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处理的？”会让自己憔悴成这个样子，孩子却还在，无非也就几种结果。萧新月简直心乱如麻，这个消息得来的令她猝不及防。
“我身边丫鬟少。总在外面走动，大家也都认得我的丫鬟，买不了堕胎药。”陆灵声道，“冷水，蹦跳，屈身，我都试过了。可是……”
顿了顿，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闭上了眼又挣开，撤掉了身上的被子，将仅着单薄中衣的身子露出来。
撩起中衣，可以明显的看到肚兜处有一块凸起。陆灵声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
“它好像是个很坚强的孩子。舍不得走呢。”
陆灵声憔悴的一笑，泛红的眼看着萧新月。
“怎么办。新月，这个孩子我不能留。要不要，我陪着它一起死算了？”
萧新月听的太过揪心，没想到外人眼中一向泼辣任性的陆灵声也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二姐，你不要瞎想，这世上没有比活着更大的事儿，只要活着就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萧新月将被子扯过来，将她裹起，“你身子虚，千万不要再冻到了。你不想要孩子可以，但不能连自己的命也不要啊！”
陆灵声又不说话了，但从她的眼神里也能看出她的心里一定要更加难受。分明语气中是坚决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她的眼睛却能告诉人，她是不舍的。
“二姐，你方便将孩子的生父是谁告诉我吗？”萧新月尝试着出主意，“或许我将他带来和你秘密见面，你们俩接触了会好好商量些？这世上没什么事是银子无法解决的，新月这里有银子，办事情你绝对可以放心！”
她说这话其实本意是想逗陆灵声开心一下的。陆灵声听后，也确实笑了一下。只是那笑过去，却更加的悲伤。
“我找过他。但他不在了。”
“不在了？”
“嗯。待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无踪了。”陆灵声有些愣怔的说完，兀自发笑，“反正，他本身就是这样的，居无定所。”
“居无定所？”萧新月眨了眨眼，“是个游荡江湖的侠客？”
陆灵声摇头。
知了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重叹：“那个人他……他哪里是什么大侠！若他是个叫得上名号的大侠倒还好，可那人偏偏是个臭要饭的！”
乞丐……？
萧新月惊讶的半张着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堂堂前镇国将军的二女儿，延王爷的亲姐姐，竟然被一个乞丐搞大了肚子，这种事情若是被传出去，那王府的脸面可能真的要丢尽了。
而且还是自己将脸撕下来扔到地上踩两脚的那种！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陆家同胞的两个亲姐妹，竟然先后怀了孩子，还因为孩子弄出了事，萧新月无奈之余，自己也挺郁闷。女人怀了孩子却找不到生父，这种事到哪都不好交代啊。
“二姐，你先说说，你喜……不是，你孩子的爹叫什么名字？”
陆灵声虽然憔悴，但看得出她比起走投无路时的陆灵语还是要坚强几分：“他叫刁锦，来历不明，去处……也不明。”
果然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人，查都不好去查。萧新月道：“能让二姐认真去交往的人，定然是个不凡之人。难道二姐与他相处时，都没听他说过自己的什么消息么？回忆起来，说不定能成为找到那个人的线索。”
陆灵声摇头：“我只知他是因老家受灾，父母惨死，手足离散，随着灾民逃难至此的。原本也只是异常无心的偶遇，我却觉得他是一个十分有气度的人，潇洒仗义又开朗乐观，结果逐渐的，我们就熟识了。”
能令陆灵声交付衷心的竟然是个乞丐。萧新月下意识就想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戏本故事，好像遇到这种情况下，身为当事者的女子一般都是没啥好下场的。
陆灵声瞧了她一会儿，沉声道：“知了，你出去守着吧，我有话要单独和王妃说。”
知了得令，慢慢的退下了。
门外欢喜正在好奇观望，见她出来忙问：“你家小姐怎么样了？我们王妃又怎么样了？”
知了摇摇头，“二小姐正与王妃谈话，不该听、不该问的，你我二人都不要多语。”
欢喜了然的“噢”了一声，想到王妃之前的嘱咐，点点头，果真严丝合缝的闭上了嘴。
屋子里，萧新月替陆灵声遮掩好了身子，作出她卧病在床的样子，才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问道：“二姐，你将丫鬟支出去，可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我说？”
陆灵声道：“知了那丫鬟，虽是老实，但性子过直，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
原本知了告诉她秘密，兴许是因为看得出陆灵声与她关系不错。但是若事情不尽快得到解决，那知了可能还会将事情告诉了陆老爷和陈氏去。
一看就是个冲动之时守不住秘密的人。
萧新月别的不敢做保证，守一个秘密对她来说还是挺容易的。见到陆灵声这么虚弱，还可能会一时间想不开，她尽力的劝道：“二姐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便是。新月别的不敢保证完全做到，但遵守秘密这一条，那绝对是能拍着胸脯起誓的！”
陆灵声抬着眼睛看她，泪水突然就滑落了下来。
悄无声息的，她握住了萧新月的手。
“之前大姐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我还不理解为什么她会那样懦弱、但直到我心生疑惑、再证实了这件事情……我才发现，有了孩子之后，好像我也变得懦弱不堪了。”
“二姐，这不是懦弱。”萧新月替她拨了拨凌乱的发鬓，“这是所有母亲都具备的心情，因为不管怎么样，身为母亲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孩子的。因为在意，才有顾虑，才会犹豫。这才不是什么懦弱。”
陆灵声虚弱的笑了一下，咳嗽了两声：“你就会安慰人。”
“我可是认真说的。”萧新月用哄孩子的语气说着，挑起嘴角道：“如果可以，如果还能找到孩子的父亲，我相信以二姐的脾气，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这个孩子。但现在的情况来说，放弃掉这个孩子确实是个更好的答案。新月不支持，但也不反对你的做法，只希望我的二姐能好好儿的就好。所以二姐，你真的想把孩子打下来对吧？”
陆灵声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帘：“我也很迷茫，但是迷茫中我的做法就是在想要拿掉这个孩子。若他生下来，不仅没有生父，还会受尽人们的耻笑，我不要让她经历这些。”
难就难在，如果孩子生下来，这王府里没一个合适的人能代替陆灵声成为这孩子的娘亲。萧新月刚嫁来不到两月，陆灵语的孩子怀的也没陆灵声的久，若说是陈氏或者莫姨娘的，那以后的辈分是全要乱了，陆老爷定是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如此胡闹。
“那……”萧新月寻思了一会儿，“当日鉴定你怀孕的大夫是谁？你就没让他为你拿来堕胎的药吗？”
在古代想让一个孩子没掉还是挺容易的吧，闻个香都可能夺走一个孩子的命。
陆灵声摇了摇头：“是个游走的医师，此时他也不一定云游到何处去了。当时我知道情况后，是很无措的，就先去找了刁锦，却没想到就再也没找到他。而这长安城里没几个不知道我的大夫，若是我过去了，无论如何事情都瞒不住的，反而会引出更多猜忌。”
虽说那些游方医师都不怎么靠谱，但见陆灵声略微显怀的样子，怀胎这事儿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此时要做什么，都得小心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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