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嫽又将他的心悬吊起来:“西将军不必伤心。你的一家老少,并未遇难,大录将军已将他们全都保护起来啦! 你尽可以放心。”
“哼! ”西成叟并不买账,瞪着冯嫽说:“可恶的大录一心亲汉,全不顾乌孙的利益。”
冯嫽慨然说道:“西将军错了!汉朝有什么不好?西域三十六国和汉朝联盟,才免受外敌的侵凌,国泰民安,共享和平。汉朝与乌孙和亲后,亲同手足,外敌望而生畏,安享太平,国力日强,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
西成叟心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天我必须把这个女人的气焰压下去,让乌就徒看我是怎样保他的。有了乌就徒,就不愁不成功,于是,他耍起心眼来。
西成叟愤然说道:“你们伙同解忧,拥立元归靡继承王位,图谋不轨,还有什么好说的。”
冯嫽驳道:“先昆莫临终之时, 亲笔立诏, 要元归靡继承王位,乌就徒为二昆莫。当时乌就徒在场,遗诏颁发,有目共睹,怎么能说是图谋不轨呢? ”
“你不必强词夺理! ”西成叟怒指冯嫽,“我劝你们立刻改立大王子为昆莫,遣送解忧和元归靡回长安去,如果不从,浩来其大兵到此,会合我五万雄兵,攻下赤谷,斩尽杀绝。”
“你不要危言耸听! 汉朝长罗侯统率十万大军,驻扎在敦煌,随时听命戡乱。匈奴内乱掀起,老单于遣使长安,和汉遵约。其叛逆浩来其已被单于打得溃不成军,眼下他自顾不暇,焉能为你卖命? ”
西成叟被驳的心慌意乱, 他想就此拍案而起, 但迫于乌就徒,不便发作,于是说道:“你巧言蒙蔽,用心不良,这都是你的臆想。”
“哼! ”冯嫽眼看他词穷,继续说道:“你孤困虎山,耳目闭塞,自然不知浩来其的真实动向。望你不要挟持大王子倒行逆施,骨肉相残,应以大局为重,回到赤谷,与大录将军同心协力,共保乌孙安宁,所犯之罪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西成叟终于气极了,他拍案而起,大声斥道:“你住嘴! 你想凭你的三寸巧舌退我五万精兵,这是妄想! ”
这时,他的卫士进来对他耳语一番,他立刻变颜发怒,对乌就徒说:“昆莫! 你先休息一会,等会再审。”不等乌就徒允诺,他便下令,让卫士们把冯嫽押走了。
他回到自己的帐房,令手下人把使臣帕都满押进来。这人是西成叟的手下,前些天,他派此人到匈奴联系浩来其发兵援救他。
但他到匈奴听说浩来其兵败逃奔而去, 他只好对单于说明来意,遭到单于的痛斥被软禁起来。后来他又趁乱跑出来,逃回虎山,向西成叟报告了事情的原委,西成叟骂他无用,痛打一顿,几乎杀头。此时他听说冯嫽上山,便鼓动一些人企图逃回赤谷去。
西成叟审过后,说他扰乱军心,就地一刀砍死。为了震慑冯嫽,在严审帕都满时,他派人将冯嫽押来陪审,其用意在于杀鸡给猴看,然而,冯嫽面无惧色,明白他的意思,趁机规劝他。但西成叟不仅不听,还杀了她所维护的帕都满。然后他又对冯嫽说:“我命你即刻写封信,让大录在城内起兵,我在城外助援,一举夺下王位,你当昆莫,我和大录护驾于你,你看如何? ”
冯嫽冷笑几声,在心中骂道:看这无知的莽夫实在天真的可怜, 竟想出这样的主意收买我, 我不妨当着众人的面愚弄他一番,也好让他声名扫地,于是,她说:“要我写不难,但得有个规矩。”
西成叟哈哈大笑:“看来冯夫人的心事被我猜中了。夫人实在聪明,只要你写,我什么都依你。”
冯嫽说:“你让我写,是否出于真心? ”西成叟说:“当然是出于真心。”冯嫽冷峻地说:“那你先跪在地上,一为苍天叩头,二为赤谷磕头,三为我磕头,表示你的诚意,如何? ”西成叟思虑了一会,便说:“只要你写这封信,我就依从了。”说完,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他站起来催冯嫽当即写信。冯嫽看了看他拿过来的砚台和笔墨,摇着头,迟迟不动。西成叟瞪着眼说:“又怎么了? ”冯嫽指着笔砚,皱起眉头,又说出几句话来。
冯嫽一本正经地说:“你看这砚台旧墨脏污, 再看这笔污物在上,你最好舔食干净,我再写。”西成叟听了瞪着眼珠,欲想发火,冯嫽不屑一顾地说:“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西成叟不觉一怔,急忙将笔砚污墨舔食干净。
西成叟心想,这该行了吧! 他当即又催冯嫽写信,冯嫽不慌不忙地说:“你快研好墨,我来写。”西成叟坐下倒水研墨,研好了,冯嫽说:“你站过去! ”西成叟只好站在一边。
冯嫽拿起笔,坐在石桌前,飞快地写好信,扔在地上,说:“拿去看! ”
西成叟拾起地上的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西成叟援兵已绝,军心大乱,危机四伏,望速派大军以歼灭。
他在赤谷的家人,务必宽待保护……
西成叟看后,立刻撕毁书信,扔在地上,然后,他“刷”地抽出佩刀,向冯嫽砍去。冯嫽侧身一闪,躲开砍来的一刀,立即大喊:“别忘了你的一家老小还在赤谷! ”西成叟听后,立即住手,气得浑身颤抖。西成叟暗忖:看来骗她是不行了,我必须以刀相逼,不怕她不从。他示意两位侍从动手,只见人影一晃,两个彪形大汉从左右疾扑而上,将冯嫽死死地架住。因为此时冯嫽的双手被反剪着捆住,无法反抗,只好站立怒目瞪视着西成叟。
西成叟手持腰刀,一步步逼近,咬牙切齿地说:“你若不从,我立即劈死你! 说! 写? 还是不写? ”
冯嫽凛然不动,双目喷火,厉声斥道:“宁死不写! ”西成叟立即举起刀来。忽听一声大喊:“西将军住手! ”随即乌就徒疾扑而上,跪在西成叟的面前。
乌就徒说:“你若杀死冯夫人,我便自刎! ”西成叟说:“你怕什么? ”乌就徒说:“你杀死冯夫人,众臣不服。大录领兵报仇,长罗侯率领大军攻来,你我性命不保。如果我母亲真的还活着,岂不成了刀下鬼吗? 望将军三思而行。”
西成叟见乌就徒求情,便说:“原来你怕连累川曲左夫人。昆莫既然这样多虑,我就先饶过她。”他扶起乌就徒,又对冯嫽怒道:“哼! 如果不是看在昆莫的情分上,我定杀了你。”
冯嫽冷笑一声,说:“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做戏罢了!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我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然的话,你是苦海无边,回头无岸。望你三思。”
西成叟听她这样说,自知软硬兼施皆无望,心想暂时先把她囚禁起来,慢慢地折磨她,挫伤她的锐气,然后再想办法治服她。
他命卫士押走冯嫽,又给乌就徒鼓了点劲,要他不要轻信冯嫽的话。乌就徒走后,西成叟烦躁地摔碎砚台,直骂冯嫽戏弄了他,他想着如何报复她。
冯嫽被关在一个十分秘密的山洞里,因为乌就徒的求情,西成叟在洞内为她放了一床被子, 给了一盏灯。洞内巨石错落而列,杂草藤蔓沿壁而生。
这天夜里,冯嫽坐在石桌旁沉思着,洞内一灯放光,洞外有兵丁守卫,远处不时传来马嘶犬吠之声。
突然有位戎装佩剑的军官走进洞内,望着冯嫽微笑。冯嫽警惕地站起来,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取下头套,轻轻地唤了一声:“夫人,你好! ”
冯嫽觉得声音很熟,借助灯光仔细一看,不由地叫出声来:“啊呀!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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