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蒂·勃朗特传-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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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52年4月3日

    “尊敬的先生,书箱已经平安抵达,非常感谢您为我精心挑选了这些书。

    “您希望我谈谈对《父亲学校》[20]的想法,我便赶忙把这本书读完。依我看,本书构思巧妙,妙趣横生,引人发笑,应该会受到读者的广泛喜爱。它在立意的选择上有优点,不至于太老套;题材、角色、时代都比较新鲜,给故事平添某种魅力。我认为其中还有一种生动形象的情景渲染,在描写看得见、摸得着的有形事物方面具有一种活灵活现的才能——如同身临其境,亲眼所见。我觉得,其中的幽默搬到舞台上应该很有表现力;大多数场景似乎都需要戏剧性的辅助才能发挥出最佳效果。但是我认为,公正地讲,这已是它能得到的最高评价了。坦率地说,读这个故事时,我感觉它在道德和情操上存在一种惊人的空洞;在目的和感情上存在一种怪异而业余的肤浅。毕竟,‘杰克’并不比‘托尼·伦普金’好多少,在他现在这副跳梁小丑的样子和他父亲想要他成为的花花公子之间,并没有太多选择余地。年老的英国猎狐者粗俗的物质生活和高贵绅士轻浮的游戏人生呈现出两种极端,每种都如此令人反感,把一个年轻人从马厩里拽出来,直接领进没准儿是舞厅这样的场所,他被迫从一种生活转到另一种生活,作者在这里想要我们对这位年轻人的命运伤感一番,可我们反而有点忍俊不禁;杰克的确死得很悲哀,您难免对这个可怜人的早逝感到伤心遗憾;但是您别忘记,即使他没有被彭拉多克上校的武器生生击中,他也有可能在猎狐的时候摔断自己的脖子。托马斯·沃伦爵士这个人物刻画很出色;通篇都很连贯。艾迪生先生的也不错,但是过于简略,只有一个轮廓——需要渲染润色。这个人的肖像有了,服装有了,还有他零星片段的生活趣闻;但是他的人性在哪里呢——他的灵魂和自我呢?对于女性角色,我不想发表任何看法——一个词都不说;只是依我看,莉迪娅就像上流社会喜剧中出现的可爱的小演员,打扮得漂漂亮亮,风度翩翩,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再次出现,呈现出了她这个角色恰当的情感以及一切应有的机智得体和天真无邪——仅此而已。

    “您对典型商人的描述十分真实,我不怀疑;但是我们不必担心社会沦为这种标准;人性(人性虽恶)中毕竟还有一些成分不允许它这样做。但是趋于这种结果的倾向——当今这么明显的倾向,我担心——毫无疑问将会制造无情的苦难。不过,当竞争的弊端超出一定限度时,难道不会及时自愈吗?我猜它会自愈的,但也得经受某种剧烈震荡的危机,就像地震似的把周围一切都统统粉碎。与此同时,生活对多少人而言将成为痛苦挣扎;享乐和休息被剥夺;劳动强度大大加剧,甚至达到天性无法忍受的地步。我常常想,若不是一直坚定地相信一个勤恳努力和忍辱负重终有回报的世界总会到来,世界早就成了布满无解之谜的地方。——相信我,尊敬的先生,您真挚的

    “C.勃朗特”

    在写给她布鲁塞尔老同学的一封信中,她简短地回顾了她度过的那个阴郁的冬天。

    “1852年4月12日,霍沃思

    “整个冬天,连同今年早春时候,我是苦苦挣扎着熬过来的,常常需要使尽浑身解数。一月初,我的朋友陪了我几天;她没法儿再多住一段时间。她在的时候,我感觉好些了,可她走后不久我就又复发了,体力大大削弱。不可否认,我的孤独处境可怕地加重了其它恶疾。有几个漫长的风雨天和夜晚里,我多么渴望身边有人支持,有人做伴,这种感觉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我睡不着觉,一夜一夜地睁着眼睛躺到天明,身体虚弱,什么事也做不了。日复一日,我就那么坐在椅子里,只有最伤心的回忆陪伴着我。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段时间;但既然是上帝赐予我的,那一定是出于好意的。

    “我现在身体有所好转;已经恢复到还算健康的程度,我很知足了;但是似乎苦恼总是伴随着我,爸爸虽然整个冬天的健康状况都很乐观,但是到了春天,他却犯了支气管炎。我由衷地相信,这毛病会像以往一样渐渐好转的。

    “我可不能忘了回答你关于白内障的问题。告诉你爸爸,我父亲是在七十岁时接受白内障手术的;他一点儿都不情愿去当试验品;尽管他急盼恢复充沛的精力,他还是不相信在这么大的年纪,手术能成功。在这件事上,我必须坚持决定,承担起全部责任。白内障摘除(而不只是抑制)之后,已经过了将近六年;六年来,他从未后悔过手术这一步,他没有一天不在感激和欣喜于视力的恢复,宝贵的视力,失去它的滋味他可是亲自品尝过。”

    我在一封信里向勃朗特小姐概述了我当时正在写的一个故事,她回信给我说:

    “你这部作品(我对它当然没有发言权)的梗概,我觉得写得很高尚;它的目的可能不仅在理论方向上是崇高而正义的,在实践结果上应该也是实用的。许多人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拥有希望和力量的权利,而这样一本书可以使他们重拾希望和力量;而有些人曾以为,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已和一切荣誉分道扬镳,这样一本书也能为他们开辟一条明确的道路,让他们付诸努力,赢得荣誉。

    “但是——听听我的反对之词吧!

    “她为什么非死不可呢?为什么要我们流着泪把书合上呢?

    “一想到那必将经受的剧痛,我的心便受不了。但是你务必跟随自己的灵感,跟随自己的兴致。如果它命令你残杀受害者,那就没有哪个旁观者有权伸出手来拦下祭刀:不过,在这些事情上,我会把你看作一个严苛的女祭司。”

    随着天气转暖,她的健康有所改善,写作的力量也提高了。她为眼前的作品投入了加倍的精力;为了坚持写作,她放弃了一切娱乐活动。因而她写信跟朋友说:

    “5月11日

    “亲爱的E某某,我必须坚定决心,现在既不去看望谁,也不接受谁来做客。去S地之前,你就安安静静地待在B地吧,我也要一直留在霍沃思;心中默默的告别,也可以跟口中说出的一样真诚,还会少一些心痛。天气变了,我真开心;西南风的回归,于我正合适;但我也希望,你不会因你最爱的东风拂袖而去感到遗憾。你说的关于某某的话,我并不惊讶;我已经收到很多观点相同的意见(我回答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左右)——自我和孩子,唯一老少咸宜的话题,万变不离其宗,几乎已到了令人厌倦的地步。但我想我们不必理会它,也不必把它看作个例。恐怕我们也不必指望她有所改善。我最近在一本法文书里读到一句话,大意是:‘婚姻可以定义为一种自私翻番的状态’。单身的人可以感到安慰了。谢谢你给我看玛丽的信。她的确显得无比幸福;我没法儿向你形容,她的幸福似乎比某某的要真切得多,持久得多,笃定得多。我想,她的幸福源于她自己本身,源于她那平静、纯洁、可靠和虔诚的天性。我总觉得某某的幸福像是一种摇摆不定、变幻无常的欣喜若狂,完全取决于起伏变化的环境。等到玛丽当上母亲,你就能看出差别更大了。

    “亲爱的E某某,我祝你在旅途中健康、快乐;从目前的情况判断,我的祝福很有希望实现。——你真挚的

    “C.勃朗特”

    注释:

    [1]1851年5月01日至10月11日在伦敦海德公园举行的万国工业博览会,是全世界第一场世界博览会。(译注)

    [2]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的代表性建筑,是英国为1851年的万国工业博览会而建的展馆建筑,由玻璃和铁两种材料构成,通体透明,宽敞明亮,故被誉为“水晶宫”。(译注)

    [3]英国作家查尔斯·金斯利(1819~1875)的剧作。《奥尔顿·洛克》和《酵母》都是他的长篇小说。(译注)

    [4]詹姆斯·马蒂诺(1805~1900),英国著名的宗教哲学家,提倡基督教的“上帝一位论”。(译注)

    [5]全称《威斯敏斯特评论报》,是19世纪一份大力支持宣传哲学激进主义的季刊,由约翰·斯图尔特·密尔创办于1823年。(译注)

    [6]原文"Bend"一词,注释为约克郡的一种结实的牛皮。

    [7]约翰·斯图尔特·密尔(1806~1873),也译作约翰·斯图亚特·穆勒,英国著名哲学家和经济学家,19世纪影响力很大的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家。在哲学方面的主要著作有《论自由》(1859)。(译注)

    [8]约翰·罗斯金(1819~1900),他不仅是英国作家、艺术家、艺术评论家,还是哲学家、教师和业余的地质学家。他的作品《威尼斯的石头》是一本关于现代建筑的书,介绍了威尼斯的设计和艺术。(译注)

    [9]弗雷德里卡·布雷默(1801~1865),瑞典女作家、女性主义改革家。(译注)

    [10]拉歇尔·费利克斯(1821~1858),又称“拉歇尔小姐”,法国著名女演员。(译注)

    [11]大卫·布儒斯特爵士(1781~1868),苏格兰物理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发明家、作家、科学历史学家、苏格兰圣安德鲁斯大学校长。他在光学方面成就斐然,因发明创造了万花筒而闻名于世。(译注)

    [12]出自《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26章。(译注)

    [13]全名《亨利·埃斯蒙德的历史》(1852),是萨克雷的一部长篇历史小说,以18世纪初英国对外战争和保王党的复辟活动为背景。(译注)

    [14]本杰明·迪斯雷利(1804~1881),英国保守党领袖,三届内阁财政大臣,两度出任英国首相(1868﹑1874–1880)。在首相任期内,是英国殖民帝国主义的积极鼓吹者和卫道士,大力推行对外侵略和殖民扩张政策。(译注)

    [15]约翰·拉塞尔勋爵(1792~1878),英国辉格党和自由党领袖,两度出任首相。(译注)

    [16]第十四世德比勋爵,爱德华·杰弗里·史密斯·斯坦利(1799~1869),英国保守党领袖,三度出任英国首相。(译注)

    [17]与下文的《罗丝·道格拉斯》同是当时的作家萨拉·R·怀特黑德的作品。(译注)

    [18]朱莉娅·卡瓦纳(1824~1877),爱尔兰小说家。(译注)

    [19]“匈牙利的圣伊丽莎白”(1207~1231),也称为“图林根州的圣伊丽莎白”,是罗马天主教圣徒。她是匈牙利国王安德鲁二世的女儿,14岁时嫁给了德国图林根州的伯爵路易斯四世。20岁时,她的丈夫在十字军东征中死去,她随即被丈夫的兄弟逐出宫廷。她放弃了自己的三个孩子,过着严谨克己的生活,她建立医院,扶助贫穷的人和生病的人。1235年教皇格列高利九世宣布伊丽莎白为圣徒。(译注)

    [20]作者塔尔博特·格温是当时的一位作家。(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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