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小玉仍没有消息,小玉的出走对李从良打击不小,虽然他恨小玉,对小玉这么长时间一直欺骗自己感到痛心。从内心讲他是喜欢小玉的,他只是一时为小玉鸣不平,一时气愤而已。联校决定取消黑狗背的学校,过了年就要合并到沟底的另一个村子,上边在那里建了一所希望小学,一到六年级都有,老师是一批大学生志愿者。这就意味着李从良将彻底从奉献了二十多年的教育战线上隐退。学校放假的那天,李从良早早把行李收拾好,他要和他的学生们告别了,和这个贫瘠的小山村告别了。黑板上还留着他上课时写下的一行字:小猴出门去玩耍,忽然回头喊妈妈。李从良从教室里出来,他一下子就定住了。怎么会这样,村民们都来了,他们围在学校的院子里,院子太小,几乎都站不下了。有人好像哭了,李从良想上前安慰一下,可那边好像也有人哭了。面鱼的母亲拿着一个布袋子,满满的,她把袋子交到李从良的手中。豆子,很好吃的,拿着吧。李从良想推辞,可面鱼的母亲几乎要跪下,她满眼的泪,只点头不说话。李从良走到学生们面前,一个一个安顿着,好好学习啊,要加油啊,好好练字啊,他没看见刘小强。学生们就哭得更厉害了,李从良说不哭,不哭,说着说着他忽然就呜呜地起来,他一边呜呜一边还说不哭,不哭。过了年你们就要有新的学校了,很漂亮的,将会有大学生给你们上课,这是好事啊,大家应该高兴才对。当了这么多年教师,忽然就不教书了,那做什么呀,他还真没想过。走出村子的一个拐角,他看到了村长的儿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他,旁边是他的女人。村长的儿子举起右手朝他挥了挥,李从良也举手朝他挥了挥。他忽然发现村口又立刻站满了人,是村民们跟了出来,李从良觉得有一股热浪涌了上来,一下子,一下子他就哭了。这一次不是呜呜地哭,他是哇地一声哭了,他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哭得那样的伤心,他掉转头,一边迈着大步,一边哇哇地哭着。
年是越来越近了,远远地可以听见邻村有放鞭炮的声音。因为是在山里,所以那鞭炮的回声传得很远,偶尔还听到孩子们玩耍时哈哈的笑声。李从良老远就感觉后边有人追了上来,看来是跑了很久了,都有点儿跌跌撞撞了,近了一看,是刘小强。李老师,带我走吧,我要跟你走,我要找我妈去,你就带我找找吧。李从良上前把刘小强揽入怀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孩子,你这孩子。这样也好,我就带你找去,这样好,这样好。李老师,你看前边的这条沟,这条沟叫黑沟,我想黑狗背是不是从这里来的。李从良哦了一声,没说话,他想这孩子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聪明的孩子居然……唉,真是不可思议。
白雪皑皑的山坡上,两个黑影在一点一点地向沟底移动着,天空放晴了,太阳十分耀眼,照在雪地上就更耀眼了。
作者档案
左左:男,山西浑源县人。系中国煤矿文联作协会员,大同市小说研究会副会长,大同市诗歌研究会副会长。作品散见于《厦门文学》《阳光》《诗选刊》等。和他人创办诗歌民刊《派度诗刊》,现居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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