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沉等人围过来，张符头转动着烟杆，故事似乎不会有多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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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夜晚比城镇的夜晚来的更早一些，太阳落了，大家就歇了。
农闲时凑做一堆侃大天，打牌和喝酒，要不三五成群，去临近水库游泳或者钓鱼。农忙时，就各回各家。
张符头还叫张千宝的时候，总觉得呆在乡里百无聊赖。所以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必然有他的身影，舔着笑脸说几句吉祥话，送上自家猎的野味或是收割的山菜，就能蹭上酒席。
有一天，张千宝照例蹭白事酒席而归，他乘着凉爽的夜风，嘴里胡乱唱着歌。年轻人火力旺，也不怕夜走墓地，呼呼喝喝的径直走近路，没任何避忌。
这片墓地是两个村子交界处，最大的同姓墓地。
几十年间，凡是张家人，都往这里送。
张千宝平日里没少抄近路回村，对这片墓地的通路可以说得上了如指掌。
“唉，下次不跑那么远了。”张千宝喝大了，眼前重影，两脚好似腾云驾雾一样没有准头。走在平地上，跟走在甲板上一样摇摇晃晃，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摔个狗吃屎。
“要不歇一会儿。”张千宝抹了把头上的热汗，看了眼身后影影绰绰的坟头，再看看了身前有点深邃的山林路，心里打鼓。
我这是先走出林子呢？还是在墓地边上歇一会儿呢？
“咳咳。”张千宝干咳两声，他突然感觉身上冷飕飕的，凉风像是瞄准了他这个独行客，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身边徘徊。
“出门经，出门经，出门头顶观世音，四大金刚前引路，八大金刚护我身。”张千宝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一半，神叨叨的念叨着祈祷的话，用手从额头上往下捋三下。
平日里不信牛鬼蛇神，不拜四方神仙。这回求神拜佛的，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黑暗中闪闪烁烁的窥视者。
张千宝念叨完，胆量壮了一两分，遂挺胸抬头的往林子里走。
夜太深了，他再不晓得事，也不敢在墓地里停下脚步。
刚走了没几步，一声尖利的叫声刺得张千宝心脏停跳，手脚麻痹。那声音似乎就来自他脑后，恰一阵气流飘过，仿若有什么东西吊在他耳边。
啊——张千宝连滚带爬的往前窜，跑得五官都要飞出去了。
要不是林路走得多，路又平展，他说不定能在惊恐之下摔断脖子。
跑到林子里，张千宝情不自禁的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一双绿油油的小眼睛，在墓地边缘闪烁。张千宝啊呀一声，坐倒在地，抓起泥土杂草就砸过去。
也许是这一举动惊吓到那东西，它敏捷的转换了一个位置，一个纵跃悬在半空中。然后娇滴滴的“喵”喵叫，张千宝这才醒过神，原来是只野猫。
没等他喘口气，那野猫竟然飘在半空中平移过来，离他不过三步远。
张千宝心情就像做过山车一样，一下落到谷底，又一下子攀上巅峰。
“年轻人，胆量这么小，亏你肩头两盏火烧的旺，啧啧。”苍老的男声从野猫身边传来，只见黑影弯下腰凑近张千宝。
月光配合的从云层里闪出，一道光扫过张千宝身前，原来猫不是野猫，也不是什么悬浮在半空里的妖怪，而是蹲在一个老头肩头的黑猫。
老头看上去年事已高，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简直可以把他的五官淹没，像是长歪的老树根盘结又丑陋。
他的讥笑让张千宝心里无名火高涨，是人的话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这人明明可以出声提醒他一声，何必装神弄鬼看他的笑话。
“我瞧瞧，啧啧，看你面相，不剩几天啦。”老头阴阳怪气的说道：“等到你过身，不如跟着我出去见见世面。”
什么没几天，什么过身？张千宝脑子里一片混沌，但他好歹知道对方没什么善意。
“你瞎说什么呢？咒人死有意思吗？”张千宝腾的站起身，愤愤的盯着老头。
老头身量很高，头顶毛发旺盛漆黑，要不看长相，简直像个正值壮年的庄稼汉。
瞄了眼对方粗壮有力的臂膀，再看看对方岿然不动的身形，张千宝狠话放完后，心里有点发憷。
张千宝发虚心道，不跟这把年纪人计较，趁早回家要紧。旋即，就要头也不回的走出林路。
“不听老人言……”老头冷笑一声，“要不是你我同走夜路，算是缘分，我管你死活。”
黑猫颇为应景的叫唤一声，谄媚的像是个奴才，它和老头一同看向张千宝。
张千宝惊疑不定，脚下竟然一时迈不开步。
逢上这幢怪事，是干脆利落走还是姑且一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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