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作者:周绍义

天边为什么这样红

作者:周绍义

时间:2021-02-13

娘伏在他的耳边叫他,涛儿醒来,涛儿醒来,天亮了。他起床,揉着眼睛,穿衣服,然后走出去,外面已是晨光时分,太阳将出未出,正要冒红。他撸下裤子,立时露出了茶壶嘴般的一个小鸡鸡,一道尿线昂然而出,地上一阵簌簌作响。旁边,一簇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红。每天早上便是这般。而晚上,娘织毛衣、有时也看书。娘说那书是小说,很好看,不过要耽误工夫的,所以娘并不多看。夜一点点走向深处,娘便哄他睡觉。不知怎么,娘不会唱催眠曲,也不是不会,娘唱过,“小涛涛,快点睡,被窝里头有个大刺猬,咬得涛涛不敢睡……”娘自语说,这不更睡不着了。娘便唱歌。

为一个人演出

作者:周绍义

时间:2021-02-13

意外死亡总是来得十分突然,让人猝不及防。死者名叫李大约。消息传来的时候是个早晨,天已大亮,天气也不错。起床后我们听到的第一条新闻就是李大约死了,这让我们感到吃惊、不可思议,以及这个世界的苛刻与严厉。李大约死了?李大约真的死了?我们觉得这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李大约也敢死?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真的不要命了?他的命真的没了?我们震惊之余又无话可说。这个李大约,我们都熟悉,他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不光熟悉,我们和他还是同行,干一样的活儿。再说,前天他还和我们一起上班、吃饭。

复活

作者:周绍义

时间:2020-12-31

每年秋天才是齐阳油田的最好季节,这一点,只有在这个油田呆过的人才深有体会。虽然这里四季分明,可这里的春天总是很短暂,特征也不明显,似乎刚从冬天里走出来,没有过渡就一下子跌进了夏季。夏天热,还时常下暴雨,弄不好就被浇成落汤鸡;冬天,这里风雪很大,特别是风,越是白天越大,刮起来就不想停下,携沙带土,袭击人的头部,这个时候的油田,男女性别不明显,因为他们都要把头包起来,看上去,男女都一样了。只有秋天最好,大荒原这时也变得美丽温柔,一改平时的单调面孔,芦花漫天,亦真亦幻,紫蓿菜姹紫嫣红,使数百里油田有了水墨丹青的韵味。

惊魂记

作者:周绍义

时间:2021-01-11

康年村是大平原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村,穷乡僻壤,没有资源。既不靠海,也没有煤矿,往上摸两把,是啥也没有的天,往地下挖几尺,净是泥土,甚至连块石头都没有,村里人盖房子,得到三四百里远的山区去弄几方石头作基石。平原上没有山,没有水,风景不好看,更没有历史古迹,要说有风景,就是散落在村里村外稀疏的几株柳树,春夏季节看起来有点墨绿的颜色,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落在上面歇歇脚,叽叽喳喳地叫一阵,好似在议论这个地方的贫瘠,然后又箭似地飞走了。所谓的平原只是一片白花花的盐碱土,这样的土壤连庄稼都长不好,所以村里多年来很贫穷。

迷失

作者:周绍义

时间:2021-01-04

我是后来才听说那件事情的。对于这个城市、对于居住在这个城市中的其他人来说,那肯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对于我们家,事情就是严重的。为了这件事,我妈和我爸大吵了一架,我妈甚至扬言要和我爸离婚,要不她就出家当和尚。我知道,我妈说的是气话,他们两口子多少年来还算得上和睦,没有太大的矛盾,至于爱情,在我们看来,我父母他们那一代人都不懂,所以也就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互相照顾,互相帮助,走到人生的终点。既然如此,我妈的态度如此激烈,这让我很不理解。我妈抹着眼泪对我说,你爸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干那样的事情,真是丢人哪。

遥远的奖牌

作者:周绍义

时间:2021-02-13

天气暖和了,地里的活儿便多起来。说起来,那天也凑巧,王老五正要出门下地,被一伙人堵住了,堵在院子里。王老五不认识这些人,便谁也不看,只是说,我要下地,地里一堆活儿等着哩!他想突围,却没有一点缝隙可钻,他往左;那些人就往左,他往右,那些人就往右,那些人成了一堵严实的墙,他怎么都找不着出去的口子。王老五说,干啥干啥,你们这是干啥哩?说是一伙人,其实就是五个,清一色的汉子,高大粗壮,其中两个不粗壮的,一个还拎个皮包,一看就是政府里的人,吃公家饭的。

雪地

作者:周绍义

时间:2021-01-24

那年北方的冬天老是下雪。气温很低使温度表形同虚设,全队仅有一只温度表,是李分田那次探家时带回来的,他说这是县里发给他奶奶的,他奶奶觉得做饭用不着便给了李分田。为此李分田十分珍惜也十分自豪,他认为他的温度表、老和的闹钟、胡兰的指南针、张国栋的手表是这个钻井队的四件宝物。平时李分田总是把温度表揣在怀里。有人问他温度的时候他就把温度表从贴肉的一个地方掏出来,双手举至头顶,用眼睛看看两头,再看当中,然后说。也就三十来度吧。直到有一天胡兰脖子上吊着那个微微摇晃的指南针对李分田尖锐指出:温度表是不能放在身上的,又不是体温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