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莱又是一脸茫然:“什么?”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纪敖亭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懂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智障。
“没什么,”纪敖亭彻底的阖上了双眼,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样,好半天,他才突然开口,“你可以走了。”
“啊……哦,”袁莱站起来,声音有点沙哑的说,“那我先走了,那个,纪总,这上面风大,你别吹凉了。”
她以前在纪敖亭手下做事,虚情假意的关心,已经成了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毕竟纪敖亭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难过的都是她,不是送这位爷去医院,就是当飞毛腿跑药房买药,这位爷还很难伺候,哪怕是同类型的药一定要买他听着顺耳的牌子,他才肯吃,当然了,顺耳与否,都是这位爷说了算。
袁莱越想越心酸,实在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忍受这大爷挑三拣四的坏脾气的,不过,这大爷脾气是坏了点,但调教人的手段却是一流,否则,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身上还留着一根怎么都折不断的傲骨。
纪敖亭没说话,袁莱默默的离开了顶楼,她不知道,那是她跟纪敖亭最后一次以上下级或者单纯朋友关系的谈话,她也不知道,她转身离开之后,她身后有一双贪恋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她。
袁莱从楼上下来,不出意外的被顾飒的秘书叫去了顾飒的办公室,顾飒坐在宽大的真皮椅子上,斜睨了袁莱一眼,连简单的场面话都省了,直入主题,她沉声说:“昨晚上的微博消息,想必袁经理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再多说,原本以为只是公司内部的事情,又有纪总亲自出面处理,必定会查清楚真相,还袁经理一个公道,但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一个地步,我身为非途旅行上海分公司的总负责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总部已经责成我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否则,公司上下都不得安宁。”
顾飒这话意思再明白不过,用总部和公司上下来压袁莱,是要袁莱自己承担下这口黑锅,以息事宁人,看来顾飒连假惺惺的“袒护”都懒得做了,直接撵人走,袁莱也不蠢,自然听得懂她弦外之音。
“顾总的意思是,公司也不会再查证我的清白,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公司利益,让我心甘情愿把这口沉冤吞了,”袁莱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最好是再发了罪己书什么的,自己承认我就是个丧心病狂贪得无厌的小人,再夸一下顾总您领导有方,大义灭亲,把公司摘得一干二净,是吧?”
顾飒皮笑肉不笑,“事到如今,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已经没人在意的,我既然在非途旅行,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公司和大家的利益,袁经理能主动承担,这是最好,如果袁经理不愿意,我也不介意按照公司章程召开大会,到时候,袁经理就知道会不会有人站在你这边,替你主持公道了。”
顾飒这一招,确实够狠,她只给袁莱两条路,可这两条路都是绝路,不论她选择哪一条,这结果都是一样,只不过是在臭名昭著和更臭名昭著里挑而已,她什么都没做错,就已经被扣上一顶穷凶极恶的帽子,凭什么呢?
“很抱歉,这两条路……”袁莱尾音略微一顿,唇角擎着一丝冰冷笑意,“我都不选。”
“袁莱,你不要逼我,到得如今,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说不吗?”
“我为什么没有?”袁莱反问道,“我不信这世上全都是瞎子,他们全都会被牵着鼻子走,我就算要离开非途旅行,也绝对不会背着这一身污名走,不管顾总是要启动什么程序,我都不怕,如果我真的有错,我会承担一切后果,但如果我没有错,我凭什么要去承担那些莫须有的罪名?顾总放心,我一定会查到真相,还公司,也是还我自己一个公道。”
“你……”
“对了,忘了告诉顾总,来之前,我已经委托律师去法院立案起诉爆料的记者了,”袁莱说,“所有人都怕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圆滑世故不得不委曲求全,但我不会,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哪怕最后查证出来的清白没人相信,我也不会后退半步。”
袁莱说完,也不等顾飒开口撵人,她自己转身就离开了顾飒的办公室,这一场仗再难打,她也要坚持到最后,不过,她也太低估了顾飒的行动力,她人还没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公司内网上挂的消息,一个小时之后,公司全体成员召开大会,共同商议危机公关办法,说是商议危机公关,但实际上不过是让众人在袁莱走向罪大恶极那条道路上添砖加瓦。
对于这场大会,袁莱倒是没太大反应,回了办公室该干什么干什么,因为她很清楚,顾飒既然出手,想必也没这么轻易让她查到真相,何况以她现在的能力,想要在这贵胄云集的大上海去查一个爆料的记者,去查自己顶头上司,谈何容易?
但是,不论要花费多长时间,不论还有不有人在意真相,她都不会放弃。
袁莱事情做到一半,袁长鸣的电话打了进来,老头子刚做完一场大手术,一出手术室,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几乎是半瘫在沙发上,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支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打过来询问袁莱具体情况,袁长鸣和吴丽云都是同一家医院的,医院最近是忙得热火朝天,他和吴丽云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暂住在医院分配的宿舍,这会儿听说袁莱出了这么大事,夫妻两也只能抽空简短的打个电话过来问一下情况。
在袁长鸣跟前,袁莱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三两句就跟老头子汇报完毕,袁长鸣揉了揉眉心,满脸倦色,即兴演讲了一长段社会主义正能量之后,捏着手机睡着了,袁莱早就习惯了老头子这种工作作风,默默挂断了电话,然后看了一眼赵承志发过来的立案文书,后面还暗搓搓的跟了一句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是不是跟靳燃那牲口吵架了?
吵架吗?
这次貌似根本没得吵吧,靳燃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最开始还想着要联络,后来干脆自暴自弃,这种关键时刻就失踪的玩意儿,还联络什么联络,早知道她当初就该一巴掌糊在那个贱人脸上,和好个鬼!
袁莱想了半天,最后简单回复了赵承志一句没有,然后扔了手机,继续埋头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没两分钟,徐辛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袁莱干脆放下手里的资料,随意的往身后椅子上一靠,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笑道:“怎么,徐总在百忙之中,还想到要来安危我这个天选之子吗?”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我都快担心死了,你丫昨晚上死哪去了,手机一直打不通,连靳燃那混蛋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徐辛颐忽然笑了一声,“你两该不会是患难见真情,情难自禁,滚床单去了吧?”
袁莱:“……”
恋爱中的女人,是不是满脑子都是那种乌七八糟的黄色思想?
“徐总,鄙人昨晚上独守空房,没有患难,也没有真情,更没有滚床单,我谢谢你。”袁莱都被徐辛颐给气笑了。
徐辛颐一愣,“独守空房?不应该啊!昂爷说了,昨晚上你家那口子一看到微博,撒丫子就跑了,那速度都快比得上博尔特……卧槽,你别告诉老娘,靳燃那个牲口跑得那么急不是去找你的,那他去哪了?眼看你麻烦缠身,他不会是……”
徐辛颐后半句话没说完,但袁莱用脚趾头都猜得到那不会是什么好话,从昨晚上到现在,靳燃一直处在失联状态,不论是赵承志还是徐辛颐,都想打探靳燃的去向,可她真的不知道靳燃去哪了,她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茫然,希冀逐渐变成了心灰意冷,而她还要故作坚强。
“辛颐,别问了好吗?”袁莱捏着手机,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好,”徐辛颐咬牙切齿,“莱莱你别怕,天塌下来还要老娘给你撑着,大不了就是离开非途旅行,咱两一起闯,从今以后,忘了靳燃那个贱人王八蛋,我靠,你看我这贱嘴,你现在在公司是吧?别慌,我马上过来接你,咱们不受那个鸟气,行吗?”
“不用了,我这马上还有个会,”袁莱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放心,我没事,就算我要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走,我要等到这件事水落石出,干干净净的走。”
“行!既然你这么想,那咱们就干!咱们无所畏惧!我马上跟昂爷说,让他去找他那几个纨绔兄弟帮个忙,凑一凑,也能凑半拉娱乐圈的出来,不就是媒体舆论吗?真当我们没人吗?咱们先查那个记者,看他到底是哪条道上的,居然敢黑到我们家莱莱头顶上,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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