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学李秋明的女儿是武汉大学金融系的大四学生，今年将大学毕业，希望找一家银行实习，因为自高中毕业后我们就没有联系过，李秋明就通过武汉市农行的谢庆洲与我取得了联系，谢庆洲就把在武汉工作的几个高中同学约在一起聚会。同学相聚就海阔天空地谈论起来，30年就这么弹指一挥间地过去了，大家感慨颇多。其间大家回忆当年高中时代的学生生活，只有在税务局工作的李诗全话题最多。他回顾说，班主任文德玉老师以对同学最为严厉而著称，对学习不刻苦的学生轻则挖苦，重则罚站，同学们都非常害怕他。而李诗全是我们班上最调皮的学生，也是一个愣头青，我们班的刘执中同学经常出点歪主意逗弄他，有一次刘执中采用激将法与他打赌，说文老师太严厉了，你胆大敢不敢报复文老师？李诗全就说自己敢做，于是一次下课后李诗全就躲在墙壁后面，看见文老师走过来就拿起一个小石块朝他的脚上扔过去，击中了文老师的脚背，使得文老师瘸着腿走了几天的路。笑谈间李诗全还说起了我们班有几个漂亮的女生，我们大都记不清女生的姓名了，李诗全却能一一喊出名字来，并说某某张姓女生当年对他有好感，希望与他交朋友，看来此君高中时不但是一个调皮鬼，而且还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多情种子。

    说到班上的女生刘望珍，同学们对她个人的遭遇很是同情。就在我们读高中的短短两三年间，她经历了弟弟夭折、考上卫校又失学、高考失利的接连打击，不知她何时走出人生中最凄凉的岁月，如今生活得怎样？

    说实话，班上的女生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刘望珍了，不仅仅是她个人的遭遇令人同情，主要是在高中时代相比其他女生和我们有更多的接触。

    刘望珍在我们班上属于比较漂亮的女生，也是比较引人注目的女生。她身材高挑，国字脸庞，人比较活泼。除此以外，当年的语文课本上有鲁迅先生的范文《记念刘和珍君》，刘望珍与刘和珍仅一字之差，所以她的名字就很快地被记住了。刘望珍的语文比较好，还能写毛笔字。当时我的语文要好于数学，也能写一些文章，读高一的时候班主任李时新老师就指派我负责办班级的黑板报，我们年级办墙报的时候，刘望珍、张重炎也参加进来。那时候我读过一些课外读物，有鲁迅的短篇小说集，还读过《连心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多部长篇小说，于是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模仿起写小说来，有两个短篇小说居然还写得有模有样。我的新浪博客中有一篇名为《智取炮楼》的短篇小说，就是在高一的上学期写的。还有一篇短篇小说名为《亲人》，写的是抗日战争时期一个八路军战士送一封信给上级，在归队的途中遇见几个鬼子下乡祸害老百姓，八路军战士怒火中烧，开枪打倒了两个鬼子，把其他鬼子引出了村庄，因寡不敌众被鬼子击伤，滚入了山坡下的草丛中，没有被搜寻的鬼子发现，后来村里一个老大娘发现了他并将他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给他治枪伤，每天晚上还悄悄地送来食物，这个战士休养了十多天能走动后就告别了大娘回到了部队。我写的几篇小说被同学们发现后争着拿去阅读，刘望珍也是读者之一。过去我们写作文是老师出题目，我们就着题目闭门造车，有一次学校居然把我们高一年级两个班的上百名学生带到二十多公里外的洪北大堤边，安排同学们参观了一个抽水机房，并请人在大堤上给我们讲解修建这个抽水机房对农业生产的作用。回到学校后老师要同学们写一篇作文，作文题目自定，文章体裁不限制，许多同学不知如何下手，我写的作文名为《泵站之行》，语文老师叶继彩当作范文在班上读给同学们听，当作文本发下来后刘望珍就马上拿去阅读，还与我交流写作心得。

    读高二的时候，刘望珍因身体不适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她还未上小学的弟弟把一瓶药品当作糖果吞吃了，不幸夭折，这对一个16岁少女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再后来她参加了中考，并考上了武汉市卫生学校，当年农村一个学生能考上大学、中专，意味着实现了“鲤鱼跳龙（农）门”，身份就是城里人了，至少是一个吃国家商品粮的体面人，这是农村人十分羡慕又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但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却退学了，现实也是十分残酷的。

    1979年冬天我考入汉阳县教委在侏儒东子山旁的高考重点班，听同学说刘望珍在汉阳二中读书，我就给她写了一封信，希望她忘掉不堪回首的过去，振作精神，力争在下年度的高考中考出好成绩。一周后她回了一封信，说收到我的信后感到很吃惊，想不到我还记得她并给她安慰与鼓励，她请我今后与她多联系，多交流学习心得。从她的回信中我感觉她还未完全从悲哀的伤痛中解脱出来，我很替她担心，于是我们又通了几次信，一边是劝导，一边将老师讲解的重点及学习心得与她交流，后来她逐步变得开朗与自信了，只可惜当年在高考的预考中她发挥不好，于是没有参加高考。

    1980年我进入湖北财政金融学校学习，有一天收到刘望珍的来信，她说经过深思熟虑又去汉阳二中读书了，她的短板是数学，问我是怎么把数学学好的，并请我给她买一本高中优秀作文集。周末我去了司门口新华书店和武胜路新华书店，遗憾的是在武汉市两个大型书店里也没有买到这本书，真是有愧于同学的重托，在她人生最低潮的时候我没有帮上一把，我很是自责了一段时间。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当时能在她身边，也许能帮助她把数学提高一个层次，因为我后来用了很大精力学习数学，高中的数学应该比较精通了，当年高考还考出86分的较好成绩。我参加工作以后，在工行武昌办事处结识了在职工食堂工作的小余，他是高中生，数学很差，他想考工行系统内办的中专班，我每天晚上给他补习两个小时的数学课，这样坚持了3个月，他后来终于考上了，毕业以后就成为一名银行干部。

    刘冬芳与刘望珍是同村人，从她处也能了解到一些刘望珍后来的事。刘望珍没能考上大学，之后与一个农村干部结了婚，听说就在奓山镇卖日用百货。2004年我开车路过奓山，刘冬芳与她妹妹刘莲芳也在车上，刘莲芳说知道刘望珍的店铺，于是我们下车去看望她，但没有找到她。

    时间是治愈心灵创伤的良药，弹指一挥间30年就过去了，如今我们都人到中年，刘望珍也应该早就淡忘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吧。今天我作此文并不想揭开刘望珍已经愈合了的伤疤，只是希望同学们不要忘记曾经同过窗且集多重苦难于一身的弱女子，也祝愿她今后生活得更加美满幸福。

    二〇一〇年三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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