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瑞

    这个人物和这桩事，说来荒谬，却是如假包换。事情的始末要从去年我们筹办一份报纸说起。那时老板的指示，至今我记忆犹新。

    “一张报纸，最重要的是社论或政评，它体现了这家报馆的立场，或叫政治倾向性。所以，这件事要抓紧。你们的文章我看过了，都称不上健笔。我们编辑部里没有适合的人才，应该重金向外征求……”

    这番话，我听了很受刺激。像我这样爬格子爬了几乎30年的，老板依然看不上眼。也许知名度不够！

    “阿黄，你外头关系多，你就负责找人写，多少稿酬都不成问题。”老板既然指定了我，我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下来。“找吴大笔如何？”最后老板给了“贴士”。

    天！吴大笔在写作圈炙手可热，红得发紫，他是否愿意为一张新办报纸写东西？开价将会多少？天晓得。他写的那些社论、政评是有一定口碑，我也拜读过。但其人我只是一面之交，而且是在一次酒会上。我有他的名片，只是我这无名小卒，恐怕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了。但事情已相当紧迫，不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了。

    我打电话给他，说明来意。出乎意料，吴大笔口气亲切，没有一点架子，他还邀我到他家里详谈，解决一些“细节”和“技术性问题”。

    上他那不大不小的家。客厅上有一不知出诸谁手的横幅“识时务者为俊杰”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吴大笔五十上下，不修边幅，快人快语：

    “黄先生，稿酬只要合理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观点。你们需要什么观点呢？”

    “观点？”我听得一头雾水。他见我听不明白，又解释道：“我现在至少为八九家报纸写政评或社评，观点都各有不同。你们要买怎样的观点得告诉我！”这么新鲜啊，我吓了一跳。

    “看来你还不明白！你进来吧，我带你参观我的书房。”他的书房很大，墙边立着好大的格柜，每格就是一个抽屉，像药房那样编上ABC一DEFG……“左、中、右、偏左、偏右……所需的观点都有，这些抽屉里，就藏了相应的资料。观点一旦确定，文章就出笼。一个事件，七八种观点我都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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