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救我?我张唇,风一下子灌进来,呛得我猛烈咳嗽起来。
“我选择让她去死!”贺骏琪指着我,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
我的心像是被根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血气上涌,我咳得满脸通红,嗓子火烧火燎的痛,可我却再不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
“骏琪,不,不可以,妹妹才是你的妻子,我死没关系,让元贞活下去……”元瑶艰难地仰头看到贺骏琪,脸色凄楚,可当她看向我时,眼睛却眯起得意的弧度。
贺骏琪面色虽冷冽,但拧起来的眉头以及那双紧张的凤眸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瑶瑶,不要说话,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不,她是我妹妹,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啊,我们缺了21年,不要,骏琪,求求你救妹妹……”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元瑶转向包裹得十分严密的男人,情真意切的哭腔差点将我都给骗了,“让我死,换妹妹活下去,你动手啊……”
贺骏琪转头看着男人,面容冷峻,“我已经做了选择,你还等什么?把人拉上来!”
男人冷嗤一声,摆了摆手,“将元大小姐拉上来。”
有人拉着元瑶的绳索把她往上面拉。
她被拉上去后,欲要向我这里冲过来,却被两个汉子拦腰抱住,她向我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喊:“不!”
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我冷冷勾了勾唇,真的,差点就被她骗了。
男人朝我举起了枪。
那黑乎乎的洞口直直对着我,可那时的我竟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有一点点遗憾。
我走了,小彦怎么办?他的心脏能不能等到?我往他卡里存的钱够不够用?还有我妈妈的坟,明年清明谁去扫?
这么大的遗憾萦绕在心间,死都死不好。
我看了一眼贺骏琪,对上他的视线,可他眼中毫无波澜,那张脸冷得仿若能结出冰碴子来。
“砰……”一声巨响后。
我下意识抖了抖身体。
之后,身子急剧下坠,落空感使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一秒钟时间不到,我就“噗通”一声落入大海中。
男人没打中我,而是打中了绳子?他是要淹死我?
也对,像他这样的人,让人痛快的死掉有什么意思?应该在人死之前狠狠吓唬一下,最好吓得他肝胆俱裂,尿裤子才好,之后再慢慢折磨死他。心灵折磨比肉体折磨更要有技术含量。
双手双脚被绑着,我压根施展不开,刚才落海又太突然,我压根没有闭气,一大口水吞进肚中,下意识咳了一下。
海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从我的鼻子嘴巴涌进来……眼睛难受,鼻子难受,耳朵更难受。
我不知道水是不是灌进肺里去了,总之,胸腔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痛。
我四周全是冰冷的海水,那海水还十分急,我随着波涛摇摇摆摆,像一片被风乱吹的叶子。
头顶的太阳好像长了毛,一点也不刺眼,粼粼波光随着翻滚的海浪闪个不停……
能葬身这样的地方是不是也很好?
虽然冷,但胜在地域广阔,等海水将我冰冷僵硬的尸体拍碎侵蚀时,我身上的细胞就能去遍大海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想想,其实,我死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得多。
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眼皮越来越重……
我看到一条鱼向我游来,灵活的鱼鳍像人类的手,摆动前进的鱼尾像人类的腿……也许海里真有龙宫,这是使者来接我了……
最后一抹光线彻底消失,我泛滥的思绪终是到了尽头……
我应该是死了,眼前有人影在晃动,耳边有人在说话……
感觉缥缈而遥远,就好像我被一个玻璃杯罩住,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可触摸不到玻璃杯以外的所有。
我感觉到有人在按压我的胸口,唇贴上一双温热的唇,跟贺骏琪的冰凉不同,这个唇是有温度的,他向我口中鼓气……
最终,我吐出几大口水。
有人拍了拍我的脸,使我脱离躯壳的元神归了位,“妹妹,你醒了。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骏琪,你快来看啊,妹妹醒了……谢谢你,是你救了妹妹。”
我努力睁开疲倦的眼睛,看到元瑶喜极而泣的脸。
边上,李医生跪在我身边,她的手还压在我胸口,显然是她给我做的人工呼吸。
她见我睁开眼睛,欣喜地将我一把抱住,“妹妹,姐姐再也不让你陷入危险中了。”
我想推开她,她的怀抱令我恶心。可手上绵软无力,连抬起来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推开她了。
背上蝴蝶骨下的软肉传来钝痛,让我又清醒了几分。
耳边,是元瑶阴测测的诅咒声,“你怎么不死?你为什么还要活过来?”
我动了动脊背,想把元瑶那只在我背后作乱的手动掉,可是没半点用处。
我咬了咬牙,把手挤进我们相贴的胸,然后狠狠一捏,捏不解气,我又拧了一下。
她惨嚎了一声,一下子将我推开。
元瑶想要抬手揉一揉,可许是觉着不雅,抬起的手又放下,指尖蜷紧,脸上是压抑的痛苦之色。
我抿了抿唇,手撑在地上慢慢起身。
可全身酸软无力,脑袋十分沉重,才站起,便眩晕得厉害。正准备直挺挺地倒下去时,腰间有一只手横伸过来。
我奋力瞧了一眼,是贺骏琪。
随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我记得我在晕过去之前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可我没得到答案。
我要问的太多太多,比如,你为什么要装瘸扮傻?为什么要让我死还要救我?为什么……也不知我想要得到的答案是哪个。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才醒过来。
满目的白,满鼻子消毒水的味道。
“醒了?”窗边有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我扭头看去,贺骏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份财经报。
心霎时窜得十分厉害,我缓和了一下心情,忍着喉咙干得要撕裂的疼,说:“我醒没醒,你不会看吗?”
贺骏琪一下子将报纸收起来,然后重重砸在面前茶几上。唬得我心脏抖了抖。
他胸膛起伏几下,紧着腮帮子啐了一句“不知好歹!”正要迈腿出去,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贺骏琪不知看到了谁,本就阴沉的脸黑得仿似锅底,“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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