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究竟能骗自己多久。又能骗别人多久?”
“世间,哪来的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这种说法……这分明,就是我在安慰自己的手段罢了。”
“是我在逃避……自己,变了心。”
“檀儿……被你拒绝了那么多次……终于连你在我心里的模样,也都变了么……呵,我真是个人渣……”
“或许这么多年来,你根本没那么美好,就像他们说的……是我在犯傻吧……”
“王爷醉了?”
许久,屋门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是。”崔魂道,“属下还从未见过王爷醉成这样样子。”
女人低叹:“那你将他扶上床了吗?”
“这是自然。”崔魂答道。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待他醒来时,记得吩咐膳房熬碗醒酒汤给他。”
“是。”崔魂答过,见女人要走,忙叫住:“王妃!”
“怎么了?”萧新月回过身问。
崔魂踌躇了下,才道:“您不亲自给王爷熬一碗醒酒汤吗?”
萧新月笑了笑:“我不会。”
“……噢。”崔魂道,“那您慢走。”
待萧新月走后,崔魂才回到屋子里,果然见到延王爷虽然满身酒气的躺在床上,眼神却很清明。
“王妃说她不会熬醒酒汤。”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王爷要不要叫檀……”
“闭嘴,去把你弟弟叫来。”
“……是。”
手上伤口结的痂都已经要脱落,可疼痛感像是还在一样。陆离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黄色的手帕,凑在鼻间细细一嗅。
可惜,已经没了味道。
愣怔的看着这方手帕,又将它揣了回去。陆离扭头,刚好能见到刚挂在墙上的那副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你说,我若是真的在此时喜欢上了你,还怀疑起了檀儿,那是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自嘲的笑着,陆离执笔在一张字条上,特意将字歪歪扭扭的写下。
“近日莫要食用府里送去的一切吃食,喝水自己去井里打来烧,洗漱扫洒丫鬟,除荷叶与柳稍,都不要放进屋子。”
这时,崔命敲敲门,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陆离将手中的字条折好,交到他的手上。
“拿去,送到王妃手上,不要说是谁写的。”
“啊?”崔命哭丧起连,“又要小的去给王妃报信啊!”
陆离冷下脸:“快去。府内就你身手最敏捷,不可让旁人看到你。”
被王爷亲口夸了一下,崔命登时开心了,把他送入虎口都不介意了似的道:“是!小的遵命!”
突然得到自己要自生自灭的消息时,萧新月还是挺吃惊的。没想到她刚失去一个丫鬟,就要再失去免费的饭菜了。
再得到纸条上面的消息后,萧新月更吃惊了。这陆离是喝了多少酒,才能把一手好字写成了狗爬式?
而且她也想不明白。陆离这是在给她通风报信是怎么着?好端端的还有人想要加害于她,让她连衣食住行都要全部自己解决?
她也没做过什么太遭人恨的事吧?惩罚四个丫鬟顶了一刻钟的水而已……
萧新月有点郁闷。
不过想到刚随着崔魂去玉临苑走了一圈,她好像又有些理解了。能让陆离主动喝醉,那估计也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使她相隔老远也能中枪。
既然人家都给她提醒儿了,那她自己也注意点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
萧新月颇为感慨的回味着刚才那“最后一顿晚餐”,再想到迟迟不肯给休书的陆离,打了个饱嗝以示愤怒。
第二日一早,她就挂上了没啥用的面纱,到门房处举起陆离给的玉牌:“本妃要出府。”
门房没拦着。
身为王妃,一个人走在街上确实凄惨了些。不过萧新月却不怎么在意,先是把许久没好好逛过的周围都走了一圈,而后又到了一处不起眼的烧饼店外。
“老板,来两个烧饼!”
“哎哟,这位贵夫人,您稍等!”店老板慌忙的从怀里掏出了较为干净的抹布用力抹了抹凳子,才请萧新月坐下。
萧新月朝他友好的笑了笑:“两个烧饼,一壶热茶。”
“好、好!”店老板立刻回去准备了。
窄窄的小屋儿里,一个小男孩正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念叨着什么,同时还在握着一杆笔写写画画。萧新月站起身子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看。
“姐姐好!”男孩子奶声奶气的抬起头看着她道。
“好。”萧新月微微一笑,瞧着他的“作品”问:“你是在写什么?”
“写字!”小男孩一边回答着,一边又拿毛笔往纸上戳去,顿了顿,好像是觉得自己力气大了,赶忙又将笔抬起来,别扭的动着胳膊一笔一划的继续写。
“那,这个字念什么?”萧新月问。
小男孩坚定的道:“念,王!”
“王?”
“嗯,王!”这回答的清脆,给人的感觉这孩子像是个在摇着尾巴叫“汪”的小狗似的。萧新月瞧得勾起嘴角,柔声指出:“写错啦,王字是没有那个点的,有了点念‘玉’。”
“有点……”小男孩抓了抓头,不小心抹了自己一道墨痕却不自知:“姐姐教过我,有点的是‘主’,不是‘玉’!”说着他还一本正经的指着“玉”字道:“这个点是禄儿不小心弄上去的,不是禄儿写的!”
萧新月道:“点在王字下面就是‘玉’。在王上面才叫‘主’。”
禄儿迟疑了,看着自己的大作:“是这样吗?”
萧新月摸了摸他的头:“努力学吧,往后说不定能中状元呢。”
禄儿听到这话嘻嘻的笑了:“我的姐姐也说,我好好学字,长大了就能去考状元,让爹娘都开心!”
这时,一位朴素的妇人端了茶水过来,见到萧新月站在自己的儿子身后,忙道:“这位贵客,那是民妇的儿子禄儿,年纪小不懂事,您离他远些吧,莫要让他的墨水甩到身上去!”
看她那身服饰都知道价值不菲,若是不小心弄脏了,可赔不起啊!
“没事的,我喜欢听话的小孩子。”萧新月不介意的笑笑,却是往之前的位置走去。
这位朴素的妇人正是檀儿的生母倩娘。对萧新月来说,也和她的亲生母亲一样。
毕竟这个善良又坚强的女人,也曾做了她十年的娘亲。当初她早就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才会在陆离有意放倩娘出去生活,不要在王府受人欺凌时选择了支持,并且劝着倩娘再嫁,还生了个可爱的儿子。
倩娘已经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曾是她的女儿,只无奈笑道:“他哪是什么听话的孩子,平日里可皮了,也就是写字的时候听话点儿。一心想着将来考状元让他姐姐高兴。”
萧新月听得暗自欣慰,坐在了凳子上道:“孩子么,调皮些也是正常的。但我看得出,他是个好孩子。”
烧饼还在烙着,倩娘为她倒了茶水,有些不知所措。只听这时萧新月道:“您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可否坐下陪我说说话?我孤身一人过来,也没什么说话的人,着实无趣的紧。”
“啊,这,若是夫人不嫌弃的话……”倩娘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萧新月友好的样子,坐下了。
“您不用这样称呼我,毕竟您是长辈,直称我月儿就好。”她在这不好公布身份,但凭着挽起的发髻也不好让人家叫她姑娘,干脆就把这个称呼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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