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弟华清开车过来接我们回家,汽车刚走到丁字桥就遇上了大堵塞,平时只要两三分钟就能上雄楚大道,这次因为堵车严重,我们多用了二十分钟。好在上了雄楚大道以后行车就正常了,上了三环线后更是一路畅通无阻,中午时分我们就到岳母家了。
岳父和岳母年近八旬,两人的身体很硬朗,特别是岳母,近几年经常只身一人搭乘公交车来看望我们。据妻子说,老人家虽然没有种地,但是已经勤劳习惯了,邻居家一些农活忙不过来,人家打声招呼,岳母经常就到农田里去帮忙,为此还受到子女们的责备。我们刚到家,岳母就给我们端上了热腾腾的鸡汤。大姨妹比我们早到家,已经先行喝过了,就在一旁笑问岳母到底养了多少只鸡,怎么我们每次回家都有鸡汤喝?岳母自豪地说还有三十多只哩!今年把鸡吃完了,明年再多养一些,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都有鸡汤喝!
饭后岳母和妻子她们三姐妹准备去摘莲蓬,华清就与我们几个人去钓鱼。华强是我岳父的侄子,两家人亲密无间,基本不分彼此。他在德丰堤内养了两口塘的鱼,还种植了大片的莲藕。岳母经常给他们家帮忙做农活,也经常在他的莲藕地里摘莲蓬吃,华清回家后也总是在他的养鱼塘里钓鱼。
华强的年龄与我差不多,他的身材比较高,长得比较瘦,由于长年在野外活动,他的皮肤晒得黝黑。我们见过面后,其他人去钓鱼和摘莲蓬了,我们就在房屋里聊天。华强说,他的两口鱼塘里每年要产几千斤的鱼,包括价值较高的脚鱼;另外他还有六十多亩地,种了莲藕和棉花。我问他这么多地忙得过来吗?他说已经习惯了,只是他的妻子秋梅更辛苦一些,从早到晚在地里忙碌着,这会儿又去地里摘棉花了。
华强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在贵州读大学,目前是硕士生,已经快毕业了,还准备考博士;大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已经参加了工作,她的理想是当公务员,已经考上了洪湖的村官,只是华强不希望她去当村官,她才没有去任职;小女儿还在职业技术学院里读书。华强说,三个孩子中,儿子老实本分,聪明肯学,他学的是中医药物学,准备以自己的才能立足;大女儿活泼大方,好胜心强,一心想当公务员,她两次参加了公务员的考试,成绩都不错,只是竞争太激烈才没有如愿;只有小女儿有些娇惯,没有老大老二那种甘于吃苦的精神。傍晚的时候,秋梅从农田里回来了,谈起她的三个孩子,她说,如今农村的条件好了,农村里长大的孩子,很少有下地干农活的。当年我们家的条件不太好,就让老大老二在暑假里去帮忙做农活,他们感受到在农村生活的艰辛,就立志要考上大学,做一个城里人;小女儿在优裕的环境里长大,也就沾染了一点贪图享受的习气。
“十一”的早上,我开车到奓山去买一些礼品,准备回老家看望几个长辈和再华。在路上接到了再华的电话,他问我回来了没有,准备什么时候到他那里去。我回答说一个多小时就可以过去了。
20世纪70年代末,我在汉阳二中求学的时候,奓山是只有一条街道、十来个小门面的小集镇,如今随着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奓山已经发展成为一个颇具规模的小城镇了,这里已经有了几条纵横交错的街道,街道的两边是按照统一规划由居民自行修建的多层住宅,更有一些十多层的商品房拔地而起,一些富裕起来的村民离开了故土,当起了城镇居民。武汉市开通的205路公交车直达这里,把武汉市区与奓山街连在了一起。武汉市的大型商业企业中百仓储已经在这里开有连锁店,奓山店的规模和商品种类胜过了不少武汉城区里的店铺。
回到了老家竹林村,再华早就在家里等候着我,见面之后我们说了几句话,再华就兴冲冲地领着我们去钓鱼,他骑着电动车在前面领路,我们开着车一路随行。汽车穿过村子,在田间一条狭窄的机耕路上行进了一会,就到了再华的养鱼塘边。
再华为人比较豪爽,对人比较真诚。他自豪地说,他养了四口鱼塘,每年要产一万多斤鲜鱼,为此他每年要接待不少的钓垂爱好者,包括我们这些自小一起长大如今生活在城里的伙伴、乡镇干部和亲朋好友。
在准备钓鱼的时候,我放眼观望了四周,这里除了几个另外开车来钓鱼的人,再也看不到一个在农田里干活的人,甚至也不见一个在田间小路上行走的村民。想到我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农田里多是忙碌的农民,如今不见一点人气,这种差距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在钓鱼的间隙,我也不时地观望着周围的农田风光。农田里的水稻已经返黄,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腰身。过去我在农村的时候,农田里基本上以种植水稻为主,另外再加上少数的棉花。如今农田里虽然仍以种植水稻为主,但棉花的种植面积差不多赶上了水稻,另外一些农田里还种上了玉米和高粱,再加上一些莲藕。我问再华这是何故?再华解释说,如今农民只种一季水稻,由于稻谷并不赚钱,因此农民种植的水稻基本是自己食用,或用来养鸡养猪等;种植棉花才能来钱,当然最能来钱的还是养鱼和种植莲藕了。
我们钓垂了两个小时,总算有收获,我钓了一条大鲫鱼,还有九条黄鲴;华清他们也钓了一些鱼,但只有两条大的鲫鱼,其他的都是比较小的鲫鱼。再华怕我们钓不到鱼而扫了兴,头一天还用渔网打捞十条大的鲫鱼养着。我们收鱼竿的时候,他把鱼捞上来一看,有一半的鱼已经跑掉了。
中午我们就在再华家吃饭,他的妻子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我说这太破费了,随便吃点自家菜园里长的菜会更好。再华说,除了一点猪排骨是买的,其他的鸡、鸭、鱼等都是自己养的。
吃饭的时候,再华给我介绍了村里的情况。他说,现在村里留不住年轻人,大部分年轻人外出打工去了,留下来的要么是老人和孩子,要么是像他这样在村里搞养殖的人。有的年轻人在城里站稳脚跟后,就把父母也接到城里去了;还有一些人干脆举家搬到奓山和永安街上,做点小生意也比留在村里强。如今农村里人口减少很快,过去上千人口的高新和竹林村,如今每年新出生的孩子只有十来个。以前高新小学有上百个学生,十多年前村里集资五十多万元修建了小学,如今因为没有生源,小学在几年前就停办了,现在的孩子都是送到三公里外的向集学校去读书,好在现在交通发达,村民也富裕起来了,村里每天安排车辆接送孩子上下学。
下午去看望家乡的长辈,但没有见到人。想去看看家里的老房子,开着车在村里转来转去,居然没有找到家,原来是一些村民新盖的楼房已经改变了村里的模样,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中,水泥路面已经修到了每家的门口,现在路口多了起来,竟然找不到哪条路通到我的家门口。
我在村里转圈的时候,没有遇到一个熟人,只有几个人在房子里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看着这个情景,我真是有一种“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叹!
二〇一〇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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