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快来了,带着不详的冷意直往人衣服里钻。赢蛇感觉手腕上的小蛇今夜似乎有点异常,它在手腕上不断游走,一刻也不停的游走。
赢蛇吹了两声口哨,它顿了顿,衔着尾巴不再动弹。
记录员瞥了他一眼,“我要出去看看。”赢蛇叹了口气,今天上午的发现实在让两人费解又振奋,他明白记录员急不可耐的心情。但作为此次行动名义上的主导者,他不得不给他泼盆冷水:“离月底还有两天,万事急不得,你今晚进进出出好几次了,有什么收获吗?在这件事中,我们处于绝对被动的境地,等待是唯一的办法。”
听了赢蛇的劝导,记录员心情不仅没有平复下来,反而生出了几分不满和恼怒。
他总觉得经过无回村那一事后,赢蛇便失去了向上的野心和锐气,变得打一鞭子走一步。
“我再看看,我再看看,我盯着,赢老师。”记录员头也不回的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就是那天吗?”郑远道急不可耐的打断赢蛇的叙述。
郑沉挑眉,这是关乎到自身了,所以沉不住气了?
“……”赢蛇喘了口气,无视郑远道接着往下说。
午夜,约定好轮流值班的赢蛇和记录员开始交换。
记录员带着一身风雪和一点冰渣子走进屋,抖出一大片水渍。
“你该不会进林区了吧?”赢蛇皱眉质问。
记录员叹了口气:“没,我就是下去徘徊了一下。离秘密越近我越是等不及,这种等待甚至比以前还要熬人百倍千倍。”
两人换了班,赢蛇裹着大棉袄站到门外简陋的了望台上,拿起望远镜朝中心林区看去。因为缺乏光亮,他甚至看不清中心林区那片突然出现的水泊,只能隐约看到那一带似乎有比较浓重的阴影。
吐了口闷气,赢蛇靠在椅子上琢磨,琢磨此行的最终目的。他知道因为老头的原因,他始终被多灵教会上层排挤,游离在权力圈子的边缘。原本他的野心足以支撑他再进一步,可自从离开无回村后,他便噩梦连连。
在控制力极佳的灵媒身上出现本不该出现这种症状,连捕梦网也束手无策。梦里的赢蛇重复着挣脱,挣脱,从一个未知的地方挣脱到另一个未知地域。
梦里的他精疲力尽,惶恐不安,梦外的他睡眠质量极差,能量变得十分紊乱。
这究竟是某种预兆,还是诅咒呢?每每想到后者,赢蛇便不寒而栗。诅咒并非常人理解的报应,它更像是一种潜伏期很长的慢性绝症。当它爆发,一切都来不及了,哪怕先前你还在为人生做着春秋大梦。
诅咒会让一起现在和未来灰飞烟灭,是寄生在灵魂上的寄生虫。不是业报,而是某种无法理解的效应。
“想不明白啊。”正是因为这种揣测,让壮心不已的赢蛇变得愈发谨慎,不愿出手之源自保。
“想不明白。”当赢蛇重复这句话时,他发现中心林区那片标记水泊的地方闪过一道夺目的白光。
他来不及叫醒记录员,举起望远镜看去。
那道光仿若幻觉,顷刻便消失了。赢蛇伸手按响兜里的警报器,不过两秒,和衣而睡的记录员便从屋里窜了出来,“有情况了?”
“刚才,那,水那……有光。”赢蛇指着前方,有几个字在嘴里滚了两圈,掉出来:“是发光不是反射。”
他原本不能确定,可那道光无论如何也不符合反射光的定义。它不仅仅夺目到刺眼,甚至那么细长,宛如人瞳孔间穿过一条细线般醒目。
“起风了。”记录员喃喃自语、
他话音刚落,一阵狂风袭来,赢蛇猝不及防间被推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记录员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他一手抓住栏杆,刚才坐在赢蛇屁股底下的椅子,倏的一声被狂风卷走。
赢蛇竭尽全力睁开眼,摸索着抓住栏杆,大叫道:“怎么回事,内陆怎么……会有这样……的暴风。不可能……”
没等记录员回答,比邻林场的车皮厂突然爆出巨响,赢蛇转头望去,只见车厂天花板被什么东西顶的鼓起一个大包,只听见咔咔几声,狂风骤然停止。
车厂内亮起几点手电光,值夜的人大呼小叫的跑进厂里,赢蛇刚抬脚。身后记录员一阵风的从他旁边跑过,连蹦带跳带滑行的从楼梯上“滚”下去。
赢蛇一咬牙,紧跟在对方身后朝车皮厂赶去。
等二人一前一后赶到时,正巧撞上一个值夜的人。
他满脸惊慌,不可思议的尖叫:“我的娘,车飞了,车飞了——”
记录员一把把他推开,两人赶到车厂内部,正巧见证了值夜人的话。
什么叫车飞了,那就是字面意思。
宽大的车厢横着挂在车厂的天花板上,悬空挂在那,两节车厢还有一节掉在半空中。一个值班人员一屁股坐到在地上,没等不怕死的记录员上前查看车厢。
又是一阵夺目的红光闪过,三人本能的闭上眼,下一秒睁开时,天花板上的车厢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它本该呆着的位置,铁皮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好在只有铁皮,围观的三人竟然没一个人受到伤害。
赢蛇下意识往车厢走了两步,反应过来,这种天气又是深夜,温度也太高了吧。
没错,此刻车皮厂内温度起码接近三十度,赢蛇震惊之下,完全忽略了自己哗哗淌汗的事实。
他见记录员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顿住拐了个方向蹲下身。
赢蛇把外套脱下来,抹着汗朝记录员走了两步。他手腕小蛇突然收紧身躯,勒的赢蛇嗷的一声掀开衣袖,把小蛇薅下来。
小蛇收紧时气力极强,眨眼间青黑的淤痕便起来了,还拱起如手镯一般的肿包。
赢蛇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手腕,把蛇塞进兜里,迟缓的朝记录员走过去。
走到近前一看,赢蛇什么心思也没了。他惊愕的张大嘴,如记录员一般缓缓蹲下身。记录员咔咔咔的拍着照片,嘴里兴奋的嘟囔着:“爪印,这就是那个爪印。”
没错,先前遭遇神秘事件的工人中,有人声称自己看到了巨大的爪印,印在草地上,还把草地烧焦了一片。
眼前的爪印正和他所说的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印在了水泥地上,不禁把水泥地烧灼成黑色。爪印还陷下去了半寸。爪印有三根脚趾类的东西,看起来尖端带勾,水泥地的前端有三个不大不小的黑色空洞。
弧度天然,看起来不怎么畸形怪状,有点像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且残缺的鸡爪子。
至于大小,赢蛇直起腰绕着爪印走了一圈,他估摸着少说有四五平?
这也太大了吧,如果这真的是那东西的爪子,那它的本体究竟有多大。想到这,赢蛇抬起头看了眼升空又坠落的车厢。
是那个东西把车厢举起来的吗?
“火球。”赢蛇身后不远处,另一个值班人员赶到了。他扶起工友,最先进厂的工友激动的对他重复道:“火球,橘红色的火球,那么大一个,车就飞了!”
记录员听罢,突然冲过去,问那人:“什么时候看到的,在哪看到的。”
“就刚才,我刚进来的时候。好家伙,就在天上飘着,车厢被拖了好几米,火花歘歘的冒,然后一下子就飞上去了,把天花板的铁皮砸出来一个大。”工友激动的指着天花板。
“没看错?”记录员抓住他的胳膊。
工友大叫,“不可能看错,太亮了。那么打一个火球我怎么可能看错,我又没疯。”
赢蛇倒抽一口凉气,捕捉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们这平时温度是多少?”
“晚上啊,零上几度吧。”说到这儿,那人也觉得奇怪:“今天咋么这么热。”他一拍大腿,“肯定是因为那个火球。”
记录员转头看了赢蛇一眼,赢蛇摇摇头,要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大的火球,辐射出来的热度足以把人体烧着。
赢蛇弯腰,隔着袖子稍微摸了把爪印。
他接触到爪印的瞬间,并没有感觉到意想的高温,而是一阵来自于能量的突如其来的冲击。
这股冲击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中了一击精神冲击,整个人灵魂衣不蔽体,没有肉体保护的狂风蹂躏了瞬间。
赢蛇眼前一黑,直直往爪印坑里栽。他整张脸扑在爪印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见,像是被裹在茧里一样与世隔绝。
直到记录员往他嘴里灌了一口血酒,赢蛇慢慢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无力的躺在爪印旁边的水泥地上。
“什么东西,感受到什么了没有。”记录员急吼吼的把赢蛇的脸拍的啪啪作响。
喘了十几口气,赢蛇勉强收回身体的控制权,他忍着头痛欲裂和呕吐感,对记录员说:“这就是祭祀让我们等待的东西,绝对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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