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就年底了,12月25号星期一中午,我吃盒饭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还是林建法先去接的,他把话筒交给我时,照例坏笑着带了一句:又来一个过圣诞的。我也笑了,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是他那“是个女的”的另一种说法,因为一个上午,已有好几个女人祝我圣诞快乐了。我玩笑着先对送话器说,你也快乐,然后才把听筒贴近耳朵。你在……等电话吗?没想到,这回话筒里的人没提圣诞,而是这么问了一句。你——我一下听出是谁的声音了,虽然它已消失了五十多天。没有,我说,对、是在等……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电话里说,你可真会说话,我——我说真的,我不撒谎,我确实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电话里的女人大概想笑笑,可她笑不出来,似乎声带受到7压迫。我觉得,我说,咱们必须见上一面,好好谈谈,我认为我现在什么都搞清楚了……请别拒绝,时间地点都由你定……不行了刁斗,我想说……受到压迫的声带终于解放了,电话里的声音正常了起来,给我的感觉是说话人就坐在我的对面。这该怪我,她检讨道,本来上次通话以后,我应该见你的,可我,约好的电话都没打……现在,我只想为我的失约说一声抱歉……为什么?我喊。没机会了,她说。没机会了?我顿一下,忽然问,你回美国了吗?我这一问太过突然,让电话另一端的人碎不及防,如果她真的坐在我对面,我肯定能看到她脸色多难看。她一声不吭,好像随时会放下电话。你别放电话!我有劲没处使地冲话筒喊,当然喊出来的声音很低很低。我知道你是白如玉,知道你为什么不肯露面。可对我来说,白如玉只是郭丰的妈妈,是我亲人的亲人,我应该叫你白阿姨的……咱们见见吧,见见吧,我想知道,郭丰和你,是怎么相认的,在什么时候……可白如玉的任性与郭丰一样,她不想开口,你拿撬棍也没有用。对不起,她低声说,对不起,她抽泣着说,对不起,她只说这一句话,对……不……起……她的声音一点点淡去,就像奶汁溶进了水里,最后留在我耳畔的,只是片空旷制造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建法凑到我的身边,把我仍摄在手里的话筒拿了过去,放回机座。怎么,又失恋了?他还是用老玩笑逗我开心,想帮我把情绪恢复正常。可听了他的话,我的鼻子却一下酸了,并且使劲地点了点头。是的,建法,我几乎是操着哭腔告诉他,这回我是真失恋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