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说：“您是农大毕业的，畜医方面的东西多少学过些，您利用下乡机会给老百姓的牛治病，这照片登出来准不错。”说完，不等吴乡长表态，小沈便让司机停车。
吴乡长嘴上说“算了吧”，身子却已钻出了小车。小沈便招呼中年女人说：“大嫂，问你借头牛用用。”随即就要吴乡长掰开牛嘴巴，装着给牛诊断的样子。自己端起照相机后退几步，准备拍下来。中年女人见吴乡长突然下车来掰她家的牛嘴，直叫道：“你掰牛嘴干啥？”
吴乡长一愣，小沈大声回道：“他是吴乡长，他在给你家的牛看病。”中年女人一把牵过牛，说：“我家牛好好的，哪有病？”
小沈连忙解释说：“我们只是拍照，又不是真的给你家牛看病。”于是吴乡长只让中年女人按住牛头，他自己掰开牛嘴巴，摆出一副给牛诊断的样子，小沈忙端起照相机，“嚓嚓”照了两张，两人便又坐上小车走了。
一个星期以后，吴乡长给牛看病的新闻照片就在县报头版显著地位登出来了，照片下面还有一段文字说明：农大毕业的吴乡长，经常利用下乡机会给村民家的病牛治病，深受村民的称赞。小沈拿着报纸越看越高兴，就兴冲冲地去找吴乡长邀功报喜，没想吴乡长到县里开会去了。
第二天，小沈刚上班，县委宣传部一个电话把他叫了去。小沈心想：新闻照片上头版不是常有的事，看来好事儿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踏进县委宣传部办公室，谁想抬头就见上回给吴乡长拍照时遇见的那个放牛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中年女人一见他进来，站起来冲着他就说：“就是你拍的照片，你赔我老公医药费。”
小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中年女人家里很穷，上个月，她家一头老牛突然病死了。没了牛，地没法耕，她和丈夫只好东借西凑弄了两千元，又买了一头。牛买了，债也背了，为还债，她丈夫便到一家建筑工地打工。昨儿中午，她丈夫在工地的报栏里看到小沈拍的照片，怎么自己老婆也在照片上？新买的牛又病了？她丈夫赶紧向人借了辆摩托车，骑着就直往家赶。谁知这一急就出了事，摩托车开到山路拐弯处时翻进了沟里，她丈夫腿摔断了。中年女人一气之下拿着报纸告到了县里！
这下可好了，一心想邀功领赏的小沈像傻子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平时的机灵劲儿全不见了。
（张伟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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