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问题的特殊性在于它是"为传唱而作的词",它最突出的文化特殊性就在于它必须依靠歌众来完成其流程,没有得到传唱的歌词是未完成的文本。 林夕的歌词有着一丝颓废的色彩,他的歌词亦因大众所喜爱而广泛流传。他的歌词并非"未完成的文本",而其歌词能广泛流传的动因亦应是值得关注的。
一、林夕歌词的传播语境及传播方式
1.林夕歌词的传播语境
任何信息的传播都是在一定的语境下进行的,传播语境有可能对信息的传播有促进作用但也有可能对信息的传播起消极作用,因而,在探讨林夕歌词传播的时候便不能不先阐释它的传播语境。
林夕最早创作的是粤语歌词,众所周知,粤语是香港人日常使用的语言,粤语歌词无疑是比较符合港人的审美乐趣,毕竟粤语歌是香港乐坛的主流。粤语歌曲产生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但在当时却没有形成主流,一直到了60年代,随着港人"本土意识"的出现,港人开始认同香港本土文化,粤语歌曲不再被认为是"老土"的,此时的粤语歌曲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发展。而到了80年代,香港创作粤语歌词的词人也越来越多,粤语歌曲也成为了香港文化消费的一部分,粤语歌词地位的提升,对于创作粤语歌词的词人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林夕在此时进入词坛,对他的歌词的传播无疑是有益的。
林夕歌词的传播除了得益于香港粤语歌曲地位提升这个客观条件之外,还得益于港人对通俗文学的包容以及内地对香港流行音乐的接受。
林夕的歌词是流行歌词,虽然说歌词是诗歌的一个变体,但是歌词并不像诗歌那样一直处于象牙塔之中,可望而不可及。歌词比诗歌更亲切,这是源于歌词的通俗易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歌词应当属于通俗文学,既然歌词属于通俗文学,那么流行歌词作为歌词的一种自然亦是属于通俗文学的范畴,而香港正是一个对通俗文学非常宽容的地方。"在香港,一切艺术都要走通俗路线,这不一定好,也不一定坏。通俗艺术可以很好,也可以很坏。" 金庸可谓是一语道破了香港文艺的"天机"。在香港,一切艺术都要走通俗路线,在这个生活节奏快的都市中,人们似乎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慢慢欣赏那些情节沉闷的书籍,通俗与高雅之间,确实很难有准确的划分。"大部分的香港人都依靠流行曲、电影、专栏、流行小说甚至广告等文化产品来吐露心声,寻找共鸣和实现梦想,香港文化几乎是普及文化" ,在这样的传播语境之下,流行歌词之"俗"使它有了一席之地了,而林夕所创作的歌词也在这样的语境下得以传播。
林夕歌词的传播地并不局限于香港,他的歌词也传到了内地,林夕歌词之所以能进入内地也是得益于当时的客观条件。林夕刚出道时创作的主要是粤语歌词,而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他进入了音乐工厂,开始大量创作国语歌词,并准备打入内地市场。而这个时候的内地正是改革开放之后,流行音乐兴起的第三波。改革开放之后,随着香港与内地的交流逐渐放宽,香港与内地的交流也日益频繁,不少香港流行歌曲进入了内地,这些清新活泼的流行乐曲正好迎合了人们的需要。而内地的流行音乐自上世纪80年代兴起,发展到90年代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善的体制,流行音乐也越来越被大众所接受,这样的传播环境使得林夕的歌词得以在内地传播。
2.林夕歌词的传播方式
任何信息的传播都离不开媒介,歌词亦是如此。歌词的传播很大程度上依赖歌曲的传播,当歌曲流行的时候,歌词也传入了人们的耳中,换句话来说,歌曲流传的两种载体也是歌词传播的载体。所以探讨林夕歌词的传播方式实质上就是探讨歌曲传播的方式。根据陆正兰《歌词学》中对歌曲流传的阐释,歌曲的流传有两种载体,一种是物质载体,另一种是语境载体。物质载体可以比较长久流传,例如磁带、唱片、CD等,语境载体是临时的,例如现场演唱会、电视剧、电影等。 因此,在探讨歌词的传播载体时也能从这两个方面进行阐述。
物质载体磁带、唱片、CD、VCD、DVD、MP3等,随着科技的进步,网络也成为了歌词传播的新途径。
语境载体主要有现场演唱会、电视剧、广播节目等。现场演唱会、电视剧、广播节目都是传播歌曲的一种载体,与物质载体相比,这种载体具有临时性的特点。但是,这些语境载体也能让歌曲流行得更加广泛。特别是电子信息时代,光纤等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我们可以在网上看电视剧,听广播节目。可见,歌曲的传播是越来越广泛的。
林夕歌词之所以能广泛传播亦是得益于歌手对他歌词的演绎。歌手也是歌词传播的一个重要媒介,歌手既属于物质载体也属于语境载体,歌手在歌词传播上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不仅体现在他们是歌词的载体,也体现在他们与歌词流行的关系。词人与歌手的关系十分微妙,林夕面对不同的歌手时通常会根据他们自身不同的气质而填写不同的歌词,"当然歌手的形象是相当重要的,例如为新人和旧人填词的做法将会是完全不同的。"(《从写新诗到填词》林夕)歌手对歌词的诠释与歌词的传播有着深刻关系的。由于歌手自身的气质和经历都会对歌词的诠释有着影响,所以词人在创作的时候不得不考虑歌手自身的因素,不同类型的歌由不用类型的歌手演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而在香港的词坛中,林夕与歌手的关系亦是属于十分微妙的那一种,林夕与王菲、陈奕迅、杨千嬅等歌手的关系,并非仅仅是词人与演唱者的关系,很多时候林夕会为某个歌手"特制"歌词,这些歌词与歌手的气质相符,因而在演唱中更能深入人心。
林夕的歌词除了上述的传播方式之外还有文本传播方式。虽然说,歌词要依靠歌曲而传播,但这并不代表歌词没有自身的独立性,歌词作为一种独立的文体,也能依靠文本进行传播,特别是电子信息技术发达的今天,我们都可以从网上找到相关歌词的电子文本,林夕歌词亦能通过网络上的电子文本来传播开去。
二、受众对流行歌词的需求本质
流行歌词摆脱不了其商业性,这也就是说流行歌词需要依靠满足受众的需求来生存。那么,受众对流行歌词有什么需求呢?一切能满足人需求的文学首先是要给人以愉悦感,唯有先达到这一点,受众才有兴趣对文本进行细读,感受蕴含于文本背后的深层意义。受众对歌词最直接的需求就是愉悦。大众不要说教式的歌词,而是轻松的,富于娱乐性的歌词。"流行曲世界并无必要讨论太严肃的问题,因为要倾的、新闻已经有,洗脑式的灌输不有答案,最多是提高听众意识,但做得太过火又未必适合。" 对于受众而言,说教式的君师姿态是不符合他们对流行歌词的需求的,大众所需的是娱乐,从这个角度来看,受众的需求是"俗"的。因为那些富于娱乐性的歌词往往会缺乏一般的文学美感,语言俚俗,浅白直接。受众的这一个需求本质,使得词人在进行歌词创作的时候注意到了歌词的娱乐性。
但实质上,受众对愉悦的并不是停留在"欢笑""娱乐"这样浅白的字眼中。"心理愉悦的心理内涵,既包括愉快、喜悦、轻松、和谐等所谓快感,也包括悲愁、哀怨、感伤中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感受。" 在文学接受中,心理愉悦不仅是生理层次上的快感同时也是情感层次上的愉悦。而在流行歌词中,情感层次上的愉悦亦是必须的。受众在享受歌词所带来的愉悦感的时候,也同样注意歌词背后包涵的思想内容,流行歌词并不一定都是用完即弃的。陈清侨在《情感实践:香港流行歌词研究》中引用到学者费里夫关于听者在消费流行音乐时的四个特点:一、创造认同,二、经营感情,三、组织时间,四、巩固自我意识。受众在消费流行音乐时所呈现的这四个特点恰好说明了流行音乐在受众的眼中不仅仅是一种享乐,而是有着更多指向心灵的功用。可惜的是,被视为市场的受众,很多时候他们的审美能力都是被低估的。
不过,不管受众的审美能力多高,流行歌词的商业特性都是无法摆脱的,受众即市场,词人在进行流行歌词的创作时绝对不能忽视市场。林夕早年的歌词创作有着新诗的痕迹,例如创作于1982年的《雨巷》。这是一首参赛作品,林夕亦坦然这首词的灵感是来自于戴望舒的《雨巷》。由于此时的林夕尚未是专业词人,填词仅仅是出于兴趣,所以将歌词当做新诗来写亦无不可。然而,当他成为专业词人之后,将歌词当做新诗来写很明显是行不通的,诗与词之间的区别林夕本人是相当清楚的,"歌词的听众却是难于估计的。虽然一般意味流行曲是属于年青人的,但我以为每一首歌除了买的人以外,收音机的不断播送,收听的会是什么人那是难与预料。这是写诗和填词的另一个分别。" 歌词的创作要考虑到听众问题,也就是说歌词的创作要符合听众的需求,由于这些听众不是词人所预料得到的,因而"填词人的做法往往是针对歌词的需要"。"歌词的需要"说白了就是歌词要满足市场需要,林夕虽然不把市场看作歌词的唯一需求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填词的一个"硬件"。而与市场密切相关的则是广大的受众,因而,词人创作歌词与受众的需求有着密切的关系。
既然词人创作歌词要满足身为市场的受众,那么这就可能牵扯词人自身的个性问题,甚至是到"媚俗"的问题。"媚俗"一词带有贬义,在这个贬义词的背后似乎让人看到一个毫无个性的创作者,媚俗者所创作的作品应该是无法经历岁月的洗礼。我们很难断言林夕歌词中的颓废色彩是否有媚俗的成分,不过作为流行乐坛的词人,林夕从来都没有否认自己进行歌词创作是以大众、以市场作为指标。林夕对流行歌词的商业性有着清楚的认识,他曾坦言:"流行歌词仍洗不掉商业产品的身份。但不要误会苏东坡定然比现代词人清高许多,双方不过都是用切合自己时代的表达模式来创作而已。" 流行歌词作为商品不得不遵循商业化的要求去运行,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词人要做的不是去改变流行歌词的商业化特质,而是思考如何在这个运行机制下创作出优秀的作品。流行歌词要生存就不得不依靠广大的受众,但这并不意味着流行歌词中没有高质量的作品,优秀的词人往往可以创作出一些既优秀又满足大众需求的作品。
三、歌词的颓废色彩与受众的接受
任何信息的传播都是双向的,传播者在发出信息的同时还需要接受者接受信息。如果传播者发出的信息得不到接受者的认可,这种传播是不成功的。受众既是一种社会情境的产物(造成共同的文化兴趣、理解和资讯需求),又是对于特定形式媒介供应物的一种回应。 因此,林夕的歌词可以依靠媒介发出但是假若他的歌词得不到听众的认可,他歌词的传播也不能算是成功的。
1.林夕歌词颓废色彩下的人文关怀
林夕歌词中蕴含着颓废色彩,但这并不是意味他的歌词就是消极的、堕落的,他只是在解剖悲伤,唯有知道悲伤之所在才能更好地治愈悲伤。因此,尽管他的歌词中带有颓废色彩,但在这些歌词的背后可以感受到深厚的人文关怀。
(1)一个城市的情绪
林夕歌词中颓废色彩所表现的人文关怀首先体现在其歌词展现的是一个城市的情绪。
林夕于上个世纪80年代进入词坛,他入行后的第一首获奖作品是《吸烟的女人》,这首作品是在当时难得一见的"非情"之作,歌词中塑造了一个孤独、绝望、颓废的女性形象。歌词中"吸烟的女人"实质上是港岛都市人的缩影,歌词中对"她" 的心理描写无不是指向都市人内心的孤独与寂寞,苦闷与抑郁。孤独可以说是城市综合症中的一种,对于香港这个繁华的都市而言,在喧嚣的城市空间下陷于孤独的个体并不少见。林夕的笔触也捕捉到了这些孤独的个体,或是《杯中冷巷》酒精所带来的自我麻醉,或是《低调感觉》中那份冷漠的情感,或者《寂寞是》中的无奈,这些歌词无不有着港人的影子。林夕的这些歌词也许是港人越物质越寂寞的内心世界的一个反映,林夕的爱情词渗透着悲观的情绪,这与他的个人经历有关,但更重要的是,"林夕的爱情词传达出香港都市人内心的贫瘠与空洞,林夕歌词中的爱情不是一般的爱情感悟,而是香港本土人的内心世界,越物质越寂寞。" 临近"世纪末",港人的不安与迷茫在林夕歌词上也有反映,此时林夕歌词的颓然气息与香港的氛围不谋而合,当然当这样的气氛消散之后,词人也不会再沉溺其中。
林夕歌词中的颓废色彩与香港这个城市有着莫大的关联,林夕在迎合市场需求的同时利用歌词来展现一个城市的情怀,他的歌词中所蕴含的颓废色彩应当是一个城市的写照。林夕歌词所展现出的一个城市的情绪也许就如沈胜衣所言:"当张国荣在重重心事后幻灭无常,当王菲在恍惚间里自演自唱,当黄耀明在奇异世界中春光乍泄,林夕都在他们之中,就像他们每个人的精神镜像,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他的歌词在包装明星形象的时候,何尝不是香港集体情绪的烛照?" 沈胜衣的这句话针对的是林夕那些带有"末世情怀"的歌词,但实际上,他的这句话同样适合林夕的其他歌词。林夕以"非情"之作进入词坛,他的作品带着独特的香港韵味,他从来都是将香港当作自己创作的一个灵感源泉,在表现一个城市情绪的同时他亦表现出对这个城市的关怀。
(2)个体生命的感受
人生体验是一种个体对人生的思考,这源自于个体的生活,交织着个体对生命的感悟。林夕歌词之所以能被人广泛接受,不仅因为他的歌词写出了一个城市的情绪,而且还体现在他的歌词中有着独特的人生体验。林夕以其敏锐的眼睛,观察这经历着的人生,歌词所带的颓废色彩不是词人的无病呻吟,而是词人对生命的感受和认知。
时间意识是词人生命感受的一个方面。时间意识是一种生存体验,是一种对生命的感受,存在着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被放逐在时间的洪流中,美好的光阴总会逝去,韶华消逝,人在时间中的无能为力,展现在林夕的歌词中是《夕阳无限好》的伤感,《催眠》的宿命,《电光幻影》中"歌者与歌终须掠过",《太阳出来了》中那总要醒的美梦。时间在摧毁着一切美好的东西,体验着人生的词人写出了人在时间中的不能自主,这些带有颓废色彩的歌词,拿到不正是个体对生命的一种感知吗?
意义的缺失则是词人生命感受的第二个方面。艾略特在谈及《荒原》的时候曾说道:"我们有过经历,却错失了意义。"艾略特的《荒原》写出了现代文明精神枯竭,意义的缺失,现代文明给予了人巨大的物质享受,但是亦给现代人带来了巨大的精神痛苦。我们虽然有过经历但意义却早已缺失,这痛苦也展现在词人的歌词中。林夕笔下的"另类情爱"虽然看似是爱情的感悟,但写的却是现代人爱情意义的缺失。无论是《传奇》的古今对比,抑或是《知己知彼》中渐次失落的爱情,又或者是《哭墙》中所谓的地老天荒,歌词中的个体都错失了爱情的意义。如果说失恋是爱情给人所带来的痛苦的话,那么,茫然地游荡在爱情游戏中不明爱情真正意义的人又算是什么?而这份意义的缺失不仅表现在爱情中,亦表现在亲情和友情中。亲朋见面的交谈犹如一条既定的公式,依照这样的公式固然是可以获得想要的结果,但是这公式本身却毫无意义可言。
个体的迷失是词人生命感受的第三个方面。"在香港这个繁华璀璨的都市中,城市人常感到迷失,究竟繁华背后,除了虚幻的物质生活,还有什么?" 香港这个璀璨的都市,繁华而美丽,然而,在这份繁华和美丽底下的个体缺失迷失的,林夕的歌词不乏对迷失在城市空间下个体的展现。然而,林夕笔下聚焦的不仅是迷失在香港这个大都会的个体,而是迷失在人间的每一个人。这是在《四月雪》里疯狂人间的荒唐,这是《心中有鬼》所蕴含的恐慌,这是《幻听》所特有的混乱,个体的迷失,焦虑与不安不仅是一个城市的症结,亦是人类的生存困境。
歌词是一种文化现象,不管词人处于什么目的进行创作都无法否定他的文化构建者身份。林夕歌词中的颓废色彩不仅是一个城市意绪的表现,还是对人生的反思,这份人生反思使得他的歌词有着更特别的一面。或是人在无情消逝时间中的无能为力,或是意义缺失所暗含的凄凉与无助,或是个体迷失在人间的迷茫和焦躁,这一切一切,是词人在一个文化空间之下引申而来的,但这份颓废色彩中所带有的人文关怀却是感染了听众。
2.受众对林夕歌词颓废色彩的接受
传播是双向的,传播者发出信息,接受者接受信息。如果传播者发出的信息得不到接受者的认可,这种传播是不成功的。关于林夕歌词的传播,上文已经有过阐述。歌词通过不同的媒介传播,但是却并不是所有传播都能赢得受众的接受。林夕的歌词大部分都依靠歌曲来传播,在传播的过程中,听众接受歌曲但并不等于也接受歌词。在音乐明星等包装下的专辑,歌词的意义会被削弱,甚至是等于零。所以,纵使林夕的歌词流传到听众的耳边,但由于听众只被歌曲吸引而没有注意歌词,这也不能算是听众对林夕歌词的接受。只有注意到歌词,体会歌词所表达意义的听众才称得上是接受林夕歌词的受众。
受众对林夕歌词的接受并不仅仅是获得歌词的信息,而且还包括对歌词的信息做出反馈。在传播学中,反馈是指受传者对传播者发出的信息作出反应,传播者根据反应,检验传播的效果,并据以调节后继的信息内容、信息的符号形式.排除信息传递中出现的于扰,以加强针对性,进行更有效的传播。 受众在获得歌词信息的同时亦对歌词的信息做出反馈,这就意味着歌词与受众有着一种召唤与被召唤的关系。文学作品的召唤性体验在文学作品从语言学到心理学的各个层次上,最终体现在这些层次结合成的整体上。 虽然歌词的创作需要依靠受众这个巨大的市场来进行定位,这看似是受众影响歌词,但实际上,歌词与受众的关系亦并非如此被动,歌词如其他文学作品一样与受众有着召唤关系。而歌词能否与受众产生召唤,其关键不单单是歌词本身是否吸引而且还要看受众自身是否拥有相关的情感体验。
林夕歌词中的颓废色彩并没有引起受众的反感,相反,受众对他歌词中的颓废色彩是接受的。这不仅是因为林夕的作品词风优美,而且林夕的词作写出了他者的体验,投射出他者的影子,这些影子与受众的情感体验相一致,使得受众可以在心中建构起一个摹本,摹写出种种自己的情感体验。戴安娜?克兰在《文化产生:媒体与都市艺术》中说道:"如果一个文本的话语符合人们在特定的时间阐释他们社会体验的方式,这个文本就会流行起来。" 林夕歌词不仅流行,而且还得到受众的反馈,归根结底都是其作品符合人们在特定时间下的社会体验方式,林夕歌词虽然有着颓废的色彩,但是这份颓废色彩并没有掩盖他歌词的人文关怀。林夕歌词包含了一个城市的情绪,他的歌词写出了港人的体验,是港人生存状态的观照,这使得受众可以从歌词中读出自己的意绪,林夕歌词带有的这份香港特质自然能为香港人所接受。
然而,词人歌词的传播绝不仅限于香港,林夕的歌词亦为内地的听众所接受,这就说明了他的歌词不仅展现了一个城市的情怀,他歌词中的颓废色彩亦是人类普遍的情感体验。词人那些带有颓废色彩的歌词,字里行间虽然带着阵阵苦楚,令人听着胆颤心惊,令人听着绝望,但是又有谁能否认林夕那些犀利的字句不是我们的人生经历的种种?歌词中颓废色彩如若只是感伤的话可能就演变成无病呻吟的矫情,林夕歌词中的颓废色彩绝不是矫情,而是一份份撕裂的悲伤,血肉模糊地展现在每一个人的面前,纵使不敢去面对亦总归要面对。而受众在"读"他的歌词时,往往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召唤出过往的情感经验,因而也乐于对歌词的信息进行反馈。"文化活动场所中的呈现是如何影响内容本身的呢?或许最明显的影响就是反馈效果促成的对一个话题或问题的进一步发挥。" 受众对歌词的反馈主要在于传唱,传唱能使歌词有进一步的传播。
受众对歌词的传唱是非盈利性且带有自身的情感和喜好,这与歌手的传唱不同,受众传唱歌词时会根据自己的认识再造歌词的意义。"一些最具有感染力的文化符号,由于在不同种类的媒体上多次曝光,就失去了它们的原初意义,获得了新的内涵" 虽然林夕的歌词在不断传唱的过程中可能失去了它们本来的意义,因为受众的接受不是被动的,受众是意义的构建者,但是,受众对林夕歌词反馈的这个过程可以使歌词有更有效的传播,同时也是歌词流传成功的一种体现。歌曲的传唱除了依靠歌手还依靠受众的传播,唯有这样歌曲才能传唱不衰,歌词也是如此,虽然歌词有文本传播,但是,如果一首歌词没有与受众产生互动,那么这首歌词是失败的。如果说媒介可以使歌词在空间上有广泛的传播,那么,受众对歌词的接受与反馈则能使歌词在时间上长久的传播,这些看上去"用完即弃"的流行歌词,也有着长久流传的一面,流行的并不一定都是昙花一现,只要是写出了人类普遍情感体验的歌词都可以有长久的流传。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