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

    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有一天，妹妹到家里来聊天，说起小时候的邻居阿狗，于是，阿狗便从妹妹推开的记忆之窗跳进来，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阿狗和小时候一样，来了，就赖着不走，一连好几天，总是在我的脑海晃动。

    我想，阿狗赖着不走，或许有他的道理。阿狗显然不是英雄，不是雷锋不是焦裕禄不是陈景润，甚至不是常人心目中的好人。他是一个闽南人称之为“歹囡”的小混混。在我的印象中，他活得没什么意思。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从我记忆的屏幕上消失了几十年。

    然而，他的生活真的没有意义吗？

    许多人都像他一样活着，而且活得有滋有味。他们有他们的追求，他们的坚守，他们有的甚至对于自己的追求十分执着，几十年不改初衷。他们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无聊，他们也想过得有“意义”，只是不知道“意义”在哪里。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错，“时代”应该对他们的失落负责。

    如果他们处在一种宽容有序的社会环境中，受到良好的教育，也许他们的生活就不是这个样子，因为我想，过好日子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愿望。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鲜为人知的执着与坚忍。

    我于是扪心自问，我比他们好多少？在对于生活的执着与坚守上，他们甚至可以成为我的楷模。我曾企图在小说中给阿狗的生命注入“意义”。但我琢磨好久，始终没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因为我实在弄不明白生活的真谛所在。我自己实际上只是依照世俗的惯性在过日子，没必要在阿狗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更没有权利对他说三道四。

    可以说，阿狗的再次出现，让我十分尴尬。

    我终于明白，我当不了生活的导师，我只能把阿狗卑微的灵魂赤裸裸地展示在人们的视野，在他有点滑稽的命运上打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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