共产党要真个奴仆似的处处看人眼色行事,那还了得?那不翻天了?那么多共产党人的鲜血白流了?那么多人吃的那么多的苦就白吃了?所以,白喜认为,到任何朝代还得有官,还得有民。至于谁当官、谁为民,那就不光看祖上的造化,还得看你本人的革命功绩、斗争历史了。
白喜前思后想,就悟出了很多道道儿,这一次的改朝换代,自己无疑不仅赶上了,还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进而再想,他就有些可怜起梁大胆来,也真亏了他那张老红军的牌子,当初他并没被任命为粮站站长,团长常国江不过口头宣布由他负责。莫名其妙地丢了那两坛子银元后,组织上却把账算到他头上,否则这个副县团级的站长还不是他梁大胆的?
不久,上级文件下达了招工指标,同意赵家峪粮站在当地招收12名工人。消息很快不胫而走,赵家峪一片沸腾。由于粮站已列为国家正式粮站,所有在编的工人都将成为国家正式工人,吃皇粮、拿工资、穿洋布工作服,用赵子昆自编的通俗易懂的“招工广告”词说,那就是“你生病,公家瞧,国家买药粮站熬。”白喜补充说,还不止这些呢,你要真的在粮站上班的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国家还会抚恤呢,撇下孩子国家都给你养到18岁。发的是齐刷刷的中央银行的票子,可不像踩了地雷的赵发更和掉下仙霞岭的赵震东,家里给几百斤小米就完事了。其实,不用粮站的人宣传,前来报名的人就打破头。外村的人就无比羡慕赵家峪,说当初八路咋就把粮站放在你们村呢?要是那会放俺村多好。赵家峪上岁数的人说,呸,那年粮站引着八路主力在天沟搞了日本鬼子的运粮队,小日本大扫荡血洗赵家峪,放火烧了全村的屋,杀了大小二十多口子,那会你咋不说这话?
粮站原来的伤残老兵除复员返乡的,还剩下五六个人。这些人里有的伤得不算太重,还能干些轻活,也有的无家可归,感情上舍不得离“队”,尽管粮站不归部队了,可他们还是把它看成自己的归宿。白喜让副站长梁大胆负责管理这几个老兵,他则和赵子昆负责招工。招工尽管报名的不少,但大多是女人和老头,村里的青壮年解放战争开始就一批批被动员当兵,抗美援朝刚刚又动员过一回,出去的人有的永远回不来了,回来的也净是些伤胳膊断腿的“荣誉军人”。赵家峪剩下来的,可不就是女人和老人、孩子了。
村长李霞一听说招工的事,就笑嘻嘻地来找白喜。白站长,粮站招工的事,我就知道你忘不了赵家峪的老少爷们,怎么样,我来帮你摆摆招工对象吧?白喜也嘻嘻笑道,招对象?谁说我要招对象啦?李霞对这种明显挑逗的话也不恼了,她接招还招,说白站长要找对象?白站长这样的老革命还愁找不到对象?你说吧,要个什么样的,我这当村长的牵不出骡子赶不出驴,还怕找不出个女人?李霞还是独身单过,还是那么漂亮,她不像那些下田耕作的女人般显老,人也收拾得挺利索,但白喜对她却没什么感觉了。白喜现在什么都不缺,粮食、心情,也包括女人。国家粮站和赵家峪村的关系,现在是后者有求于前者,至少在招工这件事上,李霞有求于白喜。白喜冷笑一声道,李村长,你把我这站长看成什么啦?发情的牲口啊?弄个雌的来就打发了?老子现在是国家干部,拿工资吃供应粮,又是管粮和管管粮人的官,革命都胜利了,老子还怕找不到媳妇?真是的,我求谁、谁求我啊?李霞吞下口气,仍然赔着笑脸道,那是,白站长一表人才,成熟老练,真是块热山芋呢,谁能找到你做爱人,真是祖坟头上冒青烟呢!白站长,赵秀云、赵丽云和赵舒云这仨丫头你得收下吧?不容白喜开口,李霞抢先说道。秀云的爹娘都在鬼子那年扫荡赵家峪中被日本兵用刺刀挑死了,鬼子为啥和咱赵家峪人过去,还不是粮站引着八路军在天沟打了他们运粮队的伏击战?丽云不用说了,他爹淮海战役时给咱部队运弹药,被炮弹炸断一条腿,家里现在就靠她娘和丽云两个娘们儿撑着门户,粮站不照顾她照顾谁?舒云呢,那年夜半三更给你们粮站出外拉粮,半道上遇到敌人巡逻队受到惊吓,现在脑子还不大灵光,连找婆家都困难,咱粮站不能不帮她一把吧?白喜听得不耐烦了,牙疼似的哼哼道,帮,当然得帮!赵秀云得帮,赵丽云得帮,赵舒云也得帮,还有赵什么云?你尽管往外搬吧。李霞小心地看看白喜脸色说,赵什么云那就多了,还有赵曼云、赵芳云、赵凌云、赵彩云……她们的亲属都对革命有过贡献,照说都能进粮站当正式工人。白喜说,你哇啦了半天,全是娘们儿呀,你们赵家峪想当工人的,有裆里掖俩蛋的没有?李霞说,男的?有啊,赵震龙、赵震成、赵震志怎么样?都是男的。白喜听了又气又恼说,三个糟老头子啊?那也能算男的?一夜到天亮,身子板睡得比那东西还硬,老丝瓜瓤子嘛。说罢,他吃吃地笑起来。李霞脸色绯红,她说,你嫌他们老了?年轻的也有啊,赵发生、赵发林、赵发德……这不都年轻后生?白喜撇撇嘴说,三个光毛小子,就想吃粮仓的国家粮?等他们毛长齐了再说吧。李霞说,你看,白站长,老的你不要,小的你也不要,岁数刚好的还是前面那些吧?白喜说,前面那些岁数倒是刚好,可净些黄毛丫头,我又不是替皇上三宫六院招妃子呢,我要的可是扛粮包的壮劳力。
李霞那些天撂下村里别的事,成天缠着白喜,朝他粮站里塞人!12个名额,磨了浆子捣粉似的,终于都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填满。李霞却又来找白喜的麻烦了。她又提出一个人,非要白喜多招一个,那就是白练云。白练云就是跟着运粮队、目睹了从福建仙霞岭上摔下山的赵震东老汉的女儿,这年才17岁。白喜听到白练云的名字,眼珠贼贼地一亮,眼皮子又虚虚地掩上了。那女孩不久前他见过,其实一年前梁大胆带着运粮队一回来,白喜就见过那女孩,因为赵震东的死,白喜这个当站长的亲自带人从粮站背过去两斗小米子,送到她家作为抚恤金。白练云那会儿从福建哭着回来,一路上眼泪早哭干了。她看到黄澄澄的新小米子,漠然地摇摇头说,我不要,我爹就是为了小米子才摔到山下去的,我爹用他一条命换来的小米子……我要吃了这小米子,不就是吃了我爹?白喜当时被他这话震住了,他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毛丫头,性子这么刚烈,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后来白喜又见过赵练云几次,女大十八变,没等他充分留意呢,小丫头几乎一眨眼就长成了身材窈窕、相貌俊美的漂亮姑娘。
这会儿,李霞提到要赵练云进粮站当工人,白喜双目生雾,脚跟底都发虚发飘。他藏起满心欢喜,正色道,不行啊,我的李大村长,12个工人的名额都招满了,你让我多招一个,谁给她发工资?你发还是我发?李霞说,白站长,赵练云是谁家闺女?她可是赵震东家闺女啊!赵震东可是跟着粮站朝南方运粮,走到福建地界牺牲的,就是练云小小年纪,不也穿坏好几双鞋,一步不拉地跟着运粮队走到福建了?这么好的闺女你们不要,你们还想要什么样的?白喜说,好,好你倒是早说呀?怎么不把她排在头一个、第二个……哪怕第十二个呢!李霞胸有成竹地一笑说,排第几还不都一样,既然是好工人,咱粮站不要还给谁留着?我的白站长啊,粮站活多,还怕工人多吗?说句难听的话,你多堵俩耗子洞,省那点粮食就能养活一个人。白喜口气有了松动,说李村长,你真成心要帮赵练云那丫头?李霞叹口气道,一个没爹的丫头,我这当村长的不帮她谁帮她?白喜说,那好,他把一个毛边纸的笔记簿丢过来,上边用小楷抄着12个人的名字。白喜从上衣兜里掏出自己的自来水笔丢过去。李村长,你划吧,你看你划掉谁都行,划掉一个人就把赵练云补上去!一支笔、一句话、一个名字都没难住李霞。她笑嘻嘻地把自来水笔塞回白喜兜里,你给我算了吧,白站长,你是老资格,粮站多招一个工人还不是你说了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呀。白喜板起脸道,不行,上级给12个指标,我就招12个工人,板上钉钉的事,谁还敢给组织上眼药?李霞见说不动白喜,渐渐阴了脸,冷冷道,白喜,你要不收赵练云,我只好去找老梁了!白喜撇撇嘴笑道,好啊,那你就去找梁大胆,对了,带那丫头去福建运粮的就是他梁大胆嘛。
梁大胆见李霞为赵练云的事来找他,很为难,连连挠头说,哎呀,招收工人的事都是白站长一人掌着,他说了算的事,我递不上话呀,李霞急了,说老梁,你咋越活越窝囊呢?粮站刚来赵家峪的时候谁说了算?不你梁大胆吗?眼瞅你岁数一把把长上去了,你的胆子咋就越缩越小呢?我看你呀,叫梁小胆还差不多!梁大胆的脸一下子跟渗进了朱砂似的红起来。他吞吐道,李村长,你也是党里的同志,咱得注意点组织纪律。老白是粮站站长,我这站长是个副的,副的不得服从他那正的?李霞说,你别忘了,练云她爹赵震东是跟着你牺牲在福建的,你连句话都不肯替那闺女说?梁大胆有些沮丧地说,我说啥呀?我说了能管用吗?
说是这么说,梁大胆还是去找白喜了。两人到底说些啥,李霞和赵家峪村的百姓们谁都不知道。左邻右舍光听到他俩吵架了,吵得还挺凶。村上人说,红军和八路军吵架了!还有人说,自打老梁、老自来赵家峪办粮站,还从没听他们这么大声地吵过架。
李霞无奈,只得搬出老村长赵震庆说情。赵震庆现在调到县上水利科工作,成天带人下乡四处走,查旱查涝,水多了找他,水少了也找他,老天爷又很少有个送水刚好的年份,就忙得走道都像脚不点地,赵震庆实在抽不出时间回趟赵家峪,就写了张条给白喜,请他“考虑”一下“赵练云同志的工作问题”。白喜接到那条,心中暗暗好笑,总算忍着没当着李霞的面撕掉它。他想了想说,那好吧,李村长,你让赵练云来找我。
那闺女就羞羞答答地去了粮站。那是一个黄昏,炊烟渐散,鸡鸭进栏,猪羊进圈,觅食一天的禽畜们都心满意足地歇了。见了白喜,赵练云先叫声“白叔”,就垂下头去,面若桃花,含晶带露,再也不知说啥好。白喜一下也慌了神,他说,赵练云同志,别叫叔、叔的,都是革命同志嘛,你就和乡亲们一样,叫我老白好了。“老白”赵练云是叫不出口的,她想了想,细声细气道,白站长,你找我?白喜瞪了瞪眼,不高兴地说,不是我找你,是你找我!你说是不是这回事?你要进粮站当工人,不是我要进赵家峪当农民吧?赵练云又把头低了下去,“嗯”了一声,轻若蚊哼。她越是这般躲躲闪闪,越是撩得白喜心火难熬。城里整顿社会秩序,操皮肉生涯的那种人越来越少,他已经很久没接触女人了。再说她最近进城下馆子啃骨头,把颗牙齿崩掉一半,一进城就张罗着找牙医,忙得不可开交。此时,要进粮站的赵练云找上门来,在白喜看来无异投怀送抱。白喜看看房门,门是虚掩的。他放心地伸出一只手,托住赵练云的腮,将她的头搬起来,轻佻地说,赵练云,你真想进粮站当工人?赵练去想扭头摆脱那只手,可她不敢,就忍住了。白叔,我想……我娘死得早,我爹走哪把我带到哪,他一死,我就……赵练云刚说到爹,就觉下巴颏上被“白叔”捏一把,她乖巧地止住话头。白喜另一只手也闲着凑上去抚摸起她的脸颊。好,进粮站好啊,当工人好啊,你无依无靠,组织就是你的依靠,粮站领导就是你的亲人。多招一个就多招一个吧,13和12到底有什么区别?我看都差不多嘛。赵练云,今晚就别回你那小破屋了,留我这陪陪我,我就答应你进粮站……对了,你这不是已经来了吗?赵练云不说话,眼睛里滚出泪珠来,一颗、两颗,半串、一串……白喜眼见泪涟涟的小人儿,愈发地心痒,他说,我老白说话算数,就今晚一宿,明天我就叫赵子昆在花名册上添上“赵练云”,咋样?说罢,托着下颏的那个肉枷松开,兀自伸向赵练云的衣襟,就像一只善于在草丛中寻缝的王八,出溜一下就滑进去了,那只王八那样熟练,那样如饥似渴,只是这次它找错了目标。赵练云脑袋一下懵了,等她清醒过来,一抬手就甩了白喜一个清脆带响的大嘴巴子!一转身,赵练云边哭边飞快地跑了。
一袋烟工夫,怒气冲冲的李霞来到粮站,她差点再往白喜另一边脸补上一耳光子!李霞骂道,姓白的,你他妈的还算个人吗?欺负人家一个没爹没娘的闺女,我要上县里去告你!白喜哈哈笑道,你去告吧,老子又不是你们县上的人,你们县委管得了我?再说,我怎么着那闺女啦?我就是握了握她的手,看她有没有点力气,招兵要体检,当工人就不体检了?李霞骂道,检你姥娘的腿!你把人家闺女的奶子都抓在你狗爪子里,揉馒头似的搓,那也是体检?白喜说,就算揉了吧,那东西也揉不坏,做馍不还越揉越暄呢。李霞说,那你咋不回家揉你妈去,人家大闺女的金奶子是给你这个王八蛋揉的?你这色鬼,还想让人家闺女陪你睡觉?呸,你真把八路军的老脸全丢光了!白喜说,我又没说要娶她当老婆,她以后可以嫁给别人嘛。她不过陪我多睡了一个晚上,我呢,就多招了她一个粮站的工人,大家都得多做点什么嘛。李霞恶狠狠地问道,姓白的,你他妈的给句实话,你摸了人家闺女的奶子,招不招她的工?白喜梗起脖子道,不招!摸下奶子就招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李霞愣了半晌,好像也无计可施。她忽然放低声音说,老白,那闺女陪你睡觉粮站就收下她?白喜声音越发大了。对,我老白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算数,她前脚系上裤子走人我后脚就叫人往花名册上添名儿。
李霞怔怔地愣了一会,眼圈忽地就红了,声音发颤道,白站长,练云那闺女可怜啊,8岁起就死了娘,赵震东日子过得再苦,也拿闺女当心肝宝贝,生怕磕了碰了,连挑水都舍不得叫她担。练云那闺女旧社会都全身全骨地熬过来了,这都新社会了,我这当村长的,咋能忍心为份工作就把她朝火坑里推?……要不这么的吧,白喜,你放过那闺女,我陪你睡!
你?白喜一下愣住了,他实在没想到李霞会挺身而出,自愿替代那黄毛丫头。他像牲口贩子瞄牲口似的,上下打量起村长李霞。这个过去赵家峪头号大美人,守寡多年,依然那么漂亮丰满。自从那年不曾得手,白喜就把她从猎艳的目标中放过去了,尽管他当了粮站站长后,那个美貌少妇整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白喜很少再想她。现在,没想到她主动提出来要陪他睡觉,她把自己像只乖乖的小羊似的奉上祭坛,这可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解下裤带啊!白喜一下子找回了当年的感觉。他嘻嘻笑道,李村长,你一个外姓媳妇嫁到赵家峪来,肯为赵家闺女们做事,可真是舍己为人啊。李霞转眼工夫又黑了脸,骂道,算我们赵家峪倒霉,谁让我们遇上你这头老公驴呢!端个架子,见了墙头都想趴……白喜说,我是老公驴?那你就是母骡子了?我看是你守不住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霞脸色更暗了,她走过去“咣当”一声踢死房门,恶狠狠说,少他妈废话!快点,是不是就这?脱吧,姑奶奶陪着你……白喜说,你猴急什么?我都不急呢。你要顶那闺女成色可是差点火候,不能一顶一。李霞瞪起眼道,什么意思?白喜说,那闺女一宿也就销账了,你可不行,一宿可交待不过去。李霞一脸杀气,咬着牙,一字一句追问道,那你想怎么样?白喜说,你得存本取息,随叫随到。李霞忽然笑了,嘴角挂上一丝讥讽,她说,你想占下姑奶奶多少年?白喜叹口气说,李霞,我得叫你声大妹子了,你想想看,我们还有多少年头好活呢?人生如梦,你最好的时光,都搭给你那死鬼男人了,我呢,青春都留在队伍上了。活到这份上,咱这些人还求啥呢?
李霞想想,点点头道,行,咱们成交了。练云那闺女的事你可得经心办,要不,我把你那驴子的行货子割下来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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