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一直没有杨林芳的消息,丁红军不知不觉来到干洗店的门口,这才明白,他的潜意识里对杨林芳还是十分惦记的。
丁红军推开干洗店的玻璃门,一个陌生的胖女人接待了他。
“杨林芳在吗?”丁红军问。
胖女人说杨林芳已经不干了。
丁红军有些吃惊,问什么时候。胖女人说了大致的时间,那个时间正是杨林芳见丁红军的最后时间。丁红军原以为杨林芳说说而已,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丁红军问。
胖女人摇了摇头。
“怎样联系她?”
胖女人不仅摇头,还一脸的疑惑。
离开干洗店,丁红军搭车直奔杨林芳的租所,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丁红军拿出杨林芳给他配的钥匙,插了几下没插进去,他弓下身子仔细观察,发现门锁已经换了。是杨林芳换的,还是杨林芳已经搬走,来了新的房客?丁红军不免有些心惊,如果换了新的房客,他的行为就有问题了。
丁红军下了楼,在门洞外花坛的水泥台阶上坐了下来,冬天的台阶贮存了冰冷,没几分钟,风寒就传递到丁红军的腹部。丁红军想了很多,比如他和杨林芳的缘分真的就此了断了吗,有没有可能是个误会?有没有可能是,经历过阴霾和暴雨,最终雨过天晴,阳光灿烂。还有,杨林芳现在在哪儿,回了老家还是有了新的工作,她安全吗,幸福吗?
天渐渐黑了,丁红军没有见到杨林芳的踪影,而整整一个下午,他给杨林芳挂了无数的电话,直把自己的手机电池打没电,杨林芳的手机只有一个反应:这个手机已经关机。关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关机或电池没电了,另一种是号码取消了。——丁红军不希望是第二种。
接下来的几天里,丁红军找了魏主任几次,都没找到他,不知道魏主任真的不在还是故意躲避。就在丁红军几乎失望时,他见到了脸色灰暗的魏主任。
丁红军把事先准备好的两条香烟递过去,“现在,我的生活一塌糊涂。”丁红军说。魏主任很警惕的样子,把丁红军的烟推了回去。
“求求你了。”
魏主任说,你求我没用,你的问题只能派出所解决。
“可是,派出所要你们的证明。”
魏主任诡秘地笑了笑,他说你要派出所给我出手续,如果派出所让我开,我就给你开。丁红军觉得魏主任的眼神儿不对,好像很怀疑他。“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丁红军问。魏主任反问丁红军:“你说呢?”
丁红军不知道如何回答。
魏主任说,你把烟拿回去吧,我不会收的。
回家之后,丁红军觉得问题出在“烟”上,魏主任一定以为他有问题,如果他没问题,干吗不理直气壮,干吗给他送礼呢。丁红军觉得很委屈,他有什么办法,如果顺利,他自然不会送烟。
不送礼不行,送礼也不行,那怎么办?自己不能总处于“死亡”状态啊,一个大活人拼了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再荒唐不过了,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的办法……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丁红军脑子里倏地闪过,干吗自己去证明,干吗不让派出所去证明呢?既然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做一件违法的事,看他们怎么办?
“是个好办法!”丁红军兴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对,就违法犯罪一次,把球踢给他们,让他们去证明我丁红军是活着的,不然,他们没办法处理,他们总不至于去处理一个死人,一个不“存在”的人吧!
丁红军决定违法,这个违法行为将有周详的计划,比如违法行为实施前,他要做一个说明,记录为什么去违法,尽管是主观故意的行为,但也是有原因的,按他自己的说法是“被逼无奈”,而违法的行为也设计了很多种,他不想犯严重的罪,比如杀人、放火、抢劫、投毒、欺辱妇女什么的,他不干,他不想做坏人,况且,别人也没得罪他,他凭什么伤害他人……那,派出所的副所长、内勤周倩、外勤小赵呢?还有街道的魏主任、社区的小姜,他们也不一定是故意刁难自己的,远无恨近无仇,为什么跟他丁红军过不去?他也没必要伤害他们,那,做一件什么样的违法案件呢?不能重也不能太轻,重了成本太高,轻了引不起相应的法律后果,没有法律后果,就不能涉及身份问题……这件违法的案件还必须是治安案件,如果是别的案件不归派出所管……犯法,尤其是犯一个恰当的、高级的法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啊,丁红军想。
丁红军在家设计了几天,先后推翻了十几个方案,最后选定的方案是:拿一个大棒子,尽可能多地砸派出所的玻璃,在民警前来制止前,最好砸十几块,最好民警来制止前就投案自首,最好不和民警发生正面冲突,如果发生了正面冲突就有新的罪名了,他想做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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