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Adam已经承认了,怎么处置Adam,稍后我会向总部汇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顾飒说,黑沉沉的目光看向袁莱,“袁经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袁莱知道,此时此刻,她应该把所有屈辱都一口吞了,商场里,从来都没有什么公正可言,他们说的都对,公司不是善堂,不是谁受了委屈,都有人替他主持公道,可是凭什么呢?
“一个半小时以前,我向顾总汇报过,关于此事,我已经在法院立案调查,即使此刻,真相大白,Adam也承认了是自己动的手脚,”袁莱尾音略微一顿,继而语气坚定的道:“但我依旧会继续申请调查此事,我既然要清白,就要全部的清白,总不能别人捅了我一刀,说两句道歉的话这事就过去了,我没那么高风亮节,谁捅我的一刀,我一定要还回去,顾总如果不能接受,可以一起向总部汇报,不论总部什么决定,处分或者开除我都认了。”
袁莱这话,直接堵死了顾飒的退路,如果公司在这个时候给袁莱处分或者开除,那岂不是害了所有人的心?
“袁经理言重了,你既然是无辜的,公司再怎么处置也处置不到你头上来,只不过,”顾飒皮笑肉不笑,“这事关系重大,还是希望袁经理能从大局考虑,三思而行。”
“大局?”袁莱无声的笑了一下,唇角擎着一丝讥讽,“顾总未免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被人挂在网上黑的时候,怎么没人站出来跟我说大局?我被嘉源集团林总指着鼻子质问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顾全大局?凭什么我承受了那么多辱骂,到头来还要我顾全大局,装作大度君子,把一切都一笔勾销呢?”
你良心不会痛吗?
“袁经理说得不错,”靳燃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眼珠里缠着一根一根细长血丝,他喉咙轻轻动了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总部想必也很关心这件事的始末,再有,外界和媒体都很关注此事,既然要查,就要查个水落石出,以最诚实的态度,给大众一个交代。”
“我赞成靳总的意见,”纪敖亭一笑,“我司不是一直追求真知灼见么?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件,总不能平白冤枉了我徒弟一人,对吧,顾总?”
靳燃和纪敖亭两人同时站出来替袁莱叫屈,顾飒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同意,何况,这件事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拒绝的资格,否则,她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会议终于到了尾声,一群人作鸟兽散,靳燃亲自把张薇送走之后,这才迈着沉重步子去了顶楼,纪敖亭已经坐在那喝茶,靳燃走到他对面坐下,哑声道:“这次的事情,多谢纪总,这份人情,我靳燃记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纪敖亭手指压在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靳燃。
昨天晚上,靳燃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纪敖亭,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脑子里钻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放眼整个非途旅行,他唯一能够信任,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得上忙的人,居然只有那个看上去是敌非友的纪敖亭。
“因为,”靳燃抬眼,与纪敖亭直视,一字一顿的说:“你也喜欢莱莱。”
“靳总倒是爽快,”纪敖亭桃花眼里溢出几分浅笑,修长手指从唇上挪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既然靳总已经把话都挑开了,我也不否认,我的确是十分欣赏小袁,她跟我男未婚女未嫁,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吗?”
“这么说,纪总是一定要跟我争了?”靳燃眼睛里略微带了一点血丝,声音没有丝毫变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纪敖亭说,“不是只有靳总一个人眼光独到,何况,人都是会变的,不论当年靳总与小袁怎样山盟海誓,那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纪敖亭这话里有话,靳燃倒也不奇怪,毕竟他突然空降过来,替代了纪敖亭的位置,成为非途旅行的COO,以纪敖亭的手段,他不查清楚靳燃的底细,那才有鬼呢,纪敖亭这人,就像是被精心打破过的磨砂瓶子,里面装着模糊不清的深色液体,不打开瓶盖仔细品尝,你恐怕连这里头装的是酱油还是醋都分不清楚,这人嘴里虚虚实实,做事弯弯绕绕,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纪总说得不错,”靳燃揉了揉眉心,面上浮出一抹深深的倦色,“有些人的确是会变的,但莱莱不会。”
靳燃说完,没有再逗留的意思,径直起身离开了顶楼,他一路沿着楼梯走下楼,也没直接会办公室,而是去见顾飒。
顾飒刚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大概已经处理好了手上的烂摊子,见靳燃进来,顾飒隐忍压抑的怒火几乎是一下冲上天灵盖,然后又被她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靳燃,冷笑了一声,“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的对手会是你。”
“收手吧。”靳燃一身疲倦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沉声道。
“收手?”顾飒手指死死扣着膝盖,“靳燃,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否则,我怎么会放着总部的事情不管,千里迢迢回到这个地方来?”
靳燃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良久,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苦笑了一声,“顾总,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我无以为报,可强扭的瓜不甜,如果顾总觉得我待在非途旅行碍眼,我可以和莱莱一起离开。”
“你是在威胁我?”
“不是,”靳燃说,“顾总应该知道,我从不说假话,但凡是我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回国和进入非途旅行,都跟莱莱没有半点干系,顾总想要动什么手脚,就冲着我来,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有下一次,顾总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言尽于此,还请顾总好自为之。”
图穷匕首见,靳燃太了解顾飒,如果他今天不把话说清楚,那么还不知道她今后还会动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袁莱,他能救得了袁莱一次,能救得了她两次三次么,何况,袁莱何错之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靳燃从顾飒办公室出来,靠在一边墙角抽了一支烟,用冷水冲了把脸,这才过去找袁莱,昨晚上他不是故意闹失踪,实在是情况紧急,再加上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要能保住袁莱,其他的,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袁莱大概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本来会议结束就要去找靳燃,结果扑了个空,见靳燃裹着一身呛人的烟味进来,再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珠,不由得一阵心疼,袁莱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又拿了些软和的糕点过来,靳燃喝了一口咖啡,揉了揉眉心,“莱莱,昨天晚上……”
“靳燃,坦白的说,昨天晚上我确实很失落,”袁莱打断了他的话,“那件事爆得太突然,我一时之间也没了主心骨,可你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所以,我确实有过怀疑,你看,我曾经说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会信任你,但事实上,我做不到。”
“莱莱……”靳燃看着袁莱,沙哑的声音放软了几分,“我都知道,可我那个时候,必须要确保所有消息都没有一丝外露,否则,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对不起,靳燃。”袁莱说。
靳燃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浊气,他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五年前那件事在你心里始终留着一个疙瘩,莱莱,你现在不能完全相信我没关系的,总有一天,你会重新像以前那样相信我的,如果……你觉得不想继续再在非途旅行,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往后余生,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袁莱瞳孔倏然收缩,薄唇绷成了一条线,良久,她才下了决心似的,说:“我不会离开非途旅行,至少,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将来有一天我要走,也是正大光明的走,你明白吗?”
“好,”靳燃说,“莱莱,你记着,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你真的做错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你是我唯一的信仰,也是我唯一的光。”
万丈星光,也不及你分毫。
至此,所有委屈不甘都化为灰烬。
袁莱这边的事情刚刚解决好,另一边,徐辛颐突然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她半坐在马桶上,地面上散落着十几张试纸,但凡是能买得到的试纸牌子,她全都买了个遍,泥塑木雕似的杵在马桶盖上,好半天,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整个人一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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