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没有回应他，赢蛇扭头一看，对方按着眼镜眺望林场中心林区。那里的树木生长呈少见的圈形，像是某种环形城市的结构，又像是动物身上层层排列的鳞片。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赢蛇疑惑，他每天都会从这个方位眺望林区，看底下的小子有没有好好的排查线索。可偏偏没有一次，有今天这样突发的联想。
“唉，快要落雪了，这个节气。”赢蛇拍了拍记录员的肩膀。
对方回过神，神色莫名沉重，“是啊。可我们不能心急。”
“排查已经到尾声了，事无巨细一寸一寸摸过去的。你说，还有什么东西可能会被漏掉。”赢蛇嘴上说着这种话，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反驳自己。
就算在细又能怎么样，有些东西不到时机，是不会出世的。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时间还没到呢？要再过几天，才住满一个月。”记录员喃喃自语，恪守上面传下来的要求。
“可他们可耗不起啊，多灵那边不是缺人手，要把他们调到藏区边境吗？”赢蛇不以为意。
记录员摇摇头：“就我们两个也成，生活日用会送进山的，你放心。”
赢蛇没想到对方这么坚决，索性他不缺这一天两天的时间，于是便没有在此事上纠缠：“行吧，我等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平淡无奇。
在赢蛇快要离开的倒数第三天，大雪如期而至，把山林裹成雪白。在这个天气，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开始蛰伏，等待下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
“冬藏，差不多了。”赢蛇又把归期提上日程。
记录员照旧在笔记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每天对着千篇一律记录些什么。
“今天有点不对，”记录员突然停下笔尖，抽抽鼻子：“你闻到了什么味道吗？”他说着又伸出伸头，砸吧砸吧嘴，仿佛品尝什么东西。
赢蛇没有感觉异常，但他相信记录员的专业水平，毕竟对方可不是像他一样的野路子，那可是某人手把手带出来的，正儿八经的“科研人员”。
他学记录员轻嗅的时候，首先感觉到湿度的变化。能让鼻子敏感到这种程度，说明湿度上升的厉害，可这又落了雪，不应该啊。
“不应该啊，哪来那么浓郁的草木香。”记录员困惑的在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
赢蛇被他提醒，总算捕捉到与以往不同的这一丝味道。有点想雨后的山林，又有点像有人折断了一大把青草梗，凑到他鼻子边揉。
越闻越浓郁，赢蛇感觉有点反胃。记录员则如临大敌一般，沿着木梯走下去，想要寻找味道的源头。
好在这股味道凝而不散，紧紧的收束在一起，犹如一个天然的绳子牵引着二人向林场深处走去。
一路上看到两人的多灵教会人员，远远的朝着两人打招呼，然后便埋头干活。
“他们没反应啊。”记录员自言自语道。
“那就不是现实世界的味道了。”赢蛇已经将此事列为今日头等大事了。
只有他和记录员能闻到的味道，那就是处于灵觉层次的味道。
而又恰巧出现在林场，出现在大雪后，这些限定条件都在告诉二人，你们想要抓住的机会开始悄然抬头了。
坪山林场这种树木生的很密集，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在一亩地上争夺那点阳光和水分的。一个个异样的高挺威武，赢蛇琢磨，为什么偏偏是树木生长的不错呢？这里的杂草长势很差，反而青苔很多。
气候和植物的生长状况不相符合啊，记录员显然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不时弯腰查看植物的生长状态。
味道在一片小水泊前戛然而止，赢蛇心头一跳，他急忙问：“前些日子报上来的地形报告里，有水泊吗？”
眼前的水泊，面积不大，也就几十平。水面青蓝，莹润的仿佛上好的宝石，看起来洁净，却不清澈，至少站在旁边的赢蛇看不到底。
“没有，绝对没有。”记录员左手按着太阳穴：“第三次报告在十天前，没有写这里有水泊。他们不可能掠过这一点的，这水泊怎么看都挺惹人注目。不是工作失误，应该是最近形成的。气味在这也断了……但是这水？”
记录员随便撕了一张笔记，把它折叠成碗状，稍微捞了点水。
水似乎有着冰雪一般的冷意，它的青蓝色在白纸的映衬下依旧很醒目。
自然界的准则，美丽的东西，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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