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玲从省城回来后就一直就宅在家里,闲来无事,便上网和几个网友聊天,然后百无聊赖地网购。
一天晚上,母亲做好饭,便喊晓玲吃饭。李晓玲穿着睡裙,趿拉着拖鞋来到饭厅坐下,刚刚拿起碗筷,门铃响了。
正是饭点儿,谁会来造访呢?一家人感觉很纳闷。
母亲赶忙去开门,问道:“您找谁?”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李晓玲家吗?”
母亲惊奇道:“是,您是?”
门外的男人道:“我是晓玲单位的,叫徐广泽。”
“徐总!”李晓玲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赶忙跑进了卧室。
当李晓玲穿好衣服来到饭厅,看到徐广泽仍提着大包小包尴尬地站在客厅里。
徐广泽笑容可掬地对李晓玲父亲说:“晓玲是为了公司才受的伤,我代表公司向您道歉。”
晓玲爸赶忙站起身道:“哎呀,这是她应该的,快请坐。”
徐广泽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看李晓玲,问道:“晓玲,好点了吗?”
李晓玲拿了个小凳坐在了徐广泽对面,不好意思地说:“多谢总经理,我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去上班。”
徐广泽呵呵一笑道:“不急不急,反正这两天公司的事情也不多,你就再休息几天,等好利索了再去上班。”
晓玲妈插言道:“哪有那么不讲理的,这简直就是土匪,黑社会,一定要严惩。”
徐广泽一个劲儿点着头道:“是是,一定要严惩。”
晓玲爸对李晓玲说道:“晓玲,单位的领导来,你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呢?我和你妈也好准备准备,来,抽支烟。”
晓玲站起身,给徐广泽倒了杯茶水。
徐广泽一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我今天在市里开会,顺便来看看您。我听晓玲说,您也是个当过兵的?”
晓玲爸道:“1984年在云南。”
徐广泽眼睛一亮:“我也是1984年的兵,是卫生兵,您是哪个师的?”
晓玲爸也兴奋了起来:“哎呀,越聊越近了,我是三十一师。”
徐广泽惊异道:“感情咱俩是一个师的。1984年4月的老山战役?”
晓玲爸简直不敢相信:“你也参加过老山战役!哎呀,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呀!”说着站起身与徐广泽拥抱在一起。
晓玲妈和晓玲见此情景,也都兴奋得不得了。
几个人重新落座,李晓玲为徐广泽把烟点燃,然后涨红着脸道:“徐总,您还没吃饭吧?咱们到外边吃去吧!对了,王哥呢?”王哥叫王刚,是徐广泽的司机。
徐广泽道笑了笑道:“哦,我让王刚开车回去了。晓玲呀,记住,以后我是你的叔叔,我和你爸是经历过生死的战友。”
看到出生入死的老战友,晓玲爸激动地说:“老战友,那咱们就在家里吃。”
徐广泽也不客气:“对,就在家里。”
毕竟是军人出身,晓玲爸听到战友一词,又是女儿的老板,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立刻翻箱倒柜地找出两瓶珍藏10年的老酒,倒了两大杯,然后端起道:“战友,我已经15年没听到这个词了,这让我想到老山,想到了死在了中越前线的战友。唉!”说着干掉了一大半,徐广泽也跟着干掉了一大半。
接着,晓玲爸和徐广泽聊起了在中越自卫反击战的往事,两个老兵感动得几次落泪。
晓玲爸擦拭掉眼泪,感慨道:“我50多了,快要退出历史舞台了,比不上你,有知识,有思想,有这么大一份产业。现在,晓玲在你的手下,你可要多多照顾呀!”
徐广泽客气道:“那是,那是,晓玲是个人才,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助理了,将来一定大有发展!哎,老战友,不对呀,咱俩不是战友吗?你怎么就50岁了?我才45岁。”
晓玲爸苦笑了一下道:“你有所不知,那时候我为了当兵,托人把岁数改了。”
李晓玲对徐广泽的到来感到十分惊奇,但也忧心忡忡,徐广泽这次贸然造访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真是像他自己所说,专程来看自己的吗?前几天偶然的聊天,使李晓玲对这个本来高深莫测的总经理渐渐产生了同情心。可以说,在岩霞制药中,徐广泽是虽然是个总经理,但始终是一个忙忙碌碌的角色,按照徐广泽自己的话,他也是个打工的,始终处在董事长和徐莹莹的监督之下。最近一段时间,李晓玲对公司的情况进行了一次认真的思考,她觉得自己虽然是个助理,但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只是个摆设。徐艳泽有自己的想法,徐莹莹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而徐广泽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两个人的监督之下,稍微的不留神都会产生不可想象的后果。那么,自己该和这个人保持怎样的距离呢?
李晓玲倒了一杯酒,笑吟吟地说:“徐叔叔,我认真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的照顾。”
徐广泽冲着晓玲爸说道:“这个晓玲呀,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有股闯劲儿。”说完和李晓玲碰了一下酒杯,把酒干掉了。
酒一直喝到了半夜,徐广泽才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李晓玲家。
第二天一早,李晓玲就去上班了,刚刚整理完材料,就接到李秘书的电话:“徐总找你。”
李晓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便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此时徐广泽正在接电话。李晓玲进屋后,发现徐广泽的头发有些凌乱,他好像熬夜了,桌子上有一本打开的《商战三十六计》。
徐广泽打完电话,关切地看着李晓玲道:“昨天我没有失态吧?”
“没有,总经理。”当他看到徐广泽的眼神有些异样,立刻改口道,“没有,徐叔叔。”
“这就对了。以后在公众场合。我是你的总经理,私下,你得喊我叔叔。”
“嗯。”李晓玲放松了许多。
“一会儿准备做些什么?”
“准备一下生物制药厂开工剪彩的文案材料。”
“和我出去一趟吧。”徐广泽深深看了一眼李晓玲。
徐广泽驾车在新开发的顺泽园小区徜徉着,四周是风格各异的别墅,一些刚刚入住的居民正在忙着搬运家具。
李晓玲从侧面打量着徐广泽,她深切地感受到,徐广泽燃烧着一种异样的火焰,这种目光紧紧包裹着她,让她感觉将要发生什么。
车子在一个崭新的别墅前停下,徐广泽带着李晓玲打开了一个别墅的房门。
房间里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儿,里面各种家具一应俱全。
这是哪儿呀?李晓玲正在犹豫着,猛然感觉好像有人在火辣辣地盯视着自己,抬眼望去,正是徐广泽火辣辣的目光。李晓玲回避着问道:“徐总,这个别墅是你的吗?”
徐广泽拉着李晓玲坐到沙发上,像刚刚认识似的盯视着李晓玲,一字一板地说道:“喜欢吗?”
李晓玲不敢与徐广泽的眼睛碰撞,而是把目光滑向窗外,笑了笑道:“房子确实不错,位置也好,还有水景,布局也不错,一定值不少钱吧?”
徐广泽一下子抱住了李晓玲:“晓玲,晓玲,我真的受不了了,快要崩溃了。”
李晓玲拼命地挣脱着。
但徐广泽的胳膊越抱越紧:“晓玲,你听我说呀,这个别墅是我给你买的。”
李晓玲略带哭腔地说:“我不听,不要。徐总,在单位,你是总经理;在私下,你可是我的叔叔啊!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总经理。”徐广泽抬起脸。
李晓玲感觉徐广泽的手臂渐渐松了。抬眼望去,看到的是徐广泽泪流满面的样子。她也有些诧异:“徐总,你这是……”
“我……”徐广泽拼命地揪着自己头发,进而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着,局促不安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李晓玲不知所措地看着徐广泽,她不知道徐广泽今天演的是哪一出。如果是为了性,那真是不可思议。在很多场合,徐广泽都是躲避这个字眼儿的,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对外交往,徐广泽一直没有绯闻,与徐艳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很多人都在背后称呼他为“太监”。通过近一段时间的接触,李晓玲猜想徐广泽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可他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要拥抱自己呢?要知道,昨天他还刚刚到过自己家里,向父亲做出承诺的。难道徐广泽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李晓玲料想徐广泽也不会对自己做出实质性的举动,便稳了稳情绪,说:“徐叔叔,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吧。”说着她紧挨着徐广泽坐了下来。
“按说我这个60后是没有资格和你们80后谈感情的,尽管你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倾诉的,倾诉,你知道吗?我现在是有一肚子的苦水啊!通过前一时期你给我上课,我就感觉,你是我的一个知己,看过电影《知音》吗?我虽然不是蔡锷,但我也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
听到这儿,李晓玲的心不禁为之一动,因为她始终认为,这是他的个人隐私,至于他那方面的功能是如何丧失的,她更不想打听。更何况自己是来打工的,尽管被破格提拔为总经理助理,但民营企业的官就和黑板上的字一样,说擦就给擦掉了。
李晓玲冷冷地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徐广泽眼巴巴地看着李晓玲说:“以后你叫我徐哥吧。”
李晓玲想了想,答应了。
徐广泽拉过李晓玲的手,好像抓住了一根稻草。
听着徐广泽的描述,李晓玲的眼前浮现出这样的情景。
徐广泽从部队复员后,成为了乡卫生院的一名医生。每天工作之余总喜欢找一些医学书看,当时徐广泽想有朝一日能够到省城的大医院进修,成为一名全科大夫。
在省城工作的徐艳泽回家了。毕竟是在省城工作,徐艳泽动辄便吹嘘自己在省城混得如何如何,还总说徐广泽是个书呆子,当了几年兵,还不适应社会。这对于不善言表的徐广泽来说,无疑产生了很大的刺激。
徐广泽家住的是平房,父亲在建筑公司上班,常年在外地施工,母亲在街道的副食店上班。父母和徐广泽每天上班,徐艳泽那个时候无所事事,便一个人待在家中听卡式录音机,那正是邓丽君的歌曲风靡大陆的时代。
一天下午,徐广泽提前下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见徐艳泽的影子,便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卧室看起书来。
不一会儿,徐艳泽回来了,不仅手里拎着酒瓶子,还带回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
徐广泽猜想,哥哥一定是新交了女朋友,作为弟弟,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于是他没有去理会哥哥,而是继续看自己的书。过了一会儿,隔壁传出哥哥和那个女子的嬉笑声。徐广泽告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但随着嬉笑声的加剧,徐广泽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热,出于好奇,他蹑手蹑脚来到窗外,隔窗看到了哥哥正在和那个女孩缠绕在一起干那种事情。年轻的冲动涌了上来,徐广泽感觉浑身出奇的热,下身感觉要爆裂。
正在这时,院子里进来几个戴墨镜的男子,径直冲进了徐艳泽的房间,紧接着就听见哥哥屋里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骂声,“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勾引我的老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随后就传来哥哥的惨叫声。
当徐广泽从厨房拿起菜刀冲出屋要和那帮人拼命时,那帮人已经跑出了院子,上了一辆面包车扬长而去。
徐广泽回到哥哥的房间,看到赤身裸体的哥哥脸上一片血污,最关键的是腿已经被打断了。看着哥哥被打成了这样,徐广泽顿时急了:“告诉我,那是些什么人,干吗下手这么狠?你等着,我找几个哥们儿,给你报仇。”
徐艳泽摇了摇头,又挥挥手道:“算了,不怪他们,是哥的不对。”
徐广泽顿时呆住了。
“快送哥哥去医院,记住,千万不要对妈说这件事情。”说着,徐艳泽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刚一动身,就栽倒了。
看来确实是哥哥在勾引那个女人。徐广泽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把徐艳泽送进了医院。
后来,当母亲问起徐艳泽的伤的来历时,哥俩编了一通瞎话,骗过了母亲。
徐艳泽的腿最终没能治好,落下了残疾,而徐广泽也因为受了惊吓下身落下了病根儿。后来,徐广泽谈了很多次恋爱,虽然姑娘都很主动,但最后都因为这个问题没能结婚。
徐广泽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道:“晓玲,我虽然是个废人,但我也有志向呀!我不想就这样度过一生,晓玲。”
“徐艳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草原上找到了秘方,后来是我把秘方进行研制并进行临床实验,其实我才应该最有资格担任董事长。当时我妈出于我哥是残疾人的原因,才让他当这个董事长,这样一方面能减免税,一方面可以照顾他,而让我当了总经理。没想到,我哥这个人,唉,你也知道,尽管公司有几个股东,但这些股东都是应名凑数的,我也是一个摆设。公司从成立到现在,除了上缴国家的税收外,股东们就一直没分过红。我哥他大权独揽,每天花天酒地,根本听不进别人半句话。”
听完徐广泽的讲述,李晓玲半天没说话。岩霞制药的神话在她的心中破碎了,她感到了一种恐惧,这样的企业能生存下去吗?李晓玲默默地站起,走出了房间,她想到了辞职。
徐广泽从后面一下把李晓玲抱住了:“晓玲,你不要走,不要走。我在想办法改变这一切,等等我好吗?”说着竟要给李晓玲跪下。
李晓玲的心一下子软了,但随之说道:“就凭你,能改变公司的现状吗?”
徐广泽猛然变得充满信心:“给我一段时间,我能改变的,到时候,你能做我的总经理吗?因为你有才华,有现代企业的理念。”
李晓玲想了想,突然无奈地笑了:“哈哈,你能改变这里的一切?就凭你?”
“连你也不相信我?不信你就拭目以待。”徐广泽目视着李晓玲,一字一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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