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红的孩子要生的时候，那是个雨天，又是雨天，你知道吗？下雨是女人生孩子的天气。娜红喊着我的名字，她的喊声越过倾颓的院墙，浓烈的桂花香从断墙飘出，我站在院墙外，手上拿着她父亲交给我的那顶帽子，她的喊声越来越凄厉。我几乎找不着这里，沿着那条种了很多桂花的小路，有一个人从家里的窗户伸出头来说，穿过前面的山门，那里能看见破旧的石柱，石敦，石匾的。当我终于见到娜红家鹅黄色的断墙，就再也没有跨进去一步，我不知是没有勇气，还是我知道那即将来到人间的孩子不是我的，我紧捏着那顶帽子，站在断墙外，雨浇透了我全身，娜红依然不断叫唤我，穿透雨声的还有那浓烈的桂花的香气，雨声中她喊着，项瞳你怎么不进来？
项瞳打开娜红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画着一幅双腿被镣铐铐着的素描。
那是我画在娜红日记本上的，那镣铐就在你床头。
怪不得，我昨晚梦见给蛇咬了。
不，你梦见的不可能是蛇，看到吗？那铁镣。
昨晚我老担心有蛇，墙角有一堆东西，我以为盘着蛇，原来是一幅生了锈的镣铐。
我每天喜欢拖着这沉重的铁镣来回走动，哪怕我不能战胜它，但也要接受它。
有蛇。我说。
项瞳吓得脸都白了。
我走过去细心观察墙角的一个小洞。
项瞳说，天放晴，蛇就会出来。
老鼠和蛇你都害怕，你真够胆小的。
我走过去用脚跺了跺那个小洞。
项影，你感受过一支手枪的温度吗？
这里有枪？
项瞳从抽屉里拿了一支枪出来。
我把枪拿在手上，黑洞洞的枪口，使整个房间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但又感到一种说不清的诱惑。
你去哪？
项瞳没有回答我，拿着枪走到门边。
他向自己开了一枪。
第二天的情形是可以想象的，当阿爽照常来叫我吃早餐时，她将看见我倒卧在血泊中，眉心有褐色的血迹和烧焦的痕迹，血溅射到门上，手半握着一支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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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何超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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