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黑衣女子说过,她“以前”的性子是心高气傲。可究竟是高傲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她笑了两下子,就把萧默吓成了这个德行啊……
此时外面忽然闪了两下电光,接着便有隆隆雷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天色也一下子阴暗了下来,宫女太监们纷纷关了大门,点上了高高的烛灯,正当晌午的时刻一下子成为了傍晚,吃饭喝酒的人们也都停下了碗筷,纷纷朝着外面望去。
虽然只能见到紧闭的宫门。但外面已经清晰的响起了雨珠霹雳啪啦砸在地上的声音,雷声也依旧不断。
司马老爷子见状,双手合十虔诚的在胸前拜了两拜,叹道:“陛下,聚会虽乐,还以国事为主吧!”
关沧海算是一位比较节俭的君王了,纵是宴请了这帮皇亲还有一位质子,也没如何的铺张,更没有舞蹈与配乐助兴,单纯的就是让这帮人聚一聚、谈一谈、因此,说是国家危难当头,他们却在玩乐,也不是很能说的过去。
这轰鸣的雷声和大雨倒是提醒了他们谈正事。
关沧海早就放下酒杯,闻言便朗声笑道:“老天这是在批评朕与各位爱卿了啊!朕见诸位也酒足饭饱了,那,便继续谈一谈赈灾之事吧!”
华辰国已经有一段年月没遇到过天灾了,因此提及赈灾之事,最熟悉的,还是司马老爷子、秦屿、黄鹤这些年龄较大的人较为了解。
其余人,例如方尽秋与陆离,基本就都是在书本上看过灾情的状态与赈灾之法。
然而,天然灾害种类繁多,遇到的解决情况也都每每不同,书面上的知识到底比不过亲身经历,司马老爷子就以自己的经历讲述了一段曾经赈灾时遇到的事情。
众人听后,纷纷唏嘘:“唯有清官在,百姓才能安乐啊!”
关沧海道:“华辰多年未受灾害,百姓对防灾之事少有防备,才被打得措手不及,此事朕也有过失,因此更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否则,全年颗粒无收,将是我华辰的灭顶之灾!”
虽说已经和萧国签订了友好的协议,但那年限太短。若是华辰无法及早的恢复到良好的状态,萧国还会不会选择华辰当做盟友,结果可想而知。
萧国实力雄厚,从来不缺财物,又怎会选择一个自保能力都欠妥的盟友在身边?
这就是在场者对萧国的认知。
寡情、势利、狂傲、嗜血。
但它就是公认的第一强国。它被几个国家包围,依旧无所畏惧。
能够与之成为盟友,哪怕在被攻打的时候得不到援助,至少也能保留住不被它打的权利。
这对正在发展着的华辰国来说已经足够了。
“眼下,华辰几处受灾,经调查,最严重的莫过蓝川、长洛、咸岭、褐城四处。长洛与褐城皆是当地官员管制,多年来虽对税收之事没有纰漏,但朕对下层的官员,信任度还是有限。”关沧海说着,抬了一下手,身后的两个太监立即将两张折子分别给了陆离和方尽秋看。
“这分别是长洛与褐城的灾报。你二人看一看,可有什么想说的?”
方尽秋扫完奏折,眉头紧蹙:“此灾情,刻不容缓!暴雨延绵,洪水泛滥,庄稼无法耕种,耕种的则已尽毁,这样下去,必定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啊!”
“这倒不至于。”关沧海伸出一条胳膊,手指向下点了点,“褐城地势崎岖,记录在案的百姓约有两千余户,合计六千余人,比之其他城不算多,但毕竟都是朕的子民。”
方尽秋说错了话,原本酒气都有些退下的脸又开始发红了。还是刘氏悉心的拍了拍他屈着的大腿以示安抚,他才神情的叹了一声:“华辰能有如此明君,当真未百姓之福!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总能一言激起千层浪,带动了在场的人纷纷开始“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纳了奉承之后,关沧海又问陆离:“延王,你可看完了奏折?”
“烦请陛下稍等。”陆离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奏折上。
也就那么一页纸的字,加起来可能不过三百个字。萧新月偷瞄了一眼就能看出了大概内容,没想到陆离竟看了这么久。
萧新月有点疑惑,陆离也不象是会故弄玄虚的人啊!
不过陆离就是看了那么久。好像是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观察一样,半晌才将全文看完,合上了奏折便道:“陛下,恕臣直言,写这折子的人,可以告老还乡了。”
满场的人听到他的话都把视线转移了过来。关沧海也神情微妙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问:“为何?”
“此人对灾情并不上心,更是很可能谎报了灾情。”陆离道。
关沧海追问:“延王何以见得?”
“是字。”陆离重新打开折子,站起身子绕开桌子,走上前去双手奉上了奏折:“陛下请过目,此人字迹轻浮,写奏折时亦是一气呵成,似乎未经太多思考,便将事情跃然于纸上。这样想来,他些这份奏折时的心情,定然很是微妙。”
“微妙?”这个词倒是令众人纷纷忍不住笑了,纷纷问道:“如何微妙?”
陆离又行至方尽秋身旁,接过了他手中的奏折,浏览过一遍,道了句“果然”,再将奏折一并还给了关沧海。
“恕臣直言,臣对政事可能知之甚少,但对书法一事,倒是颇有研究的。两本奏折,不同字迹,但可看得出,一本是在用心去写,另一本却是在用脑子写的。”
司马老爷子也开口了:“延王的意思是,褐城来的折子是用心写的,而长洛的不是?”
“恰恰相反。”陆离勾起嘴角,挺得笔直的背脊将整个人都显得玉树临风,挺拔俊朗,“本王推断,长洛那位撰写奏折之人,才是用了心的。”
在大家的纷纷疑惑中,陆离解释道:“居身之地受到灾害困扰,百姓心中痛苦,将事情传递给上层,而若真是在为了百姓考虑的人,心里又怎会轻松?光看为褐城上报奏折之人的字迹便可知道,此人心情沉重,情绪不稳,并且他将各个地区受灾之事都写的清清楚楚,列的明明白白,字句里满是需求得到灾害救治的渴望。臣分析,他在写这些字事,手是抖的,也是绞尽了脑汁的。”
歇了一下,陆离重新开口,却是在问关沧海:“若是臣记得没错,那褐城城主是已上任了许久,并且传闻两袖清风,深受子民爱戴的吧?”
“延王竟然知道这事?”关沧海很是惊奇。
陆离道:“也只是偶然得知。毕竟褐城百姓始终不多,几乎就是那几千人在代代繁衍生息,先前看到记载,褐城曾出过一名大贪之官,百姓苦不堪言,联名上书将其废除。但当时贪官买通了传信之人,消息始终未能传入先帝耳中,于是民间便有一人,揭竿起义,带民将那贪官的全家都抓了起来,关在牢中,自封为主,直到有人前去探视才知道这情况。”
“是这样。”关沧海颔首,“后来先帝知道此事,派人前去调查了情况,后来非但没有将那人治罪,还为褐城制定了新的条例,在百姓的接连拥护下,破例将那人提拔为当地官员。在那之后,他大概已管制了褐城二十多年。期间朕也曾派人去暗访过,此人确实是一个好官。”
“这就是了。”陆离点了点头,“此人忧心民生,从字迹便可看出。而另一人只关乎钱财,也可从字迹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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