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于陌生,我简直就对不上号了!
“老朱公,该你的了!”这是他叫的么?是的,明明出自他的口。这是我的谑称,“朱”,“猪”的谐音。在同仁,在长辈,这样称我,倒一点儿没觉得什么,可在刘前,不由我不吃惊。
我当然不想当他的老师。
我也曾站过讲坛执过教,被不少学生称呼过老师,也被他称过老师,而且声声有糖,有蜜。那是去年以前的事了。
我们办的刊物,出得正红火,见天不少来稿来函,我是在“老师”堆上过的日子。
有这么一天,我下班回来,家里早坐着一位年轻人。看得出,他才二十四五岁,同我儿子那年龄差不多。
“朱老师,您下班了?”年轻人卑躬得很,说话时腰也没伸直。
“坐。你是……”
他始终不敢就座:“我叫刘前,在市北煤矿。”他又欠着身子说:“朱老师,我偷空儿写了篇稿子,请您指点,最好能借贵刊……”
“哦,给我吧!”我本来对年轻人那猥琐的模样不屑一顾。不过既有稿子,又是年轻矿工,当另眼看待。
稿子不算十分差劲,经一番删改,终于也发了出来。
新刊发出,在矿山,在市内,引起了小小的反响。市电视台也不失时机地录放了刘前一分半钟的节目。刘前在得意之中,将全数的稿酬上了白云酒家:当然也忘不了把我这个“老师”请去,并还恭以上座。
“诸位,作品问世,全靠这位恩师的扶持!”席间,刘前捧起了酒杯来到面前:“让我先敬恩师一杯!”
可喜我又升了一级,由老师升到了恩师。散席时,刘前当然又塞给我一篇更厚的稿子。
后来,他升迁了,从市北矿山调到了市总工会。他也不大来找我了。再后来,我们的刊物停了刊。没事干,我便又操起了称枰座对的旧业,业余时间都花在了棋枰上。
宝剑锋从磨砺出。元旦举行市直机关象棋赛,我一路斩关夺锁,五战皆捷,直逼冠军宝座。
与我争霸的不是别人,正是市总工会的李主席,偏偏这场决赛的裁判由刘前担任。
“主席您行好,时间还很充裕!”这小子,明褒暗贬。
我的目光从棋枰上移开,在他的脸上瞪了足足三秒钟!哦,我似是明白了,对面的是匹虎,而且山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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