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家,自然也是对延王亲自来收粮这事抱有疑惑之心的。但因为前面已经有一家粮铺松了口,这家冗余的那些快要放坏的粮自然也是希望能早些时候卖出去。想到粥棚那边一连半月都在施粥,这家粮铺的掌柜也松动了,将自己大半库存的潮粮都以一个比前面那家高出一点点的价格卖了出去。
一般大些的粮店现在手里都还是会有存粮的,只不过存下的那些完好无损的是被好生放了起来,货要留着慢慢出,只有受潮的还是急着要出的。萧新月也大致明白这个理,但看在粮食还没坏的份上,照单全收了。
反正她自有储存的办法。
这一下午,他们夫妻两个不知来回在宅子和各大粮铺之间跑了多少个来回。饶是萧新月这般强行将自己身体锻炼上去了的下了马车都觉得步子有些虚浮,秋燕则是直接趴在马车上不想起来了,还是小廖将她给托着两侧腋下抱下了马车。
萧新月恰好看到这一幕,半晌都没移开视线也没说话。身后陆离捏住了她的肩膀:“别看了,想试我们回房里试。”
“哈哈哈。”萧新月干笑几声略过了这个谈话,回身与陆离一同往门里让了让,给抬货的崔魂崔命和小廖让路。院子的长廊里已经堆满了不少米,生生能从一头儿的墙壁垒到另一头,和防灾抗洪似的。
“现在能收的都收到了,趁着天气还晴,妾身用过晚膳便去联系那个库房的主人,争取明日将这批粮转移过去。”萧新月道。
她看的这些,至少都还能再任由自生自灭的放个三四天,也不用连夜忙活。只是这批货数量庞大,陆离看了难免担忧:“这么多的米,你要处理到何时?”
萧新月无所谓的笑笑:“又不是要一粒一粒来处理,勤快点明日一天怎么也够了。只不过这来回时间赶得挺紧,估计又是两天睡不了一个好觉。”说着她又转头问陆离:“王爷那边又如何了?”
她说两天睡不了一个好觉时语气如此轻松,并没有抱怨的意思,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那般平常,多说也就是带了些无奈。
陆离不禁更加心疼她,柔声回答:“水渠那边无需你来费心,切记忙完之后要好好休息几天。你看你这自打来了长洛,比之以往都要瘦了些。他日回去若是教质子瞧见,岂不是要怪我慢待了你?”
“不会的。”萧新月安慰道,“他对你这个姐夫的印象应该还不错。”
话音落下,萧新月先是被自己不经意间说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细想下来,哪怕她是白泽公主,也算得上是萧默的姐姐。这么说倒也没多大问题。于是这才松了口气。
陆离则是根本没像她想的那么多。只道:“我虽不及他另一个姐夫身份显赫有财有势,但在一心对待自己妻子的这一点还是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但他不知道的是,萧默一共就嫁出去了一个姐姐,两次都是萧新月。听到这里,萧新月的心里抽了抽,一股更浓郁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却也因为陆离回去就将纳侧妃而难过。
他们这般的身份,真的能一心对待一个人吗?就当是不强求他能,那她自己呢?不管如何终究是拖着一个二嫁的身子,又有什么颜面说出真的一生只对一人忠贞不弃的话?
萧新月苦涩的笑了一下:“你这句话,就不要转告给质子了。若是传到他另一位姐夫的耳朵里……”
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呐。
先前心底怨愤陆离会有三妻四妾,却没想到自己正面临着同嫁二夫的问题。萧新月大多数时间都是很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对待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只能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顺便期望着若有朝一日真的会被卷进战乱,至少,陆离不会被干预其中,能够一直好好的。
萧新月彻底回来之后,先前的“重病”自然是一下子好利索了。她与陆离收了若干家的粮食,当即添了不少去与粥棚,顺便还开放了赠米,每个百姓都可以去领一小袋子米回去抵抗灾难,这样下来粮商们自然也分不清他们到底还留下了多少米在手里,心里完全没个数。
毕竟长洛城的粮商还没团结到每一家都是那么相亲相爱。延王爷和王妃也没勤劳到真的就围着长洛城完全搜刮一遍。总有那么些落网之鱼是开放了赠米之后才听说延王夫妇去收购了米的,就比如徐家。
徐东明摔坏了好几个花瓶瓷器,他大哥徐东来都镇不住。
“东明,”即使镇不住,身为如今的一家之主也得好生的劝说一番。徐东来语重心长的道,“王爷没来,自然有王爷的道理。你又不是没听说,王爷收粮的价格那么低,收了定是占了不少便宜的。咱们也算一家人,自家人的便宜王爷不愿占,你又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自家大哥常在官场,对家业的事情堪称一窍不通。徐东明又不好意思对着一向还算正直的大哥说出他做过的那些举动,心里头更是憋屈的很。
只能叹道:“大哥,你不明白,这粮若是不被收走,放在我们手里又卖不出去,那就只有放坏的份了!低价卖出去与全部放坏,你说哪个合适?王爷收了那么多家铺子的粮,却独忘了我们家,这举动令我怎能不怒!”
“哎呀,”徐东来不明白了,摊开双手问:“那这是为什么?王爷的亲姐姐是你的夫人,咱们两家之前虽闹过一场矛盾,可后来不也重归于好了吗?”
徐东明气急败坏的将锅甩了出去:“……还不是因为灵语!”
“这……又与弟妹有何关联了?”徐东来更是一脸莫名。在他印象里这陆家嫁过来的弟媳妇一直是个贤良淑德的模样,哪怕早时候受了冷落和委屈也只是一味的逆来顺受,从来都没有多说过徐东明的一句不是。他完全想不通遇到这种事,会是陆灵语的问题。
然而还想问,徐东明却不耐烦的摆着手快步离开了。徐东来一贯是不管这些事的,况且他刚从酉夕城回来,对长洛的近况将近是一无所知。哪怕心里头想管,他也管不来。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丫鬟小跑过来汇报:“大少爷,门外有一个自称是延王府来的管事丫鬟求见二少爷!”
“延王府?”徐东来愣了愣,随即心里大喜:“这不就来了么!快,把人迎进来!”
“是。”丫鬟飞快的退下了。
所谓的延王府的管事丫鬟被迎了进去,立刻进了徐东明的书房。徐东明看着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来?!嫌我被你坑害的还不够惨是吗?!”
檀儿虽一直身在府里,但事情还是听说了些的。想来就知道这不争气的姑爷是又出了问题,才赶紧来补个后续:“姑爷息怒,奴婢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奴婢今日来,是有要事要与姑爷谈的。”
想来她一个小姑娘,只身一人闯进他徐府应该不会是再来找他晦气的,否则她就不怕他不客气?
徐东明忍着怒意问:“什么事?你速速说!”
他可没有多少度量能忍着了。
檀儿好歹当过两世丫鬟,主子发脾气时该怎么样儿她是心里有数的,便做出卑微认错的姿态道:“先前姑爷未能得手,定是因为您被王妃给唬弄了。也怪奴婢之前没有说明,王妃这人,身上带着点儿功夫,眼尖耳灵的,一般人怕是降不住。这事儿姑爷要怪,大可打骂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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