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要！

    玛法里奥忍不住想道。

    不……

    他知道在关键人物汇聚到位的现在，他潜藏的期待面临着更大的风险。梦魇之王嘲讽了他的获救计划，甚至以泰兰德在雾气中迷失并垂死的暗示与画面来折磨他。

    更可怕的是……他会和那些越来越多的，穿过周围的迷雾向此处聚集，不断向梦魇中心靠近的东西一样，成为梦魇的一部分。

    我必须……再做点儿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的俘虏者不在附近，但这并不意味着没人在监视他。因此，玛法里奥必须以最隐秘的方式行动。

    他费力地移动曾是手臂的枝条。暗夜精灵这么做过不止一次，通常是为了稍微缓解那种痛苦。痛楚始终都在，但他精神中有极小的一部分能屏蔽这些，思考其他事情。这只是吸引注意力的手段。

    真正的行动都在暗中进行，在将他困于地面的树根之下。在很大程度上，它们都为梦魇之王的目的服务，将他禁锢于此，将根植于此的恐惧灌输给他。然而，考虑到暗夜精灵受困的现状，他的俘虏者的确可能出于自信而忽视那个事实：就算是一条小小的树根，对玛法里奥也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通过专注与意志，大德鲁伊成功掌控了它。它是众多树根里最小的那根，梦魇之王也忽略了它的存在。因此，玛法里奥时刻都在强化对它的控制，让它按照他的希望行事。

    而如今，他希望它钻向更深处，钻到比其他根须都深的地方。玛法里奥发挥生平所学，依靠德鲁伊与自然之间的联结，劝说那条树根继续生长，让它向下，向下，越过那些埋在土壤中、不断侵蚀着翡翠梦境的害虫。

    然后，当扎根够深后，他让它调转方向。大德鲁伊始终在提防梦魇之王出现，同时专心驱使那条树根远离他，进入迷雾之中。

    它越来越接近目标。他别无选择，只能驱使它继续向前，即使这样会惊动那棵暗影之树。时间在这里是个模糊的概念，但至少对玛法里奥来说，它即将耗尽。如果无法得到自由……他就会被这种诅咒压垮，发现自己心甘情愿服侍那个恐怖的存在。

    暗夜精灵一寸又一寸地推进。那条树根就快抵达目标了。

    玛法里奥感觉到暗影之树开始伸展，骸骨般的树枝划过他面前的泥土。

    梦魇之王没有开口，这是个坏兆头。阴影朝着玛法里奥送出树根的方向蔓延而去。

    低声而阴险的大笑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但玛法里奥强行压抑住了担忧。

    那些蠢货还在徒劳地前进……

    梦魇之王嘲讽道。

    即使他们的数量在减少……而牺牲者又会加入梦魇……

    他们会坚持下去！

    大德鲁伊答道，希望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以免自己的行动暴露。

    梦魇终将失败！你终将失败！

    他们甚至不知道坚持下去意味着什么……

    暗影之树反驳道。

    他们甚至不知道计划和等待意味着什么……

    可怕的大笑声再次传来。

    我们的等待将会得到回报……我们会吞没艾泽拉斯……

    暗影之树离开了视野。玛法里奥并未因此放下心来。在监视他的同时，梦魇之王也在持续操控并壮大数不清的暗影仆从。大德鲁伊比大多数人都要清楚状况。如果他的计划没能奏效……

    根须抵达了他希望的位置。

    玛法里奥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以及祈祷。

    布罗尔没能阻止泰兰德，只好追向高阶女祭司。他不再保持原本的形态，而是化作一只大猫。德鲁伊跳进浓雾之中，运用增强的嗅觉和听觉来弥补受限的视野。

    他立刻发现了泰兰德的踪迹。事实上，跟上她要比布罗尔想象的简单得多。尽管比起自身安危，泰兰德更重视她对玛法里奥的爱，但她没有蠢到忘记存在于这里的危险。布罗尔可以肯定，他们尚未遇见梦魇中最可怕的部分。艾露恩的高阶女祭司留下了一串闪耀着月光的脚印，驱散了沿途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害虫。布罗尔自己的行动也算不上谨慎：他飞奔向前，不断用爪子撕碎那些虫子。

    他瞥见了前方的一道身影，但它并不在泰兰德所选的路线上。德鲁伊发出一声低吼，调转方向想要避开对方。布罗尔没空去应付敌人——

    他面前的地表突然隆起，黑色的虫子从破裂的地面涌出。

    父亲！父亲！

    安奈莎出现在布罗尔面前，绝望地伸出双臂，神情带着恳求。她的体格比泰兰德瘦削，大约矮了一掌的长度。她的双眼满是无辜和不解。

    布罗尔将双爪嵌入地面，猛然停下。

    你不是真的！

    他对着那个幻影想道。

    你不是真的！

    在他的脑海里，他又一次看到她被雕像与恶魔融合的力量吞噬，那股邪恶的力量扩散到她全身的模样。她就是这么死去的：起因是阿兹加洛的攻击，以及他的失败。安奈莎已经死了……死了。

    父亲！请救救我！

    安奈莎的幻象哭喊道。

    于是，尽管德鲁伊确信那并非他深爱的女儿，却感到自己的勇气正在消失。他心底的一部分如此渴望拯救她——

    翡翠藤蔓缠住了安奈莎。她尖叫一声，试图挣脱，却被藤蔓牢牢困住。

    大猫人立而起，变回了暗夜精灵的模样。

    她不是这样死去的

    ——

    翡翠藤蔓不断收紧。安奈莎的身体噼啪作响，她的头部被紧紧勒住。

    头骨开裂，但安奈莎仍在向他求助。千足虫、蟑螂，以及其他食腐生物不断从她的口中，以及她身体上所有破裂的地方钻出。随之涌出的是某种深黑色的物质，其中带着一丝腐烂的绿色。

    在惊恐的布罗尔眼前，他的女儿可以辨别的最后痕迹也消失在藤蔓里。剩下的只有从她体内涌出的那个怪物。它们洒向地面，在原本就已存在的污秽间蔓延。

    “你——是——真的……”某个费力的声音传来，而震惊中的布罗尔花了片刻才意识到，那并非他的嗓音。“和她不同，那只是创造出来的仿制品，为了将你引入梦魇……”

    庞大的身躯钻出了前方的雾气。布罗尔切换到巨熊形态，威胁地朝那个身影扬起爪子。

    “不，德鲁伊……我无意伤害你……”那是一棵古树。

    布罗尔反应了过来。“纳亚尔？！”

    但几乎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德鲁伊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对方和纳亚尔有几分相似，但肩膀处弯曲的弧度更大，獠牙也更长。即使考虑到周边的环境，他树皮似的皮肤也更接近绿色。

    更重要的是，布罗尔认识这棵古树，就像他认识纳亚尔那样。“我记得你，”暗夜精灵勉强开口，“艾雷……”

    战争古树低下粗壮的头颅，大量构成胡须和毛发的树叶都枯萎了。古树露出警惕的神色。“是我……”他审视着德鲁伊，“而你是布罗尔·熊皮。”艾雷眯起眼睛，又说：“和我一样，你穿过梦境传送门到来……灰谷，我猜是……”

    “是的。”

    庞然巨物皱起眉头问：“从你的话听来，纳亚尔已经不再保护传送门了？”

    暗夜精灵吞了口唾沫，答道：“纳亚尔被抓走了……被梦魇抓走了……”

    艾雷发出一阵响动，仿佛巨树缓缓裂成两半的声音。如此原始的恸哭令布罗尔背脊发冷，他能感觉到这个消息带给艾雷的巨大痛苦。

    “又一个倒下了……”高大的守护者喃喃道，“我们的数量减少，梦魇却随之增加……我们打的是一场必败的仗……”

    “‘我们’是指谁？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做我们能做的事，”古树转开目光，“来吧……他需要知道你们的到来……”

    “你说的是谁？”布罗尔问，但古树已经朝着迷雾深处走去。德鲁伊在原地伫立了片刻，在跟随泰兰德和听从古树之间犹豫不决。然而，事态的发展却为他做出了选择，因为高阶女祭司的脚印已经消失不见，就算化作猎豹形态，布罗尔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找出痕迹。

    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艾雷或者他提到的那个人知道玛法里奥·怒风的所在。这么一来，他就能重新找到泰兰德的踪迹了。布罗尔抱着这种渺茫的希望，听天由命地跟在古树身后……并且祈祷自己没有落入梦魇的另一个可怕的陷阱。

    泰兰德非常清楚，她冲进迷雾的行为太过鲁莽，但她对玛法里奥的担忧高于一切。在他们心灵相依的数千年里，她曾数次面对他生命垂危的可怕境地。然而自他们初次对抗燃烧军团的恶魔以来，高阶女祭司从未感受过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恐惧。

    她清楚布洛克斯的战斧的力量，清楚它赋予使用者的惊人力气与强大魔法。在布洛克斯的手中，它立下了丰功伟绩……

    如今那份力量和魔法将会对玛法里奥不利。她只能认为那是梦魇对她和她的爱人所开的又一个可怕的玩笑。

    不！你不会死的！

    泰兰德想起玛法里奥，几近愤怒地在心中咆哮。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的愤怒无处宣泄，却驱使她一路向前。指引泰兰德道路的只有一座显然不该存在于此的城堡的模糊轮廓。尽管雾气浓重，她却依旧能勉强看到它。她再次意识到那可能是陷阱，但它也是她唯一的线索。

    泰兰德清楚迷雾里藏着别的什么东西，而那东西渴望与她接触。她知道那东西与沉眠者有关——先前伊兰尼库斯曾担心攻击梦境形体会伤害到他们，但又感觉到它沾染的梦魇比那些人更加浓重和黑暗。

    无论那东西是什么，她都在不断靠近它。

    那座模糊的城堡看起来和方才一样遥远，这点同样令她担忧。玛法里奥告诉过她，在翡翠梦境里，距离和时间没有明确的定义。对玛法里奥来说，被俘的时间也许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而非几年。他也许就在不远处，但她恐怕要跑上相当于数日的时间才能抵达他的位置。

    “不！”她喃喃道，“我得尽快赶到他那里！”

    不……不……不……

    迷雾中突然响起一千个不同的低语声。

    不……不……不……

    高阶女祭司愤怒地环视潮湿阴霾的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她开始向艾露恩祈祷，月刃随即闪亮起来。泰兰德将武器的辉光指向左侧，被照亮的一隅只有一群四散奔逃的食腐虫类。

    但就在光照的范围外——

    泰兰德朝它走去，但那东西却随着雾气一同后退。它就在那儿，依稀可见。

    等待她出现致命的失误。

    月亮母亲，请指引我……坚定我的意志……

    暗夜精灵祈祷着。

    意志……意志……

    低语声传来。

    她不禁浑身颤抖。它们不只在重复她的话语，还有她的想法本身。难道在这儿一切都不安全吗？

    不安全……不安全……不安全……

    泰兰德得到了答案。然而，她根本没想过就此退却。她的愿望和使命非常明确。她从未奢望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玛法里奥。高阶女祭司早就做好了奋战的准备。因此，就算梦魇知道她来了这儿，而且知道她的打算，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会面对你的任何伎俩，”她对着雾气低声道，“然后我会将之挫败！”

    嘲笑的低语声并未响起。至于这意味着好事还是坏事，泰兰德就不清楚了。

    她继续前进。毒虫纷纷逃离她身边，但她能听到它们在她身后迅速回拢的响动。而且，地面变得越来越光滑，到处都覆盖了一层墨绿色的物质，让她想起了那些虫子的体液。她不得不将脚掌拔离地面，这个举动往往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黏稠响声。她的速度慢了下来。

    “只凭这种事可阻止不了我。”她告诉迷雾。

    一个女人的轻笑声透过雾气传来。

    那笑声比迄今为止的一切更令泰兰德背脊发凉。她熟悉那个笑声，始终在噩梦中响起的笑声。

    那是艾萨拉的笑声。

    但暗夜精灵的女王已经与她昔日的王城和永恒之井一起葬身海底……至少据泰兰德所知是这样。但高阶女祭司并未真正目睹艾萨拉的死亡，因此，一丝疑虑引发了千百年来不断纠缠她的噩梦。那位疯狂的女王被萨格拉斯的力量迷惑，认为自己会成为黑暗泰坦未来的配偶，虽然她不可能有逃离辛艾萨莉的机会，但她或许真的以某种方式逃脱了。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的打算！

    泰兰德朝迷雾送出了轻蔑的意念。

    大胆的选择，只是夸张过头了！

    为了强调她的轻蔑，她展开双臂，仿佛在欢迎对方的攻击。然而，什么都没发生。那位可怕的女王并未突然化作现实，甚至连轻笑声也没有再次响起。

    “继续耍你的把戏吧，”高阶女祭司大声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她再度迈步前行，一边驱散毒虫，一边努力寻找落脚处。终于，暗夜精灵似乎离那座迷雾笼罩的城堡近了些。泰兰德能感觉到，坚定的决心如今在协助她取得进展；梦魇向她的意志屈服了——至少屈服了那么一点儿。然而，她却更加谨慎，并在心里向艾露恩祈祷，希望那座城堡不会骤然消失，也不会在最后一刻突然远离。

    本就存在的腐臭气味变得更加刺鼻，地面也更加光滑。有那么几次，泰兰德能确定它正在脉动，仿佛缓缓呼吸的庞然大物。高阶女祭司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梦魇在试图削弱她的决心，但她的行动变得更加谨慎了。

    紧接着，泰兰德脚下一滑，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摔进令人反胃的烂泥里。恶臭的黏液覆盖了她的嘴唇，灼伤了她的舌头。她迅速将其吐出，不确定它是否有毒。

    她的月刃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刀刃一端已被被迷雾掩盖。泰兰德跪在地上，努力撑起身体，但那个动作比她预想中更费力。地面太过光滑，让她的双手无处借力。

    一阵刮擦声将她的注意力引回武器那边。

    某种东西正将它拖入迷雾。月刃滑过地面，渐渐隐入雾中。

    暗夜精灵朝它冲去，却再次滑倒在地。现在只剩下刀刃一角还隐约可见。

    她努力平定心神，召唤出艾露恩之光，引导它照向月刃——

    泰兰德的身后传来滑动声。暗夜精灵立刻朝那边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她马上将注意力转回月刃。

    它不见了。

    艾萨拉的轻笑声再次在泰兰德耳边响起。

    泰兰德迅速转身，想直面笑声的来源，却又一次摔倒在淤泥里。最后，她再次求助于艾露恩之光，希望它能让地面变得结实了些。

    但就在她尝试的同时，滑动声再次传来。泰兰德不想半途而废，但又忍不住想看清朝她接近的那个东西——

    某种东西缠住了她的脖子，潮湿而又强劲，粗糙的质感仿佛鞭子。泰兰德中断了法术，与想要让她窒息的那东西搏斗起来。

    那东西将高阶女祭司举了起来，离开地面十几厘米高。与此同时，滑动声变得更加响亮。

    她无比熟悉的笑声也再次传来。

    “你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尤物！我都忘了！”

    在挣扎着呼吸的同时，泰兰德被那东西转向了右侧。

    一张蓝绿色的怪诞脸孔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那是精灵的脸，但看起来却像是某种畸形的鱼类。它头上布满鱼鳍般的突起，背鳍沿着满是鳞片的脊梁延至尾端。鳞片覆盖了那张脸，以及起伏的胸部。

    它的双手长着蹼和爪子，更像是海里的捕食者。但与那东西的下半身相比，那双手反而更接近暗夜精灵。它不靠双腿来移动，而是通过既像蛇尾又像鳗鱼的下半身来滑动。

    事实上，正是那条带有棘刺的长长的尾巴试图勒死泰兰德，而泰兰德几乎要窒息了。

    “如此可爱。”它用艾萨拉的嗓音柔声道。

    尽管泰兰德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依旧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生物。它是那位女王，却又不尽相同。那张布满鳞片的脸庞依稀能分辨出艾萨拉的容貌，双眼却是火红色的，仿佛要在高阶女祭司的脑海里留下烙印。

    在她们周围，另一些身影正滑行着聚拢过来。那些女性与暗夜精灵有几分相似，但男性却更加原始和野蛮。他们的脸变得像是食肉鱼类，而从他们饥渴的红色眼球来看，他们显然不会拒绝品尝她的血肉。

    泰兰德明白，如果说这是艾萨拉，那些就只可能是上层精灵，与她共同做出疯狂之举的那群女王的忠仆。他们的存在意义就是维持她的荣耀，哪怕数以千计的其他精灵会因此丧命。

    如今……他们仍旧效命于她。如今，他们也像艾萨拉那样，成了泰兰德熟悉的可怕存在。那种蛇一般的身躯再明显不过了。

    他们是纳迦。邪恶的深海居民。

    “我曾提议让你加入我的宫廷。”那位女王欢快地低语着，同时用尾巴将泰兰德拉到极近处，两张脸之间仅有几厘米的距离。艾萨拉的身体散发出浓郁的臭气……让人联想起在水中腐烂了多日的尸体。“你本来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侍女……”

    泰兰德奋力呼唤艾露恩，但她身上的光辉反而更黯淡了。在光芒减退的同时，那些纳迦步步逼近，显得更加急切。他们包围了她……

    “而你现在也可以侍奉我……”女王边说边笑，露出了尖牙。

    高阶女祭司的双腿开始融合，艾萨拉正在把她变成纳迦。

    泰兰德更加用力地拉扯缠住喉咙的尾巴。她连维持清醒都有困难，更别提思考了。

    但在最后的模糊意识里，玛法里奥的脸庞充斥于她的脑海。他一言未发，只是向她投来鼓励的眼神。

    这给了高阶女祭司动力，让她再一次呼唤她的保护神。泰兰德说不出话来，却用口型默念出了艾露恩的名字。

    月神的银色光辉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失去了知觉。

    艾萨拉以及所有纳迦消失得无影无踪。泰兰德一动不动地躺在光滑的地面上，食腐虫类缓缓爬满了她的身体。高阶女祭司周围的迷雾逐渐收拢。

    但泰兰德仍旧没有动。她躺在那儿，双手放在喉咙边……围绕着喉咙。

    就好像她正要掐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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