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音乐学院积极响应春的呼唤,响应党中央的号召,要想创作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祖国和人民的扛鼎之作,就必须投入到火热的生活中去,投入到时代前进的伟大洪流中去,深入的体验生活,感受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写出优秀的作品。
为此中央音乐学院音工团的全体编创人员和演唱人员分为三队,分别到部队、农村、工厂熟悉生活,体验生活,捕捉生活的闪光点,采撷美好的事物,激发创作的灵感,完成时代所赋予的创作任务。
这无疑是春之点拨。
无疑是春华秋实的必由之路。
人们被这开创新时代的创举鼓舞得豪气冲天,意气奋发,充满了凌云的壮志。
万桐书同样激情难抑地投入到开创新局面的举措中,锻炼自己,磨练自己,成为有为的创作者。
他随农队到冀中深泽县体验生活。
深泽县位于保定和石家庄之间的东部,紧靠滹沱河,属于1937年抗日战争时期建立起来的革命的老区,有着良好的革命传统。
这里以闻名中外的平原游击队和铁道游击队的光荣事迹而引人注目。
万桐书在这里耳闻目睹了许多有关抗日的动人事迹和遗址,深深受到了鼓舞,激起创作的冲动,写出了不少感人的音乐作品。
万桐书所在的小组一共有6人,留在了子位村。
子位村当时有两千多户人家,约有六千多人。是个比较大的的村子。
这里的村民有很高的政治觉悟,在抗日战争时期曾被誉为“定南一区”的光荣称号。
万桐书参加了新村新政权的建设,参加了全村的土地“评产定量”,通过“三榜定案”的工作。
他们又协调组织村东、村西两边的吹歌会。这次的吹歌音乐大会可以说是新村政权建立之后的一次新气象。
在这里万桐书受到了很大的教育,了解了农民的生活和愿望,熟悉了农民的生活和感情,对吹歌大会上出现的音乐特色有了浓厚的兴趣,对他以后的音乐创作无不有所启发有所激励。
农村生活的体验使万桐书开阔了眼界。
时代的伟大变革使万桐书的思想境界有了崭新的提高,明白了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的伟大使命是极其艰辛而又无比光荣的,不投入火热的时代洪流中是创作不出伟大音乐作品的,为此,他下定决心要在时代与生活的召唤中去创作出叫的响的音乐作品,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要求。
由于深切的感悟,他在农村的工作做得特别出色,赢得了上下一致的好评。
万桐书从农村回到天津受到中央音乐学院院部领导的表扬。
他创作的新民歌也在院部传唱起来,受到广大师生的欢迎。
不久,万桐书从创作组调到院部的音乐研究部,筹备院部展览会的展览工作,组织学院师生音乐会的演出事务,负责研究部编辑的《工农兵歌曲集》的组稿等工作。
1950年9月连晓梅的优异的成绩毕业后参加了工作,在人民音乐编辑部作编务工作。
在中央音乐学院工作的万桐书和连晓梅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工作成绩很优秀,受到了院部的好评。
他们在工作中相互切磋,共同提高,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人们都说他们夫妇的音乐天赋很高,又很勤奋,加之中央音乐学院的条件优越,他们一定会在音乐上创造奇迹,成为别人瞩目的全国明星,博得世人的惊羡。
正当他们奋发努力,攀登音乐高峰的时候,事情的进展突然发生了新的变化,这是万桐书夫妇始料不及的事情,他们感到身不由己。
1951年1月,新的一年刚刚来临不久,万桐书被研究部主任李元庆同志叫去谈话了。
李元庆对万桐书很器重,认为万桐书在研究部是顶梁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是无所不能的音乐人才,将来必能成大器,事事依靠万桐书,把重要的艰难的工作全交给万桐书完成,而且完成得很出色。
李元庆不愿让万桐书离开他的身边,惜才之情使他迟迟不愿找万桐书谈话。
但他身不由己,这是院领导的决定,不能不去执行。
他出于无奈,只好找来万桐书,含糊其词地跟万桐书谈话,心想万桐书最好能拒绝他谈话的要求,以便继续留住万桐书。
他是出于本位主义,出于研究部的需要而生出这种念头,但又不好明说,怕落个不支持院部意见的口实。
李元庆很为难,不得不采取试探的口吻对万桐书说话。
他很客气地让万桐书坐在他的对面,显得很热情又很神秘。
“桐书”李元庆心事重重地看看万桐书,似乎难以启齿地说:“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事?”万桐书觉得主任今天有些不爽快,怎么吞吞吐吐的,便有些疑惑地问,“主任有话直说吧!”
“这件事还得听你的意见。”李元庆对万桐书有些暗示的说:“我说了不一定算数。”
万桐书更加疑惑了,他说:“究竟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李元庆想了一会儿,接着说,“你是否愿意支援新疆,去那里工作呢?”
“什么工作?”万桐书不解其意地看着李元庆,“让我去做什么?”
“去抢救一套十二木卡姆”李元庆郑重其事地补充道:“那是新疆维吾尔族很有名的传统音乐,快失传了。”
“快失传了?”万桐书感到问题很严重,产生了兴趣,“为何会失传?有这么严重吗?”
“有!”李元庆不敢隐瞒地说“那是一套规模宏大的古典音乐,很珍贵,现在传唱的人很少了,所以面临失传的危险。”
“所以要抢救?”万桐书顿悟似地道:“为何让我去?”
“他们说抢救的难度很大,需要合格的人才去抢救。”李元庆有些为难了,他解疑似地说,“他们认为你合适。”
“他们是谁?”万桐书心有所明,但偏要追问,“院领导吗?”
“是的。”李元庆似有所虑地点了一下头。
“我明白了。”万桐书从李元庆的表情上看出了他的矛盾心理,看出了他的无可奈何。
万桐书到农村体验生活时从吹歌会上认识了民歌的广泛意义,体会到民歌是一切音乐的源泉,没有民歌便没有音乐的灵魂,没有音乐的提升与发展。
所以他对民歌抱有很大的希望。
而今李元庆谈到了新疆维吾尔族古典音乐十二木卡姆面临失传的危险,他很忧虑,也很关注,认为自己有责任尽一份抢救的能力,为音乐事业的发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也未尝不可。
他想:既然院部领导让李元庆找他谈话,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没有推诿的可能了。
他从李元庆的谈话中已经听出了这样的意思:此事的人选非万桐书莫属。
他已经估计到李元庆很可能不同意自己去新疆而受到院领导的批评。
否则,李元庆的情绪不会如此低落。
李元庆的惜才之情我可以理解。
但我不可以让爱我留我的人为难。
我应当有鸿鹄之志而摒弃燕雀之巢恋。
既然院领导认为我合适,那么我就应当毫无条件的服从。
新疆是有名的歌舞之乡,我向来仰慕,既然机会来了,我又何必退缩呢?
小时候听母亲不止一次地说过,我曾被家乡的画眉鸟无休止的引诱去西园去西峰口,我虽然被母亲找回了家,但那些眷恋我的画眉鸟却恋恋不舍地向西部飞去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画眉鸟远去的身影。
后来我在梦中不止一次的梦见那些多情的画眉鸟来找我,唱着引领我的歌儿,说跟它们向西部飞去,说西部有广阔发展的天地,有消除生命之忧的生态环境,有施展歌唱的大舞台,有实现理想的大世界。
当我从梦境醒来时,那些充满灵性的画眉鸟唱着歌儿,从我的窗户向西飞去了。
如今想起来,那些梦中的往事好像就在眼前,让我无法拂去,无法忘却,实在是回味无穷啊!
难道我幼年时梦想又回到了青年时的现实吗?
那些可爱的画眉鸟的密语与寄托难道是上天对我的暗示与隐喻吗?
难道现实的安排就是要让我这个青年回归到幼时的梦境中完成画眉鸟的寄托吗?
这不就是梦幻与现实的巧妙的和谐吗?
人生就是这样的奇妙。
幻想在我的身上应验了。
偶然的幻觉现已变成了理想的必然。
我还犹豫什么?
一切都该顺应时势的变化与发展。
我应当顺应时代的召唤,到我该去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情。
决定了,我愿去新疆——那里是我发挥才智的好地方。
万桐书从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面对看着他的李元庆,果断地说:“李主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别为难,我想通了,我愿意去新疆,请你转告院领导,谢谢你。”
“什么?”李元庆没有想到万桐书同意得这么快,这么干脆。他疑惑似的问:“你真的同意吗?”
“是的,我同意去了。”万桐书坦诚而又大度地说:“新疆是个好地方,抢救十二木卡姆是光荣的任务,我决定去,决不后悔,请你立即转告院领导。”
“那好吧!”李元庆看万桐书态度坚决,口气坚定,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便道,“我去转告院领导,你等他们的回话。”
“好!”万桐书站起来微笑地说:“谢谢李主任的关心。”
万桐书回到家里对妻子连晓梅说了这件意想不到的事,连晓梅霎时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你同意去吗?”她盯着万桐书,那眼神似乎在问,“你考虑好了吗?”
万桐书点头说:“我考虑好了。”她有点怀疑,万桐书又补充说,“这是院领导的决定,我服从了。”
“但是——”她停下来,又想了一会,说:“这里的条件这么好,对你的前途大有好处,你不可惜吗?”
“不可惜。”万桐书果断地说完后,又进一步解释,“抢救新疆维吾尔十二木卡姆是大有作为的,也许我的前途就在那里。”
“谁说的?”她怪怪地看着万桐书,又说:“你就那么自信?”
“凭感觉。”万桐书坦率地告诉她,“那是一套很有价值的民族音乐,值得我去,你呢?”
“那还用说?”她毫无犹豫地回答:“妇随夫唱,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好!”万桐书激动地抱住她亲吻着说:“你真不亏是我的好妻子。”
她快乐地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问万桐书:
“新疆在什么地方?”
万桐书说:
“在西北边疆。”
“什么时候走?”
“等通知。”
“那我们也该早点准备一下。”
“好。”
五十年代的年轻人对祖国怀有深厚的感情,对党的号召格外的响应,为了党的事业他们是不讲条件,不计报酬的。
五十年代的年轻人讲究的是无私的奉献精神,党指到哪里,他们就战斗到哪里,党的需要就是他们的理想。
作为五十年代的万桐书夫妇也同样对党怀有深厚的感情,也同样乐于为党的事业献身,在他们的身上体现着时代的烙印。
理想的实现离不开祖国人民的需要,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他们为这心愿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他们在当时的心声。
得到李元庆的汇报后,时任全国音协主席和中央音乐学院党组书记的吕骥很高兴,找万桐书谈话说:“新疆有一套维吾尔族的音乐叫《十二木卡姆》,现在会全唱的人很少,即使会全唱的人也年纪大了,如果这些老人不在了,十二木卡姆就会失传,所以,必须抢救,组织考虑,唯有你能担当起这个艰巨的任务,因为,你是音乐方面的全才,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你去新疆后,一定要注意搜集整理,不能失传。”
听了吕骥的语重心长的话,万桐书更有信心了,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回家把吕骥的话告诉给连晓梅,连晓梅也舒展了眉头,显得很高兴,乐于去新疆。
吕骥的话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鼓舞力量,他们认为吕骥是个有远见卓识的人,所以对去新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对抢救十二木卡姆产生了极大动力。
那么,吕骥又是何许人也?
吕骥在1909年4月23日出生于湖南湘潭,自小学会二胡,笛子等多种民族乐器。
1932年春天在上海加入左翼剧联,同年在武汉与张庚,陈荒等人组建了武汉左翼剧联。1935年2月起负责左翼音乐小组的工作。
他先后创作了歌曲《新编九一八小调》、《放下你的鞭子》、《中华民族不会亡》、《保卫马德里》、《自由神》、《武装保卫山西》、《抗大校歌》、《毕业上前线》等。
1944年先后任东北大学鲁迅文艺学院院长,东北音乐工作团团长。
1949年任中央音乐学院的院长。
他是著名的音乐活动家,音乐理论家,作曲家。
对这样一位权威音乐家和有声望的领导人,万桐书夫妇自然很尊重,很崇拜,很信赖。
能够得到吕骥的重视和信任,万桐书夫妇感到很自豪。
吕骥指示的方向和道路是不会错的,是大有前途的,他绝不会误导他们。
这是万桐书夫妇得出的结论。
所以,他们满怀信心满怀希望地奔赴遥远的新疆,完成新的历史使命。
万桐书夫妇经过思考认为学院领导之所以重视新疆维吾尔十二木卡姆套曲是有重要原因的,肯定是中央领导的重视与关注,才使学院如此关心,如此大费周折的选择合适的音乐人去新疆抢救十二木卡姆。
他们的感觉和理解是正确的,他们不亏是音乐的骄子骄女。
事实是这样的:
1949年9月赛福鼎·艾则孜被任命为中央事务委员会副主任,当选为新疆省人民政府副主席兼新疆军区副司令员。
他到南疆喀什等地视察工作时,偶然遇到了传唱十二木卡姆乐舞音乐的吐尔地阿訇,不仅欣赏了他的传唱技艺,而且询问了有关十二木卡姆传承人的问题。
老人说十二木卡姆由七十二支小套曲组成,每演奏一个木卡姆需要两小时,演奏完十二木卡姆需要24个小时。
老人又说如今能演奏全套的十二木卡姆的人没有了,就连他的儿子也全唱全演不下去。他年事已高,如果不幸逝世的话,就会没有传承的人,就会使十二木卡姆失传。
听了老人的诉说,赛福鼎十分震惊,感到十二木卡姆已濒临失传的危险。
他对十二木卡姆很了解,认为那是中华民族的瑰宝,也是新疆维吾尔族的传统音乐的精华,也是祖国优秀文化遗产的宝贵财富,绝对不能失传。
他在自己的家乡阿图什松他克乡互克胡克村,小时候就曾观赏过吐尔地阿訇的精湛表演,被艺术大师的演唱所深深的感动,留有美好的记忆。
那时他费了许多时间,只听到过吐尔阿訇演唱的一半,而没有听完全唱全奏的整套十二木卡姆,感到很惆怅。
除了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他还没有听过第二个能将十二木卡姆全唱全奏下来的人。
听了老人的陈诉,他感到老人的心在颤抖,老人的笑变成了哭,老人在为濒临失传的乐舞瑰宝而失魂落魄。
老人的举动感动了赛福鼎·艾则孜。
作为领导人的赛福鼎·艾则孜感到了责任的重大。
他考虑必须抢救即将失传的十二木卡姆。
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十二木卡姆。
必须想法扭转后继乏人的局面。
他又想到这样一些问题:十二木卡姆是系列乐舞曲,既没有乐谱,又没有文字传承,全凭口耳相传,传承起来相当困难,在口传,心授中很容易误导流失,甚至面目全非。
这是一项规模庞大的系列工程,又是非常精致的艺术工程,单靠新疆是很有困难的。
抢救是当务之急,但需要专业的音乐人才,更需要经费的资助,新疆需要中央的扶持。
他这样思考完,便决定向党中央国务院汇报。
1951年初春的一天,赛福鼎·艾则孜到北京向国务院总理周恩来汇报新疆工作时,顺便提到了十二木卡姆乐舞瑰宝的重大意义,讲述了濒临失传,令人堪忧,后继无人的严重情况,提议由国家在人力物力和经费等诸多方面给与大力支持,抢救十二木卡姆。
他的汇报引起周恩来总理的重视。
周总理当即表示给予大力支持。
周总理指示文化部给新疆拨专款抢救十二木卡姆。
在周总理的协调指示下,中央音乐学院党组非常重视抢救十二木卡姆的任务,经过认真研究的讨论,决定选派全能的音乐人才去新疆抢救十二木卡姆。
于是,万桐书夫妇被选中担任了抢救十二木卡姆乐舞瑰宝的光荣任务。
1951年2月,万桐书夫妇接到了通知,要他到北京国家民委和文化部转组织关系。
动身之前,吕骥又对他们仔细讲了周恩来总理的有关指示精神,希望他们竭尽心智,为抢救十二木卡姆做出贡献。
他们表示一定不辜负周总理的期望。
一定牢记吕院长的嘱托。
吕骥的夫人关立人非常器重他们,认为他们是很有才气的一对青年夫妻,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当她看到刚满周岁的小史迅时,立即赶做了一个带拉链的棉斗篷袋,让孩子在路上防寒护身。
又给他们送来了不少的防治感冒的药物和预防感冒的鹧鸪菜,以备路用。
他们在吕骥夫妇和李元庆等领导的欢送下,离开了天津。
3月间,他们在北京,参加了国家民委负责人萨空了主持的饯行宴会。
此时,他们才知道与他们同去新疆的还有一位中央戏剧学院的安海平。
在宴会上,萨空了讲了许多鼓励的话。
他说他去过新疆,那还是盛世才统治新疆的时期。
那时候,新疆作为抗日的后方,是苏联向延安送军用物资的通道。
延安曾派过不少共产党员和革命人士到新疆工作,使新疆成为抗日的大后方。
后来由于国内外形势的恶化,盛世才撕下了亲苏联共的假面具,叛变了革命,杀害了不少共产党人和革命的进步人士。
解放前夕,盛世才跟随蒋介石逃到了台湾。
他说周总理也去过新疆,他跟周总理同在新疆视察工作。
他还说新疆地域广阔,物产丰富,瓜果飘香,歌舞优美,维吾尔族的音乐和舞蹈是全国有名的。新疆的确是个好地方。
特别是十二木卡姆更是中华的瑰宝,在全世界都是罕见的乐舞精华。
萨空了的现身说法让万桐书夫妇等人感到莫大的欣慰,产生了神往的情绪。
万桐书夫妇带着女儿万史迅。
安海平带着他的小妹。
他们一行五人在萨空了等有关领导人的欢送中登上了西行的列车,告别了北京。
建国初期,百废待兴,陇海路,火车只通到西安。
火车是慢车,让人坐的着急。
乘车不久,小史迅开始咳嗽,发热,面有红疹。万桐书夫妇很着急,很担心,连忙给孩子套上拉链斗篷,又给孩子吃了鹧鸪菜,让孩子躺在长凳座位上,窗户钉上红纱巾,避免阳光照射孩子的眼睛。
火车在他们的期盼中驶进了西安。
他们急急忙忙住进了一家旅社。
他们又急急忙忙地抱着孩子赶到了一家就近的医院给孩子治病。
在他们的精心护理下,孩子总算痊愈了。
初春的西安仍然是春寒料峭,西去新疆听说更是寒意袭人。
所以,他们在西安休息时,添置了一些防寒的衣服。
一周之后,他们又乘坐敞篷大卡车上路了。
卡车在秦岭山地中颠簸了几天才到达兰州。他们被卡车颠簸得腰酸腿疼,几乎要吐了。孩子更是遭罪,不时地哭泣,急得大人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在他们的忍耐与期盼中,大卡车终于把他们拉到了兰州,他们下车时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们住在甘肃省政府的招待所。
这都是尚方宝剑在起作用。
因为他们手里拿着文化部和国家民委的公函,甘肃省政府不敢怠慢,尽全力予以热情的招待。
他们在有关人员的陪同下,参观了兰州市容。他们感到这里不像南方那样草木繁密,景色优美。
这里地域辽阔,草木稀疏,气候干燥,寒意逼人。然而人情古朴,给人以豪放的感觉。
他们依规定的启程时间等候汽车,但迟迟不来汽车,心里很着急。
万桐书只好亲自到公路局去打听,得到的答复是暂无去新疆的汽车。
万桐书感到很奇怪,追问他们几时有汽车,他们茫然地说不知道。
看到万桐书焦急的申请,公路局的负责人只好说出了没有汽车的原委。
原来去新疆的路途很不安全。
不安全的事实是新疆有乌斯满叛乱的匪徒在新疆公路一带烧杀抢掠,不少汽车和旅客被匪徒们烧杀了,造成交通中断,所以没有去新疆的汽车。
万桐书对此事件并不了解,也不清楚乌斯满是什么样的人,但他气恨交加地说如今解放了,怎么还会出现叛乱匪徒的捣乱呢?真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后来等他进入新疆迪化(今乌鲁木齐市)后,才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中国人民解放军攻占兰州之后,继续向西挺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河西进军,直扣新疆的大门。
王震将军挥军西进,势如破竹,所向无敌。王震率领部队坐镇在酒泉,直逼新疆,随时发起进攻。
国民党新疆驻军面对兵临城下的军事形势分成主和派与主战派。
曾任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河西警备总司令,新疆警备总司令陶峙岳中将,在毛泽东和周恩来的感召下,在张治中将军的斡旋中脱离国民党广州残余势力,主张和平起义。
当时作为国民党新疆省主席的包尔汉也同样主张和平起义。
而以国民党顽固派叶成,马呈祥,罗恕人为首的主站派主张顽抗。
陶峙岳将军和包尔汉主席以各种巧妙的谋略,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最终说服了主战派,迫使他们交出兵权,走出南疆,离开新疆,扫除了和平起义的障碍。
1949年9月25日,国民党新疆驻军宣布和平起义,迎接人民解放军进入新疆。
新疆终于和平解放了。
在此之前,美国驻迪化领事馆的领事派克斯顿(此人的汉文名字叫包懋勋)和副领事马克南极力煽动顽固派和阿尔泰的哈萨克的土匪头子乌斯满起来对抗解放军,妄图分裂祖国,在新疆搞独立。
顽固派离开新疆后,乌斯满凭借阿尔泰山和天山的天然屏障,进行叛乱活动,到处抢劫烧杀,对抗人民解放军。
刚刚进疆不久的人民解放军,虽然对山里的情况和地形不太熟悉,但始终没有放弃剿匪的任务。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与搜捕,解放军最终消灭了武装的叛匪,活捉了匪首乌斯满,经过公审后,将其枪毙了。
自此后,新疆出现了和平与稳定的局面。
万桐书眼看汽车无望,又到新疆军区驻兰州的办事处联系,不料他们的运输车队刚刚去了新疆,再无车辆可乘。
万桐书又累又急,但毫无办法,只好请示国家民委,远在北京的国家民委得知万桐书等人困在兰州,十分重视,立即研究,作出决定,指示有关方面通知从北京起飞的军用飞机到兰州停下,把万桐书等人接上飞机去新疆迪化。
这样,他们在兰州搭乘去迪化的军用飞机飞往迪化。
这架军用飞机上乘坐的都是从北京回新疆的民族军官。
万桐书等人感到心里很温暖,体会到了中央领导人对他们的关心与爱护,也意识到了他们此次所负任务的重大。
暗暗思忖:绝不辜负中央领导的期望,一定很好的完成抢救十二木卡姆的光荣任务。
军用飞机飞得很平稳。
万桐书等人心里很高兴。
他们还从来没有坐过飞机。
在飞机上坐得很舒服,没有了汽车的沉闷和颠簸,也没有了浑身疼痛的烦恼,他们也像那些军官似的享受到了人生的快乐,觉得很自豪很优越,从心里感念国家民委的关照。
飞机停在中途加油站,准备加油了。人们都下飞机买吃的东西,万桐书等人也下了飞机想买东西吃。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跑过来提醒说:“快上飞机,快走,眼看起风暴了!”
大家抬头一看,天边涌来了团团黑云。
开飞机的驾驶员想赶在风暴袭来之前飞到迪化,所以,大声地催大家快上飞机。
他虽然催促大家,但他一点也不慌张,神色显得很平静很沉着。
他是有意稳定大家的情绪。
看来他是个很老练的驾驶员。
大家很快进入机舱,坐进座位,等候飞机起飞。
飞机起飞了,万桐书看到飞机周围的天空布满了翻滚的乌云,向飞机袭来,似乎要把飞机吞噬了。
刹那间,乌云包围了飞机。
飞机依然飞行在黑云浓雾中。
突然飞机在浓云黑雾中起伏着颠簸着,人们顿时觉得头晕眼花,不知如何是好。
万桐书等人头一次乘飞机,很不适应飞机的起伏颠簸,难受的吐起来。
小史迅瞪大了惊慌的两只眼,张开小嘴想呕吐,惊得连晓梅紧紧地抱住她,安慰她,让她别害怕。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飞机穿过了可怕的云雾,又恢复了平稳。
万桐书透过机窗,看到天空又出现了光明,他的心又豁然开朗了。
转瞬间,飞机平安地降落在迪化的机场。
大家依次下了飞机,都以感谢的目光投向驾驶员,心想有惊无险,多亏了这位有经验的飞机驾驶员。
那些民族军官向万桐书等人挥手告别。
他们得知万桐书等人是来抢救十二木卡姆的,都很高兴,无形中生出了敬意。
他们坐上早已来接他们的汽车,向万桐书不断地挥手致谢,渐渐远去了。
他们大多都是维吾尔族的军官。
他们在飞机上对万桐书等人很照顾也很热情,把他们看做是亲弟妹。
他们给万桐书留下了地址,欢迎他们去做客,很想听他们的歌儿。
万桐书将永远忘不了他们热情的面容。
一辆很别致的由两匹马拉的马车停在万桐书等人的面前,车前站着一位接迎他们的中年男人。
汉族中年男人是迪化市政府招待所的领导,他奉命前来迎接万桐书等人。
本来他是派汽车接迎万桐书等人的,但考虑南门一带路不好,汽车容易陷入水坑熄火,所以备请了游览街市的马车,好让他们在马车上观赏街景。
马车的车板横竖六根半粗圆木制成,长约2米,宽约1.5米,上面铺上毛毯,有一匹马拉的,也有两匹马拉的,每车可坐七、八个人呢。所以叫六根棍马车。
显得很独特,很有趣,激起了万桐书的兴致。
因为,他虽然到过不少的大城市,看过不少有趣的东西,但像这样奇特的马车,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感到很好奇很新鲜。
他不由向赶马车的人投去询问的眼光,想请他说出这是什么样的马车。
赶马车的人看出了他的意思,微笑着指着马车对他说:“你问这是什么车吗?”
万桐书心想这位维吾尔族的车夫竟然说出流利的汉话,真不简单!
他热切地点着头,说:
“是的,你的汉话说的可真好呀!”
那车夫大笑着说:
“我还有更好听的呐!”
万桐书奇怪地问:
“更好听的?”
车夫使劲地点头说:
“是啊!你想听吗?”
万桐书诧异地说:“是的,想听!”
那马车夫对万桐书等人笑起来,指着马车,突然放声大唱起来。
万桐书等人霎时被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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