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介石一生中,有过四个女人,有的明媒正娶,有的终生无名无分,但都不影响她们与蒋介石之间的深情厚谊,和一生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比起原配夫人毛福梅的奉母之命的婚姻,蒋介石与侍妾姚冶诚的相聚算是情真意切的自由恋爱,尤其在开始的时候,还带有些许惊险浪漫的色彩。
初见的美好
1911年11月的一天,上海渐步入寒冬腊月的冰冷,社会动荡的阴霾一直笼罩在城市上空,让人喘不过气来。同盟会上海革命党人决定于3日晚进行起义。3日午后,闸北警官陈汉钦率众占领巡警总局,闸北首先光复。6日,沪军都督府成立。随后上海成立共和建设会,推姚子良为会长。
提出建立共和政体,进行社会改革等政纲。1911年11月9日杭州光复时,蒋介石任革命军敢死队总指挥。
年轻的细作姨娘姚冶诚像往常一样,来到“群玉芳”为自己的雇主梳头打扮,等候客人上门。所谓细作姨娘,是服侍堂子里的“先生”的,而这所谓“先生”,是高级妓女的尊称,这样的女子不但懂得琴棋书画,还能吟诗作对,甚至还能讲外语,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因此价格昂贵,在堂子里地位很高,自然能够雇用人专门服侍她们。姚冶诚的这位雇主一共雇用了两个姨娘,姚冶诚是其中之一,主要负责帮“先生”梳妆打扮,管理她的衣服首饰,帮她招呼一下客人,算是比较轻松的活计。
正当姚冶诚独自一人在“先生”房中,整理着“先生”的头饰之时,突然有一位陌生男子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把姚冶诚吓得呆住了。对方压低了声音,着急地解释道,自己被后面的警察追捕,希望能够在这里躲一下。
受惊了的姚冶诚来不及细问,几乎没做什么考虑,就把这个男子带到里屋的大床后面躲了起来,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整理东西。
待到警察敲门进来,姚冶诚几句话便轻松地将来人打发走了,这也让躲在房内的男人刮目相看。想来他还担心着,这小女子会不会惊慌失措,说多错多,暴露了自己呢。
警察离去后,惊魂未定的男子连连向姚冶诚道谢,眼睛里流露出的除了感激,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个被追捕的男子,就是蒋介石。此时的蒋介石,已有妻儿在家,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这个临危之时救了自己,胆识过人且眉清目秀的女子产生好感。
关于这初次相遇,一直存在着不同的说法。一说是彼时应召回沪的蒋介石经常和陈其美一起出入风月场合,在“群玉芳”中遇见了姚冶诚,一是妙龄女子,一是青年才俊,二人很快擦出了火花。另一种说法更模糊,只说蒋介石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姚冶诚,并最终互生情愫。
但不管说法如何,总之,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甚至不该发生的感情,就这样悄然而生了。
蒋介石离开后,姚冶诚的心中如小鹿乱撞,一阵激动,又伴随着一阵心酸。为什么这样说呢?
原来,姚冶诚此时的生活非常凄苦,虽然给“先生”当细作姨娘也能有一些微薄的收入,但她的家庭早已入不敷出。虽然有一个丈夫,但平时形同陌路,需要钱的时候,便对姚冶诚拳打脚踢,全然没有半点怜爱之情。可怜年仅二十三岁的姚冶诚,不但要扛起家庭的重担,还要忍受丈夫的虐待。在这样家不像家,感情毫无寄托,甚至时常活于惊恐之中的境遇下,一个男子投来的深情眼神,是很难抗拒的。
暂时平安,匆匆赶回住处的蒋介石也不得安宁,虽说他家中已有妻子,但那是母亲指配的婚姻,原本也没什么感情基础,何况那么长时间没有生活在一起,那些许的眷恋也早已消磨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他的心中,正是需要一个人来填补温情的空白。
没过几天,蒋介石再次来到“群玉芳”,虽然是与三五好友同来此聊天享乐,但他心中自有小算盘,就是希望见到姚冶诚,与之再续前缘。
姚冶诚自然也没有忘记蒋介石,看到对方再度来访,她决意抓住这个机会接近蒋介石。一来找寻心灵的慰藉,二来也期待着这位偶遇的贵人,能够帮助自己摆脱凄苦的命运。
也许,有人会觉得姚冶诚颇有心计,别有用心,这样的女子似乎让人心存忌惮。那么不妨先来看看这位有心机的细作姨娘究竟什么来头吧。
我愿不顾一切随你去有关姚冶诚的生平,坊间有着很多传闻,这大概和她与蒋介石的情缘脱不了关系。普遍认为,姚冶诚小名叫阿巧,出生在江苏吴县的一个小镇上,与蒋介石同年。她没有什么雄厚的家底,也没有显赫的背景,父亲姚阿宝系祖上逃难来到此地,与当地平凡女子结婚,独独只生下了姚阿巧这么一个女儿,因此夫妇二人将此女视作掌上明珠。这样看来,姚阿巧的童年虽然没有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心灵上应该是比较富足的,因为父母都很宠爱她。
无奈生活偏就喜欢大起大落,阿巧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她一下子成了孤儿,无依无靠,简直不知道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幸而父亲还有一个胞弟姚小宝,见阿巧可怜,便收养了她,对她也很不错。
春来秋去,时光飞逝,阿巧出落成了大姑娘,纤腰圆臀,明眸皓齿,虽不是闭月羞花,但在方圆几里也是出了名的俏姑娘。而且阿巧性格谦逊随和,又聪明能干,做得一手好女红,自然引来无数小伙的青睐。
叔叔姚小宝几年来一直无所出,慢慢地也将阿巧当作了亲生女儿来看待,他唯恐将来老无所依,决意为阿巧招一个上门女婿,这样将来也有个照应。
经过打听,姚小宝得知,在漕湖畔上方港村有一沈姓人家,子嗣众多,世代务农,生活非常拮据,家中几个儿子都没钱娶媳妇,想来应该能接受入赘。于是姚小宝便请人去撮合此事。
一家之主沈天祥正因为无力给孩子们张罗婚事而苦恼呢,见有人愿意招婿,打听了一下对方家室,虽不富裕,但也是本分人家,便同意把自己的二儿子沈天生入赘姚家。
就这样,沈天生和姚阿巧便在姚家结为了夫妇,沈天生也随规矩改姓,更名为姚天生。
虽然是长辈之命促成的婚姻,但小两口新婚时候感情甚好,姚阿巧虽为“一家之主”,但生性随和的她从不会在姚天生面前颐指气使,日子也还算安宁。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夫妇俩相约着来到了大城市上海。
姚天生有两位叔父都在上海谋生,主要是在西藏路八仙桥一带从事一些体力劳动,工作虽算不上体面,但收入还过得去。姚天生年轻力壮能吃苦,便跟随叔父们做起了脚力、殡葬等活计,姚阿巧也在叔父们的介绍下去做了姨娘,伺候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
没过几年,姚天生就攒下了一些钱,可当初淳朴善良的小伙子却在上海这个花花世界里迅速迷了眼睛。闲来无事之时,他喜欢到茶楼去吃茶聊天,遂认识了一些空虚无度的人,一来二去,竟跟着人家抽起了大烟。
要知道,不管家底多厚的人,一旦沾上了大烟这个玩意儿,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何况姚天生只是一个口袋里有几块钱的苦力小工,连“入门级”的大烟枪都算不上,没多久就耗尽了血汗钱。
人生不如意,往往容易借酒浇愁,姚天生也不例外。
酒喝多了,回到家就对妻子姚阿巧拳脚相向,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恩爱之情。阿巧虽然伤心生气,但善良的她还是希望能够拯救丈夫的灵魂,而不是一封休书打发他走。
于是,阿巧换了工作,去堂子里当上了“先生”们的细作姨娘,收入也随之高了一些。但丈夫就像吸血鬼一样窥伺着她的工钱,一旦阿巧手上有几个钱,姚天生就软硬兼施,直到钱到手为止。有钱了就去吸大烟,钱不够了又打各种歪主意,家里穷困潦倒不说,也让妻子彻底寒了心。
就在这个时候,姚阿巧遇见了蒋介石,这也让她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不争气的丈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双方都是有婚姻的人,自然不会再有少男少女的朦胧羞涩,既然已经动情,也无需用上三五年来铺垫了,没过多久,蒋介石就将姚阿巧接了出来,在上海法租界蒲石路新民居里13号租了一套房子,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
姚阿巧没有读过书,也没什么文化,和蒋介石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本不会有多少共同话题,但她有着女人的制胜法宝-温柔。何况,她在上海一直做姨娘,对于照顾人这种事情可谓得心应手,体贴周到。蒋介石也很是享受和姚阿巧一起度过的日子。但他们的关系却显得有些不明不白,姚阿巧一直瞒着家里人,害怕受到责备,但终于还是被叔叔姚小宝知道了。
姚小宝很宠爱姚阿巧,坚决不同意阿巧与蒋介石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何况他还有着更深层的自私考虑:好不容易招个上门女婿回来,就是要为姚家延续香火的,阿巧到现在都没和姚天生生个孩子,怎好让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呢?
姚阿巧也知道叔叔心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她处处躲着叔叔,可事情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幸好姚小宝的堂房哥哥也在上海做裁缝生意,得知了侄女这件事情,多次上门劝说姚小宝,终于获得了姚小宝的同意,但无论如何,也要蒋介石给阿巧一个名分。
姚阿巧大名本叫作姚怡琴,蒋介石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便给她改了一个名字,就是而今我们称呼的姚冶诚。
这其中有两个意思,“冶”取了姚阿巧出生地冶长泾这一闻名之地;“诚”则为诚恳真挚的意思,以诚代琴,显得更有深意。蒋介石改的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这位来自冶长泾的爱妾能够对自己爱意长存,永远诚心相待吧。可惜,名虽改,情却未能长存,最终分道扬镳。虽不是陌路,但也成了怨偶,再无郎情妾意的恩爱,但这也是后话了。
1912年冬天,在他们同居的小屋中,蒋介石正式纳姚冶诚为侧室,由三五亲友作证,这样,也算对姚家有了个交代。
蒋介石和姚冶诚的结合到底有没有白纸黑字的契约,姚冶诚又是否与前夫姚天生断绝了夫妻关系?这两个问题一直为世人所质疑。不过在不久前发现的姚氏生前资料中找到了两份契约,彻底解开了这个谜团。
这两份契约分别为《姚天生退婚书约》和《冶诚手书婚约》。
《姚天生退婚书约》原文为:
自立退婚书姚天生,因为妻娇养懒惰,难以度日,故而将妾自退婚约。日后见面,与吾无涉。当时三面言明。
此系两愿非逼,恐后无凭,立此退婚书文契为照。
壬子岁季月二十日立自退婚书 姚天生
沈巧姐
中人
王海渭
代 笔 馀玉
《姚冶诚手书婚约》原文为:
约言:冶诚自愿终身许主君为侍者,此后水不变心。
倘背此约,任主君处罚。此证主君惠存。
姚冶诚自书明(民字之误)国元年十月廿二日
不管这两份契约的真假如何,蒋介石和姚冶诚最终是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起了,对于姚冶诚来说,这位现任的丈夫和从前那位比起来,那简直是天上与地下。她虽然说不清楚蒋介石究竟在忙些什么事业,但她很清楚,绝不是吃喝嫖赌吸毒之类的坏事情,而且蒋介石也不会成天借着酒劲儿来骗自己的血汗钱外加暴力殴打。这位丈夫在家是温柔的,在外是有魄力的,可谓庸碌者所不能比。
复杂的家庭关系
也许,姚冶诚天生就只适合做小鸟依人的女子,在家照顾丈夫饮食起居,缝缝补补,而不是成天抛头露面到外头,受尽白眼委屈,还要努力张罗着一家事务。看来,转换了角色的她,即便只是个侍妾,也是过得很开心的。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全国上下一片混乱,胸怀大志的蒋介石回国加入革命斗争,忙着到处奔波张罗反袁事宜,时常行踪不定。他在上海的革命军服役,隶属其良师益友陈其美麾下。革命成功后蒋成为国民党创党党员之一。
姚冶诚一面担心蒋介石的安危,一面也不愿独自守在家中,于是全心跟随蒋介石东奔西跑,体贴照顾,还把自己小心存下来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支持蒋介石的事业。这些举动深深地感动了蒋介石,即便到了后来恩爱不再,蒋介石也没有忘记姚冶诚曾经对自己的付出。
但做大事者,带着一个女人在身边,始终是不方便的,弄不好还会双双丢了性命。于是,蒋介石决定,先把姚冶诚送回奉化溪口老家安顿着,待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再做别的打算。
1913年,蒋介石带着姚冶诚回到了老家丰镐房。在此之前,姚冶诚心中也是很忐忑的。她早就知道蒋介石在老家上有寡居多年说一不二的老母亲,下有得之不易、嗷嗷待哺的独生儿子,中间坐镇着一位原配夫人打点着家里的一切。虽不是“铁桶江山”那么夸张,但要想融入这样一个家庭还是很困难的。何况自己分明是在对方毫不留神的情况下,抢了人家的丈夫,现在先斩后奏地回来了,光从面子上说,蒋家人怕是也过不去,受欺负是难免的了。但为了蒋介石,为了自己此后的幸福,姚冶诚一再告诫自己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忍耐。
待真的到了丰镐房,拜见了老太太王采玉和大夫人毛福梅后,姚冶诚发现,自己幻想了无数次的恐怖情景并没有出现,老太太虽然面无表情,但大夫人毛福梅却很和善,丝毫没有要刁难她的意思。
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姚冶诚这样告诉自己,无论自己的身份有多么尴尬和不讨喜,但只要她肯真诚地对待这个家,这个家也不可能一直不接纳她。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乖巧的女子。
姚冶诚在丰镐房熟悉了没几天,就尽起了媳妇的本分,对婆婆王采玉很是孝顺,一点也不比毛福梅做得差。而对待毛福梅的态度呢,可谓勤谨恭敬谦卑,没有丝毫僭越。
原本老太太和大夫人也不是什么太计较的人,一来二去,大家相处得还不错。总听人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这话没错。但我们多数人往往没有去想这个“背后”,往往就意味着劳苦、放弃、担当、孤寂、委屈与泪水。而蒋介石的背后有这么多坚韧、忍耐、包容、甘于奉献的女人,这只能说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在蒋介石一家里得到了充分展现,她们虽然没有伟大的外在功绩,但确实算得上伟大女性。他们都应了女作家冰心说过的一句话:这世界缺少了女人,至少没了五分的美丽、六分的温柔、七分的爱和八分的坚强。如果没有这些女人的顽强、体贴、懂事、勤谨与谦卑,蒋介石的人生和革命之路也肯定不会达到权力与事业的顶点。
蒋介石原本害怕爆发家庭矛盾,看到这样的情景,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没有了对姚冶诚的担心,他可以更加专注地投入到革命中去。
考虑到姚冶诚大字不识几个,蒋介石便专门聘请了毕业于湖州育婴师范学校的毕业生陈志坚来到溪口,当了姚冶诚的家庭教师,专门教姚冶诚看书识字。
回到丰镐房之后,姚冶诚也和蒋介石过起了聚少离多的日子,看到大夫人有亲生儿子蒋经国这个最大的寄托,她的心中隐隐期待,希望自己也能够为蒋家生下一儿半女,也算是完成女人最重要的任务了。可惜,她这个心愿却一直未能达成,虽然在几年间也不是没有和蒋介石朝夕相处的日子,但不争气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这时在上海的蒋介石,已经收养了戴季陶的儿子,取名蒋纬国。由于工作繁忙无暇照顾孩子,1919年的时候,蒋介石便将蒋纬国送回了丰镐房,交由没有孩子的姚冶诚抚养。这一年,蒋纬国虚岁四岁,属于刚刚开始记事的年纪。
三十多岁一直没有孩子的姚冶诚看到蒋纬国的时候,欢喜极了,她生性善良,也很喜欢孩子,尽管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仍然视若己出地来照顾,孩子还小,也很容易培养感情,没多久,这对母子就已经感情好到没有间隙了。
但在称呼上,按照长幼有序的传统,蒋纬国要称呼毛福梅为“娘”,而只能管姚冶诚叫“养母”。
但不管称呼如何,这段母子情缘算是种下了,蒋介石也很疼爱蒋纬国,时常回来探望,要么就把姚冶诚母子接出去玩,享受一下一家三口的甜蜜时光。
得到一些,势必失去一些
但是谁说过,“有失必有得”,随着姚冶诚饱尝当母亲的幸福感,她和蒋介石的关系也在悄然恶化。姚冶诚一生没有什么嗜好,却独独好赌,可能长久内心寂寞,也没有什么寄托吧。虽然有了家庭教师教得她略懂些文字,但也只是皮毛而已,更不要说把读书写字当成乐趣了。相反,一堆人凑成一桌打打麻将,倒是来得轻松惬意得多。
自从蒋纬国来到丰镐房,这不大的地方更显得促狭了,为使大家都住得舒坦,也为了避免日久而生的家庭矛盾,蒋介石便租了溪口上街王昆生家的房子,让姚冶诚带着蒋纬国搬了出来。陡然的自由,无需处处小心谨慎地看着婆婆和大夫人的脸色,姚冶诚自然感到一阵轻松,不用照顾婆婆,闲暇的时光多了起来,寂寞难耐的她经常往返溪口和上海,带着儿子两地居住。
上海是个花花世界,朋友也比较多,原本姚冶诚就喜欢打麻将,到了上海更是像进入了“温柔乡”,几乎每天都有牌局,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
这人一旦沾上了赌,便是很难戒掉的。坐在牌桌上,手指利索地洗牌摸牌,眼睛发亮地盯着自己想要的牌,脑子里算计着“上家”、“下家”会怎么出牌,赢了欢天喜地,输了发誓扳本,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春花秋月,儿女情长。
这样一来,蒋介石心里不高兴了,他原本就是被伺候惯了的人,姚冶诚偶尔偷懒,他也是能宽容的,但像如今这样整天痴迷麻将桌,有个事情使唤不动不说,大半夜的还点着电灯“奋战”,完全不顾楼上蒋介石、蒋纬国父子的休息,这就令人生气了。
蒋介石脾气暴戾,一旦有什么不满,往往言语尖刻,恶语相向。他一怪姚冶诚整天痴迷赌博,快赌得没有人性了。二又怪罪姚冶诚不体贴关怀,生活中什么事情还得他自己动手去张罗,越说越气的他甚至指责起姚冶诚没有文化,说话粗俗不堪,在老家的时候把老太太都得罪了,没有一个人喜欢她!说到气头上,便忍不住抓起东西往地上砸。姚冶诚曾经也是宽厚之人,不知是不是忍得太久终于爆发,总之她也学着蒋介石恶言交加,夫妻俩的战争多了起来,家里到处可见摔碎了的什物,全然没有了相敬如宾的礼让谦和与温情。
这时他们住在上海法租界贝勒路的一栋房子里,和蒋介石的好友戴季陶、张静江相隔不远,有时候夫妻俩的争吵声甚至能传到朋友家去。朋友出于好意相劝,但这也弄得蒋介石好不尴尬,同时对姚冶诚更加不满和愤恨,几次打主意,要搬出去和姚冶诚分开。
有一天,蒋介石突然发高烧,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姚冶诚也随后炖好了养生的药膳送到医院中来,没想到的是,积怨已久的蒋介石非但不领情,还翻旧账指责姚冶诚整天只知道赌博,不务正业,天天找茬,简直就是悍妇。
姚冶诚热脸蛋贴了冷屁股,内心很不痛快,便回了几句嘴,这下惹得蒋介石大发雷霆,把她赶了出去。
1921年,姚冶诚再度搬家,搬到了奉化县城的西街岭墩,蒋介石便把儿子蒋纬国送到了当地的培本幼稚园读书。
在儿子身上,人们看不到蒋介石半点暴戾乖张的脾气,他经常亲自接送蒋纬国,总喜欢把儿子架在脖子上招摇过街。
如果说此时的姚冶诚已经让蒋介石心生厌恶,那么儿子蒋纬国则成为了他唯一留下来的理由。
可惜,空虚无聊的姚冶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婚姻和丈夫的渐行渐远,整日无所事事的她依然靠打牌来打发时间。
1922年,姚冶诚迁居宁波,住在江北岸引仙桥10号。
6月16日凌晨,由于陈炯明叛变,叛军炮击总统府粤秀楼,孙中山先生紧急避难于永丰号兵舰。第三天,孙中山拍了封电报给蒋介石,内容曰:“事紧急,盼速来。”蒋介石于危难时刻赶到永丰号与孙中山及其他同仁共商大事,他因此取得了孙中山先生的高度信任,铺垫了他此后飞黄腾达的道路。
1923年,蒋介石奉命赴苏联考察,姚冶诚显得更加孤独了,儿子已经上学,平时无须她操心,于是愈发沉迷牌桌,不能自拔。
蒋介石从苏联回来后,与姚冶诚的关系明显生疏,虽然没有了原先的争吵,但曾经的关怀也消失殆尽,唯一的交流都是围绕儿子蒋纬国进行的。其实这个时候,蒋介石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一个年轻、漂亮、知书达理且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陈洁如。这是姚冶诚从各方面都无法相比的。
蒋介石费尽心机追求陈洁如,这些事情姚冶诚早有耳闻,她也不是不想闹,不想替自己争取,但她能见到蒋介石的机会都很少,每每谈及这个话题,换来的也不过是争吵罢了。妒忌、不甘、愤恨……内心五味杂陈,只有她自己能够明白。
1924年,蒋介石被任命为黄埔军校校长兼粤军参谋长,带着太太兼私人秘书陈洁如南下广州,把姚冶诚和儿子蒋纬国留在了上海。姚冶诚很想念蒋介石,也非常希望能够去广州和蒋介石一起生活。但聪明的她也知道,蒋介石现在有了新欢,对她这个旧爱早已忘情了,靠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争取不到南下的机会的。
但,她还有儿子。蒋纬国虽不是蒋介石亲生,但蒋介石却非常疼爱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当蒋纬国刚刚会写一些简单的汉字时,姚冶诚便让儿子给远在广州的父亲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大致如下:“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亲爱的爸爸了,心里非常想念,如果我能长上翅膀,我一定飞到广州看望我的爸爸……”
蒋介石收到信之后非常感动,爱不释手地捧着左看右看,见儿子稚嫩的歪歪扭扭的字,仿佛就看到儿子那胖嘟嘟的小脸和最最纯真的笑容。他把信放在办公桌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时常凝望。
这封信也勾起了蒋介石浓浓的思念之情,他即刻命秘书去拍电报,让姚冶诚带着儿子来广州。
有人说,这是姚冶诚的心计,但所有爱情不都是从盲目走向理智的吗?何况她现在已经失宠了,就算利用了蒋介石的舐犊情深,这对于一个苦苦思念丈夫的女人来说,也不为过。
来到广州之后,姚冶诚发现,蒋介石在这里已经名声赫赫了,人人都尊其为蒋校长,出入家门都好大阵仗。姚冶诚明白,要是不懂得收敛自己的那些毛病,是无法和蒋介石相处下去的。于是,尽管先前情分已经淡漠,再见面的时候,姚冶诚却又是那个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阿巧,蒋介石也恢复了最初的柔情,两人关系逐渐好转。
不过,蒋介石的新欢陈洁如此刻也在他的身边,这不免让蒋介石有些心慌,害怕陈洁如不悦,也害怕姚冶诚借故找茬。因此在1924年至1926年间,姚冶诚三下广州,蒋介石都安排陈洁如回上海去居住,避免两个女人针锋相对。
这两年间,姚冶诚大抵上是快乐的,大概是因为“远香近臭”吧,两地分居之后,蒋介石和她的争吵少了很多,恶言相向几乎没有了,三次小聚,蒋介石待她和儿子都非常好。尽管丈夫身边有新欢,但还是充分考虑她的感受,并没有在她面前示威或者秀恩爱。倘若能一直这样下去,守望着儿子成长,相信姚冶诚也是满足的,可是,上天连如此屈就的机会都不给她。
君恩似流水,哪得多年情
1927年,迫切地想与宋美龄联姻的蒋介石把姚冶诚叫回了奉化老家,开口就和姚冶诚谈起了分手的条件。由于姚冶诚只是蒋介石的妾,没有正式的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因此分手也只能私底下解决。
姚冶诚想不明白,当初自己心心念念,不惜与之私奔,不求名分只为相守的男人,为何能够这般薄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自己心口上插刀子呢?她已经无言容忍陈洁如的出现了,只求能有机会常伴君侧,没想到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要求完全与自己断绝关系!
去他的位高权重,去他的飞黄腾达,当日只想这个男人一定能够成龙成虎,何曾想,一朝辉煌,便要抛弃糟糠之妻。
姚冶诚还想抗争些什么,但她也终于明白,这一次,她是最无权抗争的人了。为了迎娶宋美龄,蒋介石要抛弃的不止是她,还有大夫人毛福梅以及新夫人陈洁如。原本应该针锋相对的三个女人,一时间竟都成为了天涯沦落人。
她们不可能聚在一起抱头痛哭,只能各自承受着蒋介石的薄情,再各自接受着蒋介石的安排。
姚冶诚最终也只得无奈地同意了分手,以后由蒋介石承担她所有的生活费。姚冶诚黯然神伤地带着儿子回到了苏州,暂住在凤凰街吴忠信的宅邸。
这一年,姚冶诚四十岁,与她同岁的蒋介石春风得意另娶新欢,而她却只能孤独地指望着儿子终老了。
没过多久,蒋介石就大手笔地拿出了两万元银洋,在苏州南园蔡贞坊7号为姚冶诚母子盖起了一桩占地十多亩的别墅,三层三开间的青砖洋房好不气派,苏州人至今都将此地称为“蒋公馆”。姚冶诚母子入住后,蒋介石也曾回到这里看望过她们。而对于姚冶诚来说,心已经空了,偌大的别墅,只会显得更加空旷。
有一次,蒋介石外出公干,坐火车要路过苏州,他也早早发电报通知了姚冶诚,让姚带着儿子到车站相见。岁月无情,姚冶诚明显地老了,但蒋介石却风华正茂,二人站在一起,已经非常不搭调。短短十几分钟,蒋介石只来得及询问一下儿子的情况,对姚冶诚只是淡淡地问候了两句。此去经年,他们之间常有通信,但见面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即便蒋介石回来看望,也仅像是朋友一般相处,天黑即离去,再没有过多的瓜葛。
情已逝,一切已成往事,那是追不回的。纵有再多的不舍,也不过是拥着回忆做伴罢了。
转眼抗战爆发,蒋介石担心姚冶诚的安危,便命蒋经国把姚冶诚接到江西赣州,以保全其性命。后来,蒋纬国觉得母亲在赣州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便辗转将姚冶诚接到了西安居住。
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后,国共之间的矛盾因裁军、行宪与联合政府等议题再度凸显,国共双方更在1946年全面开战。终于到了1949年,国民党撤离大陆前夕,蒋纬国提前将姚冶诚送到台湾,安顿在台北桃园大秦纺织厂附近居住,和亲家石凤祥做了邻居。
此时的姚冶诚经过一番世态炎凉、世事沧桑,已经形成一种淡然的心境,清心寡欲,因此整个人看起都很精神,也很超脱。这样的状态也让时时牵挂她的儿子放下些心来。
随着蒋纬国娶第二位妻子,姚冶诚的住所也由台北迁到了台中,据身边人回忆,姚氏在这里居住时,明显没有在苏州蒋公馆居住时那么开心。
1966年,姚冶诚在住宅中病逝,享年七十九岁。蒋纬国对这位养母感情深厚,本想为母亲举行一场隆重的葬礼,但请示蒋介石后,却遭到了阻拦。蒋介石声称,应该顾全蒋家的声誉,不必大肆声张,蒋纬国也只得委屈母亲,悄悄举行了葬礼。
直到1990年,蒋介石、蒋经国都过世之后,蒋纬国才为姚冶诚举办了一百一十虚岁冥诞追悼会,以寄托哀思。
虽非亲生,胜似亲生,拳拳至情,难以言表。
逝者已矣,不知道已居天国的姚冶诚是否能看到这场时隔多年的隆重的追悼会,但以她对儿子的喜爱来看,即便已经仙逝,冥冥之中她一定也在守护着儿子,保佑着儿子。
姚冶诚的一生,悲喜交加,极致的幸福和极致的痛苦,她都经历过。总的来说,她是幸运的,尽管父母早逝,但于不多的年月间得到过父母满满的爱;小叔虽不是亲生父亲,也对她诸多关怀;第一个丈夫虽然自甘堕落穷困潦倒,但也正是这跌到谷底的窘迫,才换来意外的惊喜;蒋介石曾给过她生命的曙光,带她走出了生活的困顿,为她展开了一幅新画卷,即便这样的时光只有短短十年,但至少她拥有过,并一直深藏在心底;她一生没有生过孩子,却有了蒋纬国这样的养子,将她视为生母,诸事都很孝顺……人生没有两全,更不会圆满,拥有一些定然会失去一些。
无论如何,姚冶诚总算是在一个安宁的地方,无牵无挂地走完了最后的旅程,是命,也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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