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语风中-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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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崩岗天葬台山坡上的简易棚子下,晋美旺扎盘腿就坐,面朝低处的天葬台,祈诵《普贤行愿品》。他手中的扎玛如鼓和摇铃,此起彼伏地发出乐音来,给山谷添增了一份安详与寂寥。

    山坡上云雾缭绕,徐风吹来,它们向四处散开,留下的只有静谧。

    一缕桑烟从天葬台边袅袅升腾,如柱地刺向空际,气味里弥漫松柏的醇香;秃鹫离开天葬台,在旭日的光芒里振翅远飞,化成一些小黑点,嵌在一览无余的蓝天中。

    黎明时躺在天葬台上的死者,现在已消亡得无踪无影;送葬的汽车沿弯曲的黑色柏油路,向山脚的村庄驶去;村庄一些房屋的烟囱,飘升淡白色烟子,五色的风马旗在屋顶招展。

    山坡上,晋美旺扎穿件黄色的短袖衬衫,古铜色的胳膊露在外面,专注地为死者诵经祈祷:

    ……目前仍为佛法众生主,弘法利生大德愿长寿,进入寂灭法界善知识,祈愿圆满无漏之心愿。与我善恶业力连接者,解脱愚昧二障之枷锁,遍知四身极乐佛净土,祈愿一同证物得解脱……

    噔噔噔——

    嘀铃铃——

    扎玛如鼓和摇铃的声音急促地奏响,整个山谷被填得满满当当。余声,随后被徐风裹挟着飘向远方,寂静罩住了天葬台。

    朝阳的光从峰顶缓缓流泻下来,金色镀满了整座山坡。棚子背后的坡地上长满荆棘,一簇一簇的,开出黛蓝的碎花来,蓝色怒放在半山腰。再往上,就有三座白塔和各种突兀耸立的褐色巨岩,峰顶缠绕几朵白色的云。

    晋美旺扎身陷灿烂中时,他为死者诵读的第一遍经文也已结束。

    晋美旺扎把扎玛如鼓和摇铃,搁在面前的小矮桌上,取下缠绕于手腕上的念珠。他那张棕黑色的脸上,一刀刀岁月刻出的深痕,开裂在额头、眼角、嘴边,几度的风雨雪霜,也把黑发催生得花白。

    他眯眼望着天葬台,太阳的金光流淌在那上面,石台显得更加的黝黑乌亮。他有些怅惘,有些伤感,几滴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晋美旺扎心里在提醒自己:不久之后,你也该躺到那个石台上面去,然后与这个世界告别。这一生你的善业恶业,会在那里被终结。这么一想,他的心为之微微战栗,周身感到一阵寒意。

    晋美旺扎这一生见过很多人死亡的过程,本以为现在能够欣然接受这一切,以为自己把心智训练得足可以不起一丝波澜。但,这几滴眼泪,证明他错了。他的内心最隐蔽处,对人世和生命还存有些许留恋,多年的修行未达到预期的效果。他发现这个秘密时,脸上燥热,心头涌起羞愧来。

    晋美旺扎不想像以往那样,马上开始第二遍诵经,只想晒晒太阳,盘腿就这么坐着。

    你老成这样了,怎么会有要到天葬台上去的想法?儿子一脸惊讶地问。他的脸涨红,眼里噙满疑惑,细瘦的八字胡轻微发颤。

    那一刻,我的意志反而更加坚定,知道了我去天葬台的意义。

    儿子又续上一根烟,吐出的烟雾在他头顶翻卷飘散。

    他的内心痛苦不堪,但我不能被这种短暂的苦相,绊住自己的誓言。

    晋美旺扎只想静静地待着,不要让纷杂的想法扰乱自己的心境。他要用这安静的时刻,解析这几天黎明时,梦境里时常出现的那只火红鹦鹉和自己裸身骑头驴向南走的寓意。

    远处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接着又是喇叭声,这些声音由远而近,转瞬间又离他远去,最后消失掉。晋美旺扎清楚这些车子是去帕崩岗寺的,车里全是朝佛的信徒。

    晋美旺扎忆起佛教藏经里记载的:裸身骑驴向南走,红花盛开常梦者,预示生命有障难。这句话,这梦,无疑是在告诉他生命已无多日了。

    火红的鹦鹉呢?他一直破解不了。

    阳光开始变得强烈,烤得他血液黏稠,倦容满面。为了摆脱疲倦的袭扰,晋美旺扎起身向旁的方向走去。

    他往山脚的村庄望去,看到有一辆红色小轿车,顺着弯曲的柏油山路正往上驶来。阳光照在车身上,耀眼出很多光的花束来。

    难道这辆车跟梦境里的火红鹦鹉有什么关联?

    晋美旺扎站在原地盯着汽车看。

    车子在盘山的柏油山路上跑了几分钟,来到天葬台下面的拐角处,一下被山坡给挡住了,他这才转头继续往前走去。

    等他解完小手回转身时,那辆红色小轿车,已停在与天葬台接壤的那片开阔地上,车尾卷起的灰尘正纷纷坠落。

    车门被打开,走下来一个男人。

    看男人的行头,就知道是一个喜欢出远门的人。

    男人把脑袋探进汽车里,扯出一个背包和宽檐礼帽。男人把背包背在身上,礼帽扣住脑袋,旋即砰地关上车门。

    是带着好奇心来看天葬台的人。晋美旺扎脑子里掠过这个念头。到这时,他确信这男人跟他的梦毫无关系。

    男人远远地仰头望了他一眼,头又转向面朝南的简易棚子,再把眼睛移向天葬台。男人像是寻找到了目标,迈开步子向天葬台走去。

    走了十几步之后,男人停下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秃鹫的羽毛,抖掉沾染的灰尘,取下礼帽,将羽毛插在帽子上。

    晋美旺扎觉得这男人有点意思,不像其他偶尔来这里的人,拿着相机噼里啪啦地乱照,还吵嚷嚷的,没有敬畏之心。

    男人走到天葬台前背对着他。

    这背影一摄入眼睛里,晋美旺扎心头刹那间流动出一股热流,激动得气也不顺畅起来。晋美旺扎用手摁住胸口,双腿些微抖动。

    这背影到底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他想不起来。当他再次企图从这背影上寻找某种记忆时,只看到了男人的侧影,他正顺着天葬台边沿往前走。

    “您是晋美旺扎吗?”

    男人一脸笑意地仰视着他。

    下面的这张脸他从未见过,对于他来讲是一张全新的面孔。

    “是我。”他回答完,琢磨这个男人难道认识自己,抑或没准是谁让他来找自己的。

    晋美旺扎这么思想的时候,男人循着逼仄的陡坡向上攀来。男人脚上的草绿色旅游鞋,轻巧地踩在沙砾道上,几下就攀到了山坡上。

    “您显得好老啊!”男人端详着晋美旺扎,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这种专注与亲和的表情,使晋美旺扎不再感到拘谨,脸上绽出了笑容。

    “您找我?”晋美旺扎问。

    “是来找您的。我是您儿子的朋友的朋友。”男人从脑袋上摘掉宽檐礼帽。

    晋美旺扎面前的这张圆脸很干净,上面五官分布均匀,最醒目的是那两道乌黑茂密的眉毛。他马上断定: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您是来劝我回家的吗?”晋美旺扎的表情开始严肃,笑意也从嘴角边消失掉。

    “您儿子是让我来劝您回家的。”男人说着把插在帽子上的秃鹫羽毛取下来,仔细地查看。

    羽毛上沾染着一些灰尘,毛色显得发灰,没有什么光泽。

    “我们到棚子下谈吧。”晋美旺扎提议。

    他没等男人回答,先行走到棚子那头,盘腿坐在垫子上,右手拨弄念珠。

    “今天有几具尸体被天葬了?”男人尾随过来,边问边把背上的包取下,盘腿坐在他的身旁。

    “只有一具尸体。是个十九岁的男孩。”

    他们两人的目光投向下方的天葬台,谁都不再说话。

    “生命犹如水泡,脆不堪言!”男人用这句话打破沉默。

    晋美旺扎看男人时,男人还沉溺在自己的感叹之中。

    你天天看尸体被天葬,余生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自己老死之前,能够给活人减轻心灵的痛苦,给亡魂一个慰藉,这就是我的快乐。我回答完,感觉身子愈发沉重,空气停滞、凝固了起来。

    我的决定弄得家人既伤心又气愤。女儿背转身,拿纸巾在擦拭眼泪。

    女儿哭泣的样子,多像她去世的母亲啊!

    那是个怎样的女人?

    我选择将要老死之前去天葬台,也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儿女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我要把这个秘密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您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男人依旧望着天葬台问他。

    晋美旺扎的目光,从男人白净的脸和宽松的衣服上移开,投向天葬台上,慵懒地回答:“知道您是我儿子的朋友就够了。”

    男人把目光收回来,眼睛里有了一些复杂的情感,说:“我不仅是您儿子的朋友,我们俩认识也已经有六十多年了!”

    这男人顶多三十多岁,怎么会跟我认识这么久呢?晋美旺扎脑袋里马上这么反应,嘴上却揶揄道:“难道您是返老还童了?”

    “不!我转世了。我的名字叫希惟贡嘎尼玛。”

    晋美旺扎听到这名字,马上停止拨动念珠,一脸疑惑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想起了他的上师希惟土登却吉坚参仁波齐,记忆中存留的仁波齐形象,是枯瘦而衰老的。上师已经圆寂近四十多年了,他能把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吗?

    “我在一家研究单位工作,有时还到大学讲课,专门教藏族文化和宗教。”希惟贡嘎尼玛补充道。他把一直扣在胸口的宽檐礼帽,放在面前的小矮桌上,拾起扎玛如鼓和摇铃,摇动了起来。

    扎玛如鼓和摇铃在明晃晃的阳光中翻飞舞动,柔和的声音响彻山谷。

    这声音如一根牵绳拽着晋美旺扎,倒回到五十年前的色拉寺,白玛墙、诵经殿、辩经园、木梯、小巷、青石板等在脑海里旋转。

    直到希惟贡嘎尼玛轻轻地推他,晋美旺扎才从记忆的谷底回到现实中来。

    晋美旺扎凝视着希惟贡嘎尼玛,微启嘴唇说不出话来。他惊讶扎玛如鼓和摇铃声,怎么开启了他封存的记忆。

    希惟贡嘎尼玛把扎玛如鼓和摇铃,重新放在小矮桌上。

    “我是希惟土登却吉坚参的转世。”希惟贡嘎尼玛介绍道。

    “是仁波齐的转世呀!”晋美旺扎起身,双膝跪地,把额头抵进希惟贡嘎尼玛的怀里。重逢的喜悦泪水,浇湿了晋美旺扎衰老的面庞,但他隐忍着不发哽咽之声。

    “起身!我们又重聚了,一同坐一坐。”希惟贡嘎尼玛的手指,穿行在晋美旺扎花白的寸头里。

    晋美旺扎从地上爬起,拍掉膝盖上沾染的灰尘,屁股挨在垫子上盘腿打坐。他的皱纹间尚留的泪水,经阳光照耀分外闪亮。

    “我年轻时服侍过您的前世。”晋美旺扎解释。

    “因这层关系,您的儿子才托人找到我的。但来这里的最主要原因是,昨晚本尊神[1]在我的梦里显身,她叮嘱我今天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来找您。”希惟贡嘎尼玛说。

    “这怎么可能?”晋美旺扎惊叹道。

    “本尊神肯定有她的用意。”希惟贡嘎尼玛的手,搭到晋美旺扎褶皱而干瘦的手背上。

    “我也做了个梦!”晋美旺扎说完,喉咙里发出干涩的笑声,脸上沟壑般的皱纹游动了起来。他释然了,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在他快要离开尘世时,再度与希惟仁波齐重聚。梦中的红鹦鹉不就是希惟仁波齐嘛!

    从山坡上走下来几个朝圣的人,他们看到棚子里穿着黄衬衫的晋美旺扎,马上止住了说话,微笑着眼露恭敬的神色,鱼贯地顺着踩踏出来的陡峭沙石小道,向天葬台走去。这几个男男女女伫立在天葬台边,勾下脑袋祈祷,喃喃的声音被风卷到他俩的耳朵里。

    晋美旺扎和希惟贡嘎尼玛望着这些人,直到他们离开。

    “就这两天,我也会躺到那个石台上去的。”晋美旺扎望着天葬台说。

    “死亡向您昭示了?”

    “预示得清晰无比。”

    “把一切都放下,用平静的心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吧!”希惟贡嘎尼玛劝导他。

    “我会的。”

    晋美旺扎从坐垫上起身,打开小矮桌,从一个红布包里取出一瓷碗,往里面倒酥油茶;再打开一圆形的竹编篾盒,掀开盖子,里面有饼子、熟牛肉、糖果等。

    他把篾盒呈给希惟贡嘎尼玛。

    一股牛肉的香味在棚子下飘飞,几只苍蝇嗡嗡地循着肉香飞了过来。

    “这么丰盛啊!”希惟贡嘎尼玛说着,从篾盒里拣了一块饼子。

    “今晨来送葬的人留下的。”晋美旺扎解释道。他把篾盒放在垫子上,重新盘腿坐了下来。

    希惟贡嘎尼玛祈祷一番,才将饼子浇着酥油茶,一口口地吃进肚子里。他拍拍手,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条上等的阿希哈达和一本《米拉日巴传》交给晋美旺扎。

    “我知道密宗大师米拉日巴对您的一生影响很大,特地买了本带过来。”希惟贡嘎尼玛说。

    晋美旺扎打开《米拉日巴传》时,里面夹着一张被翻拍的希惟土登却吉坚参仁波齐的照片,他把书举到头顶,泪落不止。

    往事在他头脑里再次浮现,鲜活得以至于让他忘记了那是半个多世纪前发生的事情。

    “希惟仁波齐,我跟您的前世是在色拉寺杰扎仓播下的因缘种子。那时我八岁,父母把我送到寺院里去出家。可能是荐人的面子大,或因那时我们的家境还比较好,我被直接送到了希惟仁波齐的膝下。我服侍了希惟仁波齐十二年多,他待我也像亲生儿子一般。”晋美旺扎说完停顿了一下。

    希惟贡嘎尼玛聚精聆听,眼睛里充满探知的渴望。

    “那时候啊,我每天都跟着希惟仁波齐,聆听他的教诲,服侍他的日常生活,还跟随希惟仁波齐去过热振寺。您记得吗?希惟仁波齐经常告诫我不要虚度光阴,要我学习米拉日巴的救赎精神和坚定的修炼意志。只是后来拉萨发生了叛乱,我们的命运随之也被改变了。”晋美旺扎仰头凝望深邃的蓝天,仿佛在说这一切老天可以作证。

    “本尊神让我来找您,可能是想让我记住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吧!”希惟贡嘎尼玛若有所悟地附和道。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晋美旺扎把念珠缠在手腕上,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讲讲您经历的那些事情吧!”希惟贡嘎尼玛面带微笑望着他。

    晋美旺扎双手合十于胸前,闭目祈祷,尘封的岁月在他的脑海里奔涌而来。

    风从天葬台那儿吹拂了上来,空气一下凉爽起来。

    两人都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中,任时间流逝。

    直到帕崩岗寺的小僧来接晋美旺扎,他俩这才注意到天色要黯淡下去。

    “仁波齐,凌晨时请您给我施予颇瓦法[2]。”晋美旺扎恳请道。

    “我会的。我时刻都在您的身边。”希惟贡嘎尼玛答应。

    晋美旺扎衰朽的脸上,满是安详与满足,眼神里充满幸福。

    希惟贡嘎尼玛身子前倾,低下脑袋,跟晋美旺扎触碰额头,双手用力地抱住了他瘦弱的肩头。

    希惟贡嘎尼玛起身,背上背包,戴上宽檐礼帽,走下陡峭的沙砾小道。

    此时,他的心情沉重,想到晋美旺扎今夜将会死去,自己再也不能活着见到这个老僧人;但老僧人经历的一切,从此留存在了他的头脑里,成为他记忆的一部分。

    希惟贡嘎尼玛走到红色小轿车旁,转头向坡上的晋美旺扎挥手,泪花使老僧和山坡都变朦胧了。

    他钻进红色轿车,调头驶离帕崩岗天葬台。

    晋美旺扎目送那辆驶向村庄的红色小轿车,内心比任何时候都踏实、沉静、坚强。

    汽车驶进村庄里,被林立的房屋给掩藏起来。

    一阵狗吠声从帕崩岗寺那头传过来,晋美旺扎将目光从渐趋模糊的村庄上收回来,看到天边已经挂上了一轮弯月。

    他吩咐小僧道:“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

    小僧提暖水瓶和篾盒,晋美旺扎身背经书、法器,顺着逼仄的简易山道,向帕崩岗寺走去。

    背后的天葬台已漆黑一片。

    “刚才那人是谁?”黑夜里小僧在问,可小僧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

    “是我的上师!”

    “呵呵——”小僧的笑声荡开去,被夜色给吞噬掉。

    “上师会引我走过这黑夜的。”

    小僧又爆发出更加清脆的笑声,黑暗被振动了。

    岩石上建立的帕崩岗寺被夜给涂黑,三四盏灯撕破暗夜,在坡地上亮闪,仿佛忧伤地张开的眼睛。

    在一个幽深的岩洞里,一盏陶瓷酥油灯的照耀下,晋美旺扎盘腿诵经祈祷。

    希惟贡嘎尼玛送给他的《米拉日巴传》,供奉在岩壁上。

    照常的诵经结束后,晋美旺扎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好,再把碗里的剩茶倒掉,茶碗倒扣在小桌上。

    一切停当后,他跏趺入定。

    午夜时刻,晋美旺扎睁眼凝视供灯照耀的米拉日巴像,再闭上眼调动心识,观想希惟仁波齐。

    当希惟仁波齐的形象,栩栩在头脑里闪现时,晋美旺扎吐出此生最后一口浊气,将外气给断掉,借用内气,让灵力开始沉潜到脐轮,冲入左右两脉。

    一道赤白的光在晋美旺扎前面闪现时,他清晰地听到了希惟贡嘎尼玛的引导声:

    “尊贵的晋美旺扎,世间所谓的死亡,现在已经来到您的身上。您要这样思想,这是命中报尽之时。

    您要趁此机会,为利乐无量世界有情众生而证圆满佛道,以您的愿力行使您的慈爱之心,以使所有一切众生同证菩提,达到究竟圆满之境。

    您既作如是想了,特别是在明光法身,可于死后为利一切有情众生而证时,了知您已契入那个境界,定可获得大手印境界之最大利益。

    您要作如下之决定,纵使您不能亲证,您也会明了此种中阴境界,在中阴境界中掌握契合大身,以种种形体出现于世,为一切有情众生,您要服务尽虚空界所有一切有情众生。

    既发此愿,绝不舍离,并全心勉力,忆持平生所习种种功课。”

    希惟仁波齐的引导声停止了,晋美旺扎的灵力,探视到天灵盖上现出的彩虹般明光。心识确信,这是希惟贡嘎尼玛施予他的颇瓦法,心识愉悦欢快。

    他的灵魂奔向那里,从天灵盖洞穿的微孔里蹿出来,将瘦弱的身躯丢弃在岩洞里,进入到了死后现前的续发明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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