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祥为什么受到人们这样的尊敬呢?这是有原因的。他不仅是一位有名的电业专家,更有一颗爱国之心,一副铮铮铁骨。解放前夕,他拒绝了国民党的威逼利诱,和工人们一块参加了护厂斗争,后来在地下党的领导下,历尽艰辛,终于取得了斗争的胜利,迎来了新中国的艳阳天。
现在正当客人们向陆宗祥频频道贺的时候,驻发电厂军代表代表市府领导登门向陆总工程师祝贺来了。接着,公安局孙其副局长也派通讯员送来了贺礼。两位政府要员的贺词与贺礼,顿使厅堂蓬荜增辉,更使陆宗祥感到脸上增光。这时,贺寿热烈气氛达到了高潮。陆宗祥从通讯员手中接过孙副局长送来的一只精致的红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幅中堂。他慢慢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益寿延年。那笔触苍劲有力,雄健浑厚,恰似龙飞凤舞。满堂宾客顿时齐声称赞:“好书法!”陆宗祥刚挂好中堂,不知谁说了句:“还有一件呢!”陆宗祥这才发现盒子里面还躺着一样用红绸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只银光闪闪的手表。
陆宗祥看着这只手表,心里说:孙副局长呀孙副局长,自从在护厂斗争中与你相识以来,深受你的教诲。今天你送来的亲笔中堂,已使我坐卧不宁,再送手表,你叫我陆宗祥怎么承受得了啊!他激动地把表捧在手里,掂了一掂,呀!怎么这么沉哪?再一看,啊!他惊讶了。怎么呢?只因为陆宗祥平时就有品评手表的爱好,孙副局长今天送来的不是一般手表,而是一只比黄金表还要名贵的稀有的白金表呀!如此珍贵的礼物,陆宗祥觉得受之有愧啊!
陆宗祥感到不安起来,他觉得应该向孙副局长当面表示谢意:您的盛情我心领了,但礼物无论如何不能收。所以等宾客一走,他就直往公安局而去。
陆宗祥来到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孙副局长不在,他被市领导找去开会了,一位姓盛的秘书接待了他。
盛秘书四十来岁,瘦削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听了陆宗祥的叙述,看了看这只白金手表,想了想,说:“陆总工程师,这件事叫我难办啊!表是孙副局长送给你的贺礼,我把它收回,恐怕不妥吧?”陆宗祥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那好,等孙副局长回来后我再来。”
陆宗祥刚走出办公大楼,就见从大门外驶进来一辆吉普车,车子一停,“噔噔噔”从车上跳下三个人来。为首的一个,三十左右年纪,高个儿,方脸盘,两道浓眉下一双眼睛显得沉着、坚定,走起路来步伐矫健、利索,一股生气勃勃的军人气派。他是谁?公安局侦察科科长关涛。关涛原是市领导麾下一位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年轻指挥员,上海解放以后,是市领导亲自把他留下来,派到公安局任侦察科长的。紧跟在关涛身旁的,是他的两位助手,他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个姓蔡名力,长得五大三粗,膀阔腰圆,浑身肌肉鼓着疙瘩,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劲;一个姓王名允,中等个儿,体形稍瘦,但显得灵巧精明。
今天,他们三人刚执行任务回来。关涛他们一下车,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大楼门口的陆宗祥,连忙走上前去问道:“陆总工程师,你怎么来啦?”
关涛曾经去过几次电厂,跟陆宗祥打过交道,他们已经很熟悉了。陆宗祥听到关涛主动叫他,连忙迎了上来,说:“关科长,你回来得正好,有件事想劳驾你。”接着便把孙副局长送白金手表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掏出手表,交给关涛说:“孙副局长的心意我领了,请你一定代我表示谢意。”
关涛听着就感到奇怪,这会儿他接过表来一看,的确是一只非常名贵的白金手表,但是,表壳却是光滑平整的,既无牌名,也无厂名,更不知是哪个国家的产品。更稀罕的是,这只表严丝密缝,连表盖也不知从何处开启。在一旁的蔡力和王允也看呆了。
看着,看着,关涛双眉紧锁,疑窦顿起:这是孙副局长送的吗?会不会有人冒充呢?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宗祥,陆宗祥却以十分肯定的口吻说:“没错,是放在孙副局长送来的中堂盒子里的,我亲手从通讯员手里接过来的。”
关涛听说是通讯员送去的,立即吩咐王允去问通讯员。王允回来报告说,中堂确实是通讯员送去的,通讯员从孙副局长处拿了中堂以后,一直没有离手,只是在送去的路上被一个走路人撞了一下,但盒子并没脱手,他也没有到其他地方去过。但盒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他没打开过,不知道。
关涛正觉得事情蹊跷,孙副局长打来电话,叫他立即去一下。关涛马上带着陆宗祥,和蔡力、王允一起来到了孙副局长的办公室。
他们走进局长室,只见孙其副局长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孙副局长四十来岁,也许因为从事过地下工作的缘故,过早地增添了白发,他平时遇事稳重,话语不多。
陆宗祥一见孙副局长,紧走几步,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激动地说:“孙副局长,您的盛情我心领了,可这么贵重的白金手表,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呀!”
孙副局长一怔,但语气还像往常一样平稳地问:“送什么手表?我好像还没那么阔吧!”陆宗祥一听愣了。关涛连忙插上去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把表递了过去。孙副局长看了看,双眉紧锁起来,连连摇头。
是谁送表还要借公安局长的名义?他的目的是什么?关涛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陆宗祥是发电厂的总工程师,发电厂又是上海的眼睛。敌人早就打发电厂的主意了,“二六轰炸”就是以发电厂为重点轰炸目标的。如今,敌人会不会改变手腕,施展更毒辣的招数从暗中破坏呢?想到这里,他向孙副局长建议,把这表送技术科检查一下。孙副局长顿了顿,也点头同意了。
蔡力和王允马上拿了手表去技术科,过了一会,只见两个人神情紧张地回来报告说,经检查,表内装有定时炸弹,爆炸时间是三天后的下午四时正。定时装置外形是一朵极小的绿色蔷薇花。
一听是定时炸弹,陆宗祥惊呆了。孙副局长脸色严峻起来,他愤愤地说:“看起来,敌人的行动倒蛮快的呀!”
原来,这次会上,市领导就一再强调要公安局重点保护发电厂。孙副局长今天就是趁会议休息的空隙,赶回来找关涛研究具体部署的,没想到敌人已经动手了。
接着,他们便分析起这件突然发现的案子来。开始有人感到迷惑不解,这么个小小的炸弹,能有多大威力,能炸毁那么大一个发电厂?但是经过仔细分析认为:如果发电厂内隐藏着敌人,到时候设法把陆工程师引到要害处,敌人的阴谋就可以实现。看法统一后,孙副局长总结说:“敌人既然打上门来,我们只得应战了。我意见:一,这两天陆总先不戴这块表,来个‘引蛇出洞’让敌人先急一急,说不定会自动跳出来呢!如果有人向您打听有关表的事,请立即与我们联系。二,立即查清这块手表的来历。这件事由关涛负责。三,看来,这是一个大案,事关保卫上海人民生活和安全。有情况必须立即向我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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