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墙粉事-白芍药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考占编号;咕字墙体基石005字复制如下:

    一域芳魂白芍药,香地娇情,不记农耕,粉墙轻掩拂秋风。歌罢欢尽伊人去,不觉凭空。夜口人动,踏芳归来口口绫。蛇年,丛涛闲赋。

    那年暑热,一场雨过后,蓦地在西墙上生出一片白芍药,最先发现的农人。竟拄着锄头,仰着头观望,怔怔地叹道:“象冬日的雪,将墙头都掩了!”当日便有好奇的人攀上墙去观看。果然看出好景致来,丈五宽的墙上,每处砖石缝都均均地生出那奇花米,这墙因是九块方砖拼成,那奇花都丛成九排。嗅了,那花有股奇香。村人是识得芍药花的,六、七月时,村人的院心便挺挺地立着粉芍药、红芍药,却极少见到白芍药,而野芍药只生在山坡,沟沿、长在墙上,很奇。村人正忙农事,墙上的奇花亦无人去深究了。

    这年夏天,奇热,下晌,银匠砣子从镇外回来,走得累了,到了西墙下便生一股困意,打厂个呵欠,便要倒在墙下的阴凉处歇息,低头却见那墙根满是污物,不觉又仰视墙上,见有草影晃动,心便一动,到墙上的草荫里睡下岂不妙哉!便把银器家什藏了,爬上墙去,上了墙一惊:我天天去镇外,每日必返回,这墙已看得熟了,怎没留心长比出多的芍药!且又长得这样粗壮,齐整!

    砣子便找了茂密的一处,躺下。花的清秀,沁了匠人砣子的肺腑,觉出好梦正在脑里搅着他。他就闭了眼,果然生出一个好梦来。梦了墙上的每朵花,都是个美女。都拥着要与他睡,无数只皙白的胳膊都缠了他的脖子。他觉出脐下很热,又生出一股股的惬意自觉是湿了下身。亦觉出脖子被这些女子们缠得瑞不过气来,睁开眼看,果然是几棵芍药都俯了身,绕缠着他的脖子。他极兴致,将那芍药棵子移了,又在那花上做了很拙的一个吻,复又躺下,欲重新进入那女广梦。他听出一股山泉的水声,砣子就睁眼寻去。在不远处的一丛芍药里,现出一轮白日一样的物件,奇美。他怔了,原是他盾了世上最好的物件,他觉出吃饱的感觉,就地涌上一个嗝,在不远处的一丛芍药里,现出一轮白日一样的物件,奇美。他怔了,原是他看了世上最好的物件,他觉出吃饱的感觉,就地涌上一个嗝来,义壮壮地喷出一个喷涕。砣子在激动的时候,总是能喷出一个喷梯。

    不远处的那个撒尿的女人提起裤子,猛扭过一个拙脸,很粗地吐出一句:“谁?哪个东西?”

    砣子隐起来,捂住了嘴。

    那女子听了半天没有动静,就又粗声地低语:“是闹腾的乌鸦哩。”复又蹲下,又拨动那清澈的涧流……

    那女人撒完尿,在墙下跪下,对着南天叩着头:“收了我罢,收了我罢。”

    砣子看清了那女人,原是一个村的,奇丑无比的襟子!

    砣子那日迟迟没有下墙,很气愤地想:那样的好物件怎会是她的,怎会归了丑丑的襟子!

    襟子确是村中极丑的女人。其实襟子的眼睛、襟子的鼻子,均是女人的眼睛,女人的鼻子。襟子的嘴不象个女人的嘴,不象个女人嘴,就更让襟子不像个女人了,村人已无法说出襟子的丑来,只在发恨时,恶毒地骂:“操,你个缺德的,非让你娶了襟子!”

    砣子往后的日子很腻味。砣子时不时地地想起那西墙上芍药丛里的白日,就生出一个很爽的喷涕。

    终于有一日,砣子从镇上回来时,丢下打银器的挑子,堵住了要去西墙祈拜的襟子,就说;“襟子姐,坐下歇会儿罢。”

    襟子也识出了厂砣子的用意:“没去镇上,熄了挑子的火?”

    砣子就给她一个憨直的笑:“回啦。”

    襟子就也还给他一个笑。把那丑嘴咧给他,让他生出厌来,就走了。

    奇丑的女子都有极灵的心要,襟子就知道砣子的鬼眙了。襟子自从知道自己奇丑那日起,就不想嫁人了。十六岁那年,就到后山的虚靖庵想做个尼子。那日推开庵门,主持的道姑见她清秀的脸上,吊着吓人的食烟火的入口,就打个冷颤,半天才缓过劲来,狠闭了眼才说:“到高处,或山,或岭、或高墙,对南天拜上半年,讨得观音的许诺,到时我们就自然收了你。”

    砣子也终于知道了襟子隔三差五到西墙叩拜的原因。就在一个爽晴的上午,搁了生意挑子,爬上西墙,又等那个美妙的时刻。

    襟子不会每天部创造出那样的景致,那日拜完了,要下墙时,砣子就堵住了一个墙豁处。

    砣子行为很拙,愚笨地持了一朵芍药。

    襟子吓得惊了:“你要干什么?”

    砣子说:“我要娶你。”

    ………新婚那日襟子就早早地将洞房的灯熄了。天上有云,亦有月,云虚掩着月,月就羞着那云。

    砣子割了一丛的芍药,放在床前,几朵极艳花朵挤进幔帐里。襟子觉出碍事、就说“洞房哪有这样的景致,花啊草啊的。又不是野地。”就随手将那一丛芍药丢出窗外。

    砣子爬上床时,慌乱着,陡然生出疲惫。

    襟子将砣子掠过米,急急地去做……

    襟子不作声,一会就进入生育的梦境。

    翌日。砣于就挑了担子,要襟子和他一起去街邑做活,襟子就跟着去了。走到西墙下,砣子丢下担子,可怜巴巴地对襟子说:“咱上墙歇会儿吧?”襟子已知晓丈夫要做什么,就扯过几棵艾篙将挑子掩了。襟子望着西墙,蓦地象悟出了什么。

    他们在墙上芍药丛里做时,襟子就说:“这床很大哩。”

    砣子笑着说:“人之交合天地之合,不该这大床?”

    砣子和噤于在西墙上做戏,终被一闲人看了、就将此奇闻传出。此闻并未引得墙下人们的躁动,倒是给那些野合的人以很好的启示。“居高临下“,空悬尘世,墙上的一域桃花园,又有芍药花香散淡其身,极是地上的天境矣!”一个效仿砣子的秀才,领一个丫环在墙上交后吟出。这嘶后进京赶考时,便在一题《正大雨天地之情可见矣》的文中,将此妙语隐进,考官竟眉批:乃点睛之笔。

    西墙上出现淫书,乃为大逆不道,此事亦传到知县大人那里,知县大怒;“墙整吾防敌之筑,岂可秽染之,玷污吾墙,就是玷污吾河山矣,有攀墙者,斩!”

    一日夜,知县亲自率人攀上高墙,一把火将墙上的芍药燃了,远处都听得啪啪的爆响,有慧眼者看出,那火龙里跳出不少的妖女!

    那夜砣子和襟子在村中的山坡上,看见了那墙上的火,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抱头痛哭。

    谁知那白芍药也果然是奇花,墙上的花燃尽了,翌年墙下却又生出茸茸的一片来。砣子就一棵一棵地挖出。植到他房后的田园里,在宅院造出一域的香魂。

    往后的日子很让人奇。襟子在婚后一年,竟生一个女娃,砣子早就给娃起个芍药的名字,听了敞亮。

    芍药的鼻眼一天天地撑开,那嘴唇就也一天天地红润。芍药长到八九岁上,竟长出襟子那样的身高,一动身子浮出一派的娇相,声音也娇嘀嘀地妩媚着。两眼的深水变得透明,左脸还现出一个酒窝,汪着笑,唇红润秀,漫出一股五香。村中就有人犯疑,“这可是砣子和襟子的能耐?”村中也有人气愤着:“这么鲜亮的姑娘,怎么能落到他们家,真他妈的不讲理!”

    那年边疆出了战事,完颜阿骨打指派大都统率兵三万开过此地。那大都统叫逯子强,一脸的帅相,二十六岁,一身铁甲映着他的兵马。逯子强疆场出了功绩,凯旋时,就昂了脸,望河山的明媚,亦俯了身,看百姓对他的敬仰。逯子强的目光在百姓的头上扫动,蓦地那很炯的目光落在一个少女秀发的蝴蝶结上。

    逯大都统将马揽住,翻身下马,从身上掏出一块铜物,递给那少女:“姑娘,逯子强边疆一战,也收了歹人的俘品,这物是那边的神物,铜铸的,上有一条小鱼,说是幸福有余……送给你罢!”

    芍药不敢收,只含羞一笑:“卑家小女,怎敢收大人的爱物!”

    逯子强就将这物塞进少女的手里:“收罢,小妹,告诉我你的名字,哪个村的?”

    芍药就低低地说了。

    这年秋天,大都统骑马来到村子,给砣子和襟子叩首,吓得砣子跪下:“大人,这是……”

    大都统将芍药娶了。乡绅、土豪都来套亲近,连知府大人路过此地,也特地来此看看,寒暄几句才能走。

    都统要携了岳丈岳母一同去州京享福,岂知砣子和襟子恋着他们田园,恋着那西墙……

    芍药走了。

    砣子和襟子整日侍弄后园的芍药,就很让村入犯了蹊跷。

    村中有个白毛仙人,叫阴天乐;眼睛白日紧闭,夜时就耀着红光。那天日上三竿,他手掩了刺眼的日影,冲那砣子的后园顿顿地说:“那白芍药本是天上掉下的圣物,天上的王母娘娘本是把握着天下的阴阳均称,但王母娘娘也有瞌睡的时候,此地的风水乃是阳力与阴力的颠倒,现在阴到至极。那芍药本该是长在高处,或山、或岭……芍药乃是地阴的灵草,通入人身,必会托生出个美人胎子来。吾推算,此地十年出佳人,二十年出妃子,三十年出皇娘……”

    西墙上的芍药虽被烧了,几年后便又生出一片来。墙下亦是茂茂地生着,白得耀眼,如雪如茶……砣子已是人物,也有了不少的钱财,便说动了族长,使出干两银子,将西墙下的一片芍药地买下了……

    一方水土该是养一方人的。一方神地必是滋润着一方的奇人。西墙附近族落的平民,无望去占有那片芍药地,却也阻挡不住他们去沾那“阴极圣地”的露水……

    夏日,夜月升直了,一滩一滩的田禾寂寂地歇下,万物惶惑地偷生。西墙现出一派绚丽的风景:其墙上涤着月辉的光环,其墙下簇簇芍药,晃动出天与地吻合的奇妙。

    忍不住贪欲的男女,怀着生育的憧憬,藏进这一域的风光里,做弄出欲死欲活的招术,一阵的惬意终了,男人就生出了庄严的国丈情绪;女人疼痛地感到天上的星星即是沉重的银子,将她砸得半死。

    西墙下,那二域的芍药风水,如飘抖婚帐,泛着生命的长诗……

    那些年,西墙附近几十里,人人都能唱出一首极美的歌唱——

    好鸟出在大山里,

    好鱼出在深水域

    好马出在大草原,

    好女出在芍药地……

    此唱不是夸张。十几年过去,此地就果然出过不少的俏女。遥远州城的商人,知府衙中的官吏都上此地娶妻纳妾。

    芍药地出了这般的风景,就必定要出些事情,必成为是非之地。

    一日,一青瘦的汉子骑一匹白马,在西墙下,绕着那芍药地踏踏地来回走动。太阳欲要下山时,那汉子便直奔砣子的阔气的院落。汉子下马,进那院子,让砣子很吃惊,见这汉子衣着罗绮,面目清秀,定是大人物,就俯首迎候:“官人赏光!”

    青瘦汉子拱手:“大人,余行三百里,来拜望您老人家!”

    砣子也学得斯文:“岂敢,岂敢,官人赐教!”

    青瘦汉子被请进堂内。

    砣子要给这汉子酌酒,青瘦汉子一摆手,慢慢说道:“余不思饥渴,有要事与大人商量。”

    砣子一怔:“请讲。”

    青瘦汉子说:“想买西墙下那块芍药地。”

    砣子不知所措,半晌一笑:“官人可买得起?”

    青瘦汉子的脸很平静;“只要大人说个数”。

    砣子说出一个数来。

    汉子的瘦脸抽搐一下,瞪着砣子的鼻子。

    砣子的鼻于泛着红润,搐动一下,便哈哈大笑起来。

    青瘦汉子蓦地觉出有些头晕,费力地起身。复又瞪了一下砣子的鼻子,便告辞了。

    翌日,那汉子又来了,只是青脸有些泛黄,挂着很浅的污垢。汉子的笑很苦:“大人,您说的那个价,我认了。看,这些够吗?说完将一只沉重的丢到砣子的脚下。

    砣子很窘,苦笑:“原本我是不想卖的。昨日我是与你说笑的,不知你果然当真。芍药地是我一生的乐景,我图的就是这……”

    青瘦汉子说:“您年事已高,能乐景几天?”

    砣子收住笑,手中的烟袋挥起:“活几天,算几天!”

    青瘦汉子站起来:您谢世后,这芍药地必是生祸的地处……

    砣子又一怔:“怎讲?”

    “历来福地亦是祸地。万千事物都有极致,到了极致,便是大逆了!”

    砣子不语。很久,才钝钝地说;“你置了这地做甚?”

    “重用。了却我一桩心愿。”

    砣子狡狯地说:“搞交媾的把戏?”

    青瘦汉子说;“交媾之事乃是天地之萌动,绝非是下作之举。交媾容不得寒风露宿,亦容不得不伦不类,不仁不道,不掩不饰,不羞不耻……非也,便是天下之大不韪……我得此地,想造出一域别致的风光……”

    砣子笑着:“卑人一生寂寞,也图个见识,我倒要看看官人会造出怎样的风景。”“大人不会失望。”

    几日后,一个极静的夜晚。

    青瘦汉子率一干子人马来到西墙下。青瘦汉子先是抽了一袋烟,又喝了一壶酒,然后率人将几匹马上驮着的桦树皮搬下来。

    青瘦汉子用手试了风向,找到风口,将桦树皮燃了。桦树皮剥剥地响,就慢慢地燃了那芍药。初始是几枝枯叶被烧,一会儿,一阵风袭来,那秧子亦被火舌吞了,升腾起烟雾,转瞬又变成一簇一簇的火团。

    芍药们象在哭喊,一副副极美的花容被残了,火海中能看出美女的腰身。

    青瘦汉子无语,似有泪落下,不知是悲,还是被烟熏的。

    村人被惊醒了,看着那火光,都痛骂砣子这忘八蛋:

    “你缺了大德,你险些做了国丈,不给我们乡民些福份!”

    “我儿子刚结了婚,为出妃子,已忍了数日,未上床,你这厮没容我们去沾那福份,我操你的祖宗!”

    “几百年少有的福地,毁在你的手里!”

    骂着,村人就急了,披着衣,走出户外,扛了耙,持着棒子,要去揍那异乡人。

    火已熄了,青瘦汉子已走了。

    村人看那残败的芍药地,都生出一股悲凉。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青瘦汉子又率人马来了,赶了四挂大车,一车上拉来一口偌大的棺材,三车上装着草物。

    棺材抬下,在芍药地当央埋了。

    在燃过的芍药地上,载满了此地人都不识时花草……

    快到天明时,青瘦汉子又烧了一捆草纸,对那坟磕了头,离开了。

    翌日,是奇晴的天气。

    村人下地收麦,路过原来的芍药地,见当央鼓起一座的坟包,都气得不行:

    “这是秽物,纯是辱了我族的风水!”

    “这景致,足是在骂我们!”

    “在我族丰泽的地上丢下浊气,是恨我们出了国丈!”

    众人怒了,就丢下手中的镰刀,回家去操来了锹镐,他们先是将那不识得的草物连根拔了,骂着;“什么鸡巴草物,也能生在爷的土地上!”草物拔净,又去扒那坟。

    众人将那坟扒了,又劈开了棺。

    那棺材盖掀开了,群人都吓得“啊”了一声。棺内卧着一个奇美的女子,早有人认出了:“那不是芍药吗?”

    人们把砣子和襟子搀来了。

    砣子和襟子趴在棺上,仔细地看。

    襟子的阔嘴没有张开,就昏死过去。

    砣子的鼻子蓦地红肿了,两孔注出血来。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