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在大龙湖的北岸跑了半程，已是汗流不止，他沿原路散步返回。平时因李雪要上班，他要赶时间会跑步返回，今天李雪休息在家睡懒觉，因而有时间悠闲点。回到小区边上不远的项城市老字号“两来风”饭店，买了早点拎回家。回到家，李雪还赖在床上没起，高亮催促她：“快点起来，早点要凉了。”
“你让我再睡一会，好容易歇个班。”李雪懒洋洋地说：“天冷了，我都没新衣服穿，你待会陪我逛街好不好？”
“不行，你自己去逛吧。今天上午，县区两个客户过来，一方面看看最新的液晶显示器和其它新产品，另外具体谈一谈下一步的合作。”高亮冲了杯豆奶，坐下来吃早点。
“你就不能不去，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也不陪我。”李雪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这两个客户很重要，主要是大家好长时间没见了，沟通一下合作，聚一下加深加深感情。我和他们约好长时间了，人家一直忙没能过来，这次好不容易约好的时间，你说，我如果爽约了，以后还能不能合作了。”高亮耐心解释说。
“你就不能让李阳去接待，李阳不是股东吗？这样的事都非得你这个大老板去接见，我就不明白要李阳入股还有什么用？”李雪生气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理取闹，这两个客户是我多年前建立起来的关系，也算是我的老朋友。和李阳没有关系，你提李阳干什么？人家客户都要个面子，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想和我见个面聊聊天。“谈生意，谈生意”不给你家见面聊一聊，哪里会有生意。”高亮不耐烦地说。
“别说的冠冕堂皇，什么谈生意，说白了不就是陪客户喝酒吗？你除了喝酒还有什么事？忙！忙！忙！整天忙得不归家，陪陪我的时间都没有，天天喝酒你有的是时间，一天都能赶三场五场酒场，那你还要这个家干什么？”李雪已经穿好衣服出了卧室有点生气地说。
“我这不为是了生意，为了赚钱养家，为了过更好点的生活吗？你以为我想喝酒，赶这些酒场，还不是因为这些人不是我的客户，就是我的合作伙伴。这些都是为了生意的需要，现在竞争一天比一天激烈，公司没有这些客户和朋友的支持，哪来的生意。”高亮已经完全失去耐心地说。
“你不要以赚钱养家为借口，我并不需要我的丈夫赚大钱，我要的是一家人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你没有理由因为生意忙而放弃家庭，难道生意比我更重要。”李雪依然不依不饶。
“李雪，你不要太天真，我上学时政治学的不好，但是我记得一句话：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说这些不是说生意比你还重要，公司一大摊事物摆在那里，我不去管理当甩手掌柜，要不了多长时间公司就会垮掉。公司垮了，我变成穷光蛋，你来养活我？”高亮说。
“走吧，走吧，忙你的去吧，生意不好的罪责我可担当不起。”李雪说完再也不搭理高亮了。
春节很快到了，这几年高亮每逢春节都是最忙的时候，只能匆匆回家吃个年饭，走亲访友拜大年这些都成了小时候的记忆。今年他打算多休息两天，亲戚朋友家都走动一下，好好过个年。为此他提前好不容易做通了李雪的工作，把春节回家住两天当作一次愉快的度假，生活的调剂。
大年三十一大早，高亮忙着把各种礼物装上车，面包车的后半部分塞的满满的。高亮一再催促李雪，她仍在那不紧不慢地化妆，试衣服。
李雪左挑右选，终于选好一件白色半长的羽绒服，站在试衣镜前，自己感觉很满意。
“这件衣服不行，抓紧换掉。我奶奶思想老封建，大过节的穿白衣服不吉利，她会生气的。”高亮不同意。
“为什么？还不让穿白衣服，你家规矩这么多。”李雪不情愿地脱下衣服，又打开衣柜。
“别挑了，你昨天穿的那件红色的羽绒服就可以，我奶奶喜欢过年穿的喜庆些，大过年的，别惹老年人不高兴。”高亮催促说。
“别着急，那件衣服是件长款，穿出去不方便。”李雪还想再挑一件更合适的：“都怪你，天天忙，也不陪我买衣服，出门都没衣服穿。”
“我的天，满柜子都是衣服，还没衣服穿。大小姐，你能快点吧，这都九点半多了，到家晚了老年人不高兴。”高亮急的团团转。
“别急别急，出趟门多做点准备不为过，我还要带些洗漱用品。”李雪说着，又拉出一个大拉杆箱，打开箱子准备物品。
“我的天，你拿这么大的箱子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去旅行，快放回去。”高亮着急地说。
“你不说要在家住两天吗？我要多带些生活用品，小衣物。你去一边去，越帮越乱。”李雪小心地一件件收拾物品。
“哎哟，我的天哪，你怎么这么麻烦，就在家里住两天，又不是在外面，家里什么都有。你快点好不好，我让你急死了。”高亮急的乱蹦。
李雪好不容易把该带的物品都收拾好，又穿上那件红色羽绒服，围上围巾，戴上一顶羊绒的帽子，在镜子前看了看，不是太满意。高亮实在等不急了，一手提起箱子，一手去拉李雪：“好了，好了，完美！快走吧。”
“等等，我还要拿件外套，万一弄脏了好替换。”李雪说。
“我的姑奶奶，你出门有车，下车进家，又不让你下地干活，你怎么能弄脏衣服。都十点了，再磨蹭就到中午了。”高亮急的要命，硬拉李雪出了门。
前两天才下过一场大雪，城里道路早没了积雪，可出了城道路积雪还是很多，许多路段特别湿滑。高亮小心地开着车，用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家。
高亮父亲退休后，为了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从县城回到爷爷居住的农村，在村头新建了两层楼房，有一个小院子，和爷爷奶奶居住在一起。这样的小楼要是搬到城里就是最稀缺的别墅。可在这里到处都是，这幢楼建成才花了七八万块钱，外立面还帖了仿石料的墙砖，看起来很是气派。
车一停下来，妈妈和奶奶就迎了出来，李雪甜甜地叫了“奶奶、妈妈过年好。”老奶奶穿着深红色的绸缎料棉袄，虽然七十好几的年龄，显得特别精神硬朗，娘三高兴地进了家。奶奶和高亮的母亲拉着李雪，问寒问暖，关心倍至。高亮一件件把带来的礼品搬进家里，李雪向爷爷奶奶介绍着每一件礼品如何如何的好，自己在超市一件件精挑细选来的。爷爷和奶奶看着，笑的合不拢嘴。
农村的房子就是奢侈，客厅非常宽大，有五十平方左右。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桌上已经摆上许多家常菜，有高亮最喜欢吃的，自己家卤制的血肠、猪蹄、猪尾巴，也有买来的牛肉和烧鸡。奶奶和母亲是家常菜制作的高手，把猪小肠洗干净，灌进猪血卤制而成的血肠，添加了各种香料，肥而不腻味道特别，堪称一绝。还有现炸的萝卜丸子，用猪肉粉条作馅料，摊好的鸡蛋皮卷制而成的“肉钎子”，这两样也是高亮小时候最喜爱的食物。小时候家里穷，只有过年才能享受到这些美味。
“时间不早了，我孙媳妇饿坏了吧，咱们先敬神明，敬了神就可以开饭了。”奶奶说着，从神龛前的供桌上拿了香，点燃后口里念念有词，虔诚地拜了又拜，才把香插到香炉里。又跪下来，双手合十跪好，然后手心向上放下，深深地磕头，十分讲究地拜神祈福仪式。
奶奶拜完神明，爷爷，爸妈都按同样的程序磕头拜神。奶奶要求高亮和李雪也过去磕三个头，高亮老老实实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李雪很不情愿地过去跪下，也磕了三个头，拜神的仪式才算完成。
“李雪，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俩给爷爷，奶奶拜个年。”高亮说着，把爷爷、奶奶扶到椅子上坐好，也没在地上铺东西，高亮就直接跪在地上。李雪没办法，只能勉强跪下来。
“爷爷、奶奶我给你们磕头拜年了，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万事顺心！”高亮磕了三个头，李雪也陪着磕了三个头。
“给压岁钱。”爷爷高兴地笑着，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红纸包的一个小卷，交给高亮。高亮双手接过来，高兴地说：“谢谢，爷爷。”其实钱不多，也就二百元钱，但这种过年的传统风俗，红包不在乎多少，有着十分吉祥的寓意。
接着，高亮又把爸妈请到前面坐下来，也磕头拜年完毕，一家人才围坐在桌子周围。李雪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心爱的黑色紧身裤膝盖部位两个脏污的圆，她用手拍了好几下，也拍不干净，只得拿了毛巾擦了好多下才算擦干净。
“孙媳妇，赶这么远的路过来，一定饿坏了，我们乡下不像城里，都是自己做的家常菜，快吃吧。”奶奶招呼李雪坐下吃饭。高亮打开一瓶带来的五粮液，给爷爷、奶奶倒上一小杯，给爸爸妈妈和自己倒上一大杯。
“小亮，以后可别买这么贵的酒了，你自己在外也要学会过日子，老喝这么贵的酒，再有钱也不顶用。”爸爸看高亮倒酒时洒到酒杯外面一点，心疼地说。
“爸，这不过年了吗，平时我也不喝这么贵的酒。来，爷爷、奶奶，过年了都喝点。”高亮高兴地说。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锅里的钝的鸡。”妈妈喝了一口酒又接着忙去了。
“孙媳妇，你多吃点，别放筷子，你看看你瘦的，细胳膊细腿的，这怎么行。”奶奶心疼地说。
“奶奶，现在流行瘦，你孙媳妇都这样了，还吵着嚷着减肥呢。”高亮找到了家的味道，满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菜，不停地吃起来。
“那哪成呢，哎，现在的年青人，可不能再减肥了，还是胖点好。”奶奶摇着头叹息着说。
“奶奶，你别听高亮乱讲，我没减肥，现在比以前还胖了几斤呢。”李雪在桌下面扭了高亮一把。
“是得好好保养保养，小亮要多照顾一下我孙媳妇，把身体保养好，抓紧要孩子。在村里，我和你爷爷这把年纪的人家都有几个重孙子了，我们俩也没几年活头了，就盼着闭眼前能见到重孙子。”奶奶的话像针一样，一字一句直刺李雪的心肝般令她痛苦万分。自己对性的冷淡一直也没有改观，一个月勉勉强强一两次性生活，自己一点兴致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两人都感到倍受煎熬，对高亮来说是性生活质量很差，对李雪来讲等同于尽了妻子的责任，两人为此吵得很厉害。
“奶奶，你别着急，今年保证让你抱上重孙子，放心。来，爷爷、奶奶，孙子给你敬杯酒。”高亮安慰着奶奶，端起酒杯。李雪低着头小口地吃着菜，不作声。
铜制的大火锅，炉口冒着火光，火红的红油下大片的羊肉随浓汤翻滚着，飘散着诱人的香味。有了大火锅的热量，李雪感到稍微暖和一点，农村的原野上还到处是皑皑白雪。农村有句俗话：“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几天都是零下十几度，李雪下了车就感觉风像小刀一样刮到脸上生疼的感觉。房间里也没有取暖设备，客厅又宽敞，房顶还特别高，房间内和室外一样冷。廊檐上挂着半米长的冰溜，阳光下如同雪亮锋利的长枪。裹在羽绒服里的身体已冻透了般浑身冰凉，高跟鞋里的两只脚已经失去知觉。她真想吃过饭就赶紧回到城里温暖的小家，可讨厌的高亮非要在这住几天。几天？三天还是五天，她可受不了，一天也不想在这呆。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上厕所，这里没有室内厕所，家里在房子旁边搭了个临时厕所，四下漏风，两块大石块搭成了粪坑，屎尿横流，简直没有下脚的空。就她穿的细长跟的高跟鞋，不滑下来掉粪坑里就不错了。
她难为情地把高亮叫了出来：“这里还没有没其它厕所，我肚子不舒服。”
“这不是厕所吗？怎么了？”高亮说。
“这厕所能进人吗？你自己看看。”李雪生气地说。
高亮看着李雪细长的高跟长筒皮靴，垂到脚脖子的长羽绒服，知道上这样的厕所也确实不方便。他只得开车把李雪送到村小学校，小学校的公共厕所条件稍微好一点。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