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红梅已经把家里是凡带尖的物品都收了起来,也曾把两盆铁树的枝叶剪个干净,可生命力极强的铁树很快又发出新叶,新叶生长很快似乎较以前更加茁壮。这两盆铁树仿佛成了陈超凡的死对头,达到水火不能相容的地步,最后只得送给喜欢的同事。同事自然非常高兴笑纳,两棵铁树市面价值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岂不是白赚。
“我今天去了项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眼科,对眼睛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我是用眼过度,眼睛疲劳,给我开了些眼药水。”点了两滴眼药水躺在沙发上休息的陈超凡闭着眼睛说。
“早跟你说了,你眼睛没什么问题,我长这么大,见过见风流泪的,见过怕光的。现在奇了怪了,还有不能见尖刺的。你说说这两盆花碍着你什么事,多好的两盆花,市场上去买要好几百块钱呢。”于红梅最近让陈超凡缠得气不打一处来。
“医生说我是视疲劳,我看到这两盆铁树的尖叶就头晕,心里恐怖难受的无法形容,再这样下去我不如死了算了。”陈超凡郁闷地说。
“超凡,你这纯粹是心理因素导致的,你知道吗?我上网查过了,你这叫“尖锐物体恐惧症”,是一种害怕看那种很尖的东西的病,你这是心理,或者直接说是精神病,你知道吗?”于红梅生气地说。
“什么?你他妈说谁精神病呢?你才精神病,我是眼睛有病,医院的医生查不出来病因是他们水平不够,我要到省城大医院去看。”陈超凡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气愤地冲着于红梅喊叫。他现在体重只有一百三十斤,由一个胖子愣是变成了一个瘦子,身手矫健了很多。
“陈超凡!你冲谁喊叫呢,嘴里不干不净的,你还有理了。你就是心理有问题,你自己不愿意承认,你再不去看心理医生早晚一天进精神病院。”于红梅提高了声调想从气势上压制陈超凡。
“你!”陈超凡扬起了手。
“怎么,你还敢动手?”于红梅不甘示弱。
哗!陈超凡把茶几掀翻在地,又一脚把纸篓踢飞,纸篓撞到对面墙上碎裂开来,垃圾飞洒一地。
“这日子没法过了!”于红梅抓起沙发旁的仿古花瓶,使劲摔到地上,随着碎裂声瓷片飞溅。
两人疯了一样一起砸摔家里的物品,陈超凡摔倒了椅子,于红梅扔了抱枕,陈超凡推倒了小柜,于红梅就砸了相框,陈超凡摔了音箱,于红梅砸了键盘……
“陈超凡,这日子我是没法过了,咱们明天就离婚,明天咱们民政局见。”宣泄完心中的怒火,于红梅抓起自己心爱的小包包,穿上高跟鞋摔门而去。
“离就离,谁怕谁。”陈超凡毫不示弱,余怒未消,还在气鼓鼓地喘着粗气。看着于红梅走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天花板,身边是一片狼藉的家,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心理出现了问题,但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内心刻意回避这是心理问题。于红梅的话彻底伤害了他,但也提醒了他,再回避真有可能心理问题更加严重,他可不想背上精神病的标签,还是自己到市里医院看心理医生吧。
“去他娘的什么尖锐恐惧症?你可真荒唐,你是不是小时候打针吓的,留下了阴影了。”高亮听完陈超凡的倾诉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笑,我也知道这很荒唐,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你是体会不到我这种矛盾的心情,对尖锐物体,内心那种异乎寻常的、强烈的焦虑恐惧感。我内心也知道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我也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就是克服不了。本打算今天去看心理医生的,在医院门口转了两圈,决定还是先到你这里和你聊聊。”陈超凡小声地说,本打算去医院的陈超凡在医院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是没进医院。离开医院后,他直接去了电脑城找高亮,向他倾诉了自己的烦恼。
“我看问题并不在尖锐的物体,可能在特殊的场合,或者和相应的人在一起,你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刚才我拿笔故意在你面前晃了几下,看你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表现啊。”高亮认真听着,在陈超凡说话的时候,高亮不经意地拿起笔,用笔尖对着陈超凡晃了几下,也没发现陈超凡有什么过激反应。
“我光顾着给你说话了,没注意到笔尖。我确实对尖锐的物体很敏感,我家里所有带尖的物体都清除了,连两盆苏铁树也送人了。可我仍静不下心来,连看到桌子角都心慌难受,烦躁不安,在家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陈超凡说着脸上表现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你是不是和于红梅感情出现问题了?”高亮沉默了一会,一语击中要害。
“哎!一言难尽,于红梅事业心强,可以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我,你是知道的,对仕途没有半分兴趣。两个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连起码的共同话题都没有,我现在才深刻的领悟到“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的意义所在,任何事情都不能勉强,结下了苦果只能自己受。”陈超凡黯然神伤地说。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夫妻是这个世界最奇妙的产物,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凑到一起过日子,什么山盟海誓都淹没在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各自的生活方式,交际圈子的不断碰撞,产生的不再是爱情的火花,而是源源不断的矛盾冲突。白首不分离的人有很多,一辈子也都是磕磕绊绊走过来的。”高亮说。
“我知道你说的都很对,我和她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两人在一起心越离越远。从前小吵一三五,大闹二四六,现在连搭理都懒了。”陈超凡丧气地说。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惹得祸。实在不行就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冷静。如果确实过不到一块去,快刀斩乱麻来个了断。那个吊日的心理医生也别去看了,你以为是国外呢,人人都有固定的心理医生。那是因为外国人太注重个体独立,缺乏亲情朋友间的关怀,碰到点事没人诉说才诞生了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在咱们大中国,朋友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过会我喊两个朋友,咱们好好喝一杯,保你什么忧伤都没有了。要不,你今天别走了,在我这里过两天,让于红梅个娘们在家守空房。”高亮乐呵呵地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招呼他的朋友们。
距电脑城不远是一条古街,几年前还是石板铺就的道路,光滑的地面留下无数人脚踏过的岁月痕迹,街道两旁全是青砖黛瓦的典型北方民居。由于岁月久远,房屋的顶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给人一种沧桑久远的感觉。
现在这条街已经焕然一新,原来的真古董全数拆除,建成了一条有着宽阔水泥路面,粉墙黛瓦的仿古街道。和街上商铺里穿着古装年青漂亮的小姑娘一样,光鲜亮丽但又不伦不类。
“张氏羊蝎子”大红招牌上金闪闪五个大字,是项城极富特色的火锅店,把羊的整根脊椎骨炖在锅里,形状像个大蝎子,风味独特,肉汤鲜美。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店铺,中式古典风格装修,用到大量木质的花格、小柜、茶几,配以仿古的瓷器、宫灯、书画,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美。年青漂亮的女服务员全部穿着束腰的旗袍,男服务生长袍马褂穿行其间,如同穿越到了大清朝。
李阳订了个十座的包间,高亮、老胡、王均、肖凯、任亮等高亮的好朋友全数到位。“弟兄们,我自己哥哥陈超凡,大家伙大部分都熟悉,今天大老远专程来看我。天这么冷,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高亮开始穷侃。
“够了,够了,欧!了!”任亮用手在高亮脸前晃了晃打断了高亮:“我操,哪里下雪了,你隔这胡咧咧。瞧你浪得,还唱上了,想唱咱们喝完酒,我请KTV。”
“怎么了?我是西瓜皮过河,全凭这股浪劲,你管得着吗?我就等这句话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反悔啊,吃过饭我们就去,好久没开唱了,我这嗓子都痒了。”高亮高兴地说。
“我操,你活该,这段时间嫂子看的这么紧,你要去KTV,正搂着美女唱歌,嫂子要是追过去抓你个现形,看你怎么办。”肖凯揶揄高亮。
“我操,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咱说好了啊,必须去。今天天气这么冷,我们吃个火锅暖和暖和。咱们两个主题,一是欢迎我的老哥陈超凡,另一个庆祝马上到来的新年,今天都不准躲滑,不醉不归。中午结束去KTV,唱完歌晚上接着喝,超凡就不走了,咱俩酒店开房间,我陪你。”高亮兴奋地说。
“人家都是找个¥美女开房间,你和人家超凡两个大男人开什么房间,超凡你可别去,这小子性饥渴,小心他夜里爆你菊花。”王均坏笑着揶揄高亮。
“我操,王均哥,他不回家,嫂子能撕了他,高亮也就痛快个嘴。”任亮说着拧开了酒瓶,每人倒的满满的。
“超凡,你别介意啊,我这帮伙计嘴一个比一个贱,特别是王均哥,正准备去“华山论贱”争天下第一呢。”高亮马上反击。
“好了,弟兄们,把臭嘴都闭上吧。再过两天就迎来2003年了,说着拉着一年又过去了,今天我们兄弟几个庆祝新年,欢迎超凡弟,喝个痛快。反正高亮今年赚了不少钱,大家不要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使劲喝,不要给他省。来,弟兄们,举起杯,祝大家新的一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胡永胜招呼大家共同举杯。
“今年高亮的生意算咱们当中最好的,主要因为高亮人聪明的很,赚大钱了。还有胡哥,今年也是大赚。”王均放下酒杯接着胡永胜的话说。
“我操,承蒙二哥夸奖,大家生意都不孬。我和胡哥也算是顶聪明的人这个我承认。但和均哥比起来,我俩就逊色多了,我智商120,胡哥智商130,均哥厉害了,智商正好是我和胡哥之和。”高亮一本正经地说。
“超凡弟,你不要客气,咱们虽然不常见面,但关系和高亮都是一样一样的。哎,不对,高亮,我操,你才二百五呢,看我不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王均握着陈超凡的手正絮叨,看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才明白过来,引得大家又一阵爆笑。
就这样高亮他们谈天说地,猜拳斗酒,陈超凡几杯酒下肚也渐渐融入其中,大家越喝越兴奋,猜拳声、大笑声一阵高过一阵。直喝到下午三点多,一群人还没尽兴又转移阵地到“钻石钱柜KTV”。陈超凡已经喝得看不清人脸了,随着大家一起晃晃悠悠进入KTV的豪华VIP大包间。任亮订了包间又要了四箱啤酒,服务生把酒搬进包间,任亮豪情万丈地说:“全开掉,一瓶不剩。”服务生就喜欢听这句话,噼里啪啦把四箱啤酒全启开,摆得两个茶几满满的都是啤酒。
一群醉鬼进入群魔乱舞模式,没有一个人用杯子,全部人手一瓶啤酒,两两对吹,喝啤酒如同喝解酒茶水般爽快。高亮是出了名的麦霸,抓起话筒不丢手地唱。
任亮抢了高亮的话筒,逼着高亮干掉一瓶啤酒。然后跳到茶几上说:“各位,歌都点好了,从现在开始,每人一首歌,无论是谁唱歌一律到茶几上站着唱,茶几就是我们的舞台。今天超凡是我们的贵客,从超凡开始第一首歌。”
任亮说罢跳下茶几,陈超凡还没反应过来,肖凯、李阳就把他架起来,抬到茶几上。已经喝晕的陈超凡受气氛感染也豁了出去,本来看任亮站在玻璃茶几上,有点担心玻璃的硬度,自己站上来了反而完全没有丝毫害怕。他手持话筒,把一首黄家驹的《海阔开空》演绎的淋漓尽致,博得了大家一阵阵的喝彩。唱罢,刚想跳下茶几,李阳拦住他敬上一瓶啤酒,陈超凡借着兴头,一口气把整瓶啤酒干到肚里,大家又鼓掌齐声叫好。
高亮搂着打着酒嗝的陈超凡坐在沙发上,趴在他的肩膀帖着他的耳朵说:“超凡,人生得意需尽欢,人生苦短,不要自寻烦恼。天生我才必有用,一个人一个活法。人啊,有时候也要自私一点,我认为一个人首先要有自我才能达天下,自私不是什么坏事,自私就是爱自己对自己负责,这有什么不对。一个人对自己都不负责任,他也不可能对别人负责任,对不对?开开心心,过好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痛快来找兄弟我。”
“好!今天痛快,好长时间没找到这种久违的感觉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志向,说出来挺丢人的,我的理想生活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在一起过快乐悠闲的日子。”陈超凡说。
“这有什么丢人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人生至高生活理想,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其实,你们两口子要是都安安稳稳工作,现在过得就是这种日子。”高亮说。
“哎!兄弟,我现在过得苦哇,于红梅一心往上爬,在家里又强势,我们夫妻关系已名存实亡了。你知道我在家收拾房间发现什么了吗?我发现了她藏着的避孕药,怪不得结婚这么久没有孩子,她瞒着我偷服避孕药。为了她的仕途,自私到连孩子都不愿意要,我后悔呀,怎么娶了这么个女人。”陈超凡悲愤地说。
“妈的,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简直是疯了。我俩都二十七八的人了,现在都还没孩子,小时候的玩伴孩子都上学了,你说急人不急人。我给你说,这个事绝对不能妥协,你拿这个事和她谈,要么要孩子,要么离婚,让她选。妈的,男子汉大丈夫摆不平这个臭娘们,我就不信了。来,干一杯。”高亮说完和陈超凡用酒瓶碰了一下,一气喝下小半瓶:“今天就在我这,放开玩,那些不高兴的事先不要考虑了,去点首歌,咱弟俩一起唱。”
你方唱罢我登场,在酒精的刺激下这群醉鬼没一个不好意思的,不管唱得多难听,纷纷抢着爬茶几。王均甚至一首歌下来,没一句在调上,但仍抢着又爬了一次茶几。陈超凡又唱了两首歌,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头脑竟然渐渐“唱”清醒了。
麦霸高亮又抢到话筒,唱起了刘德华的《忘情水》,他唱得非常好,模仿刘德华的音色也惟妙惟肖。但大家不买他的账,因为抢了肖凯的话筒,肖凯不断高呼“下去吧!”还吹口哨嘘他,其他人一起跟着起哄。好容易唱完,几个小伙跑上去把他抬下来,打开包间的门把他扔了出去。
大家正哈哈嘻嘻地闹腾着,两个服务生进来,端着两大份果盘。
“高亮被大家赶出去良心发现了,还给我们上了份果盘。”肖凯停了音乐说。
“我没要果盘,谁点的?”高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哪有那么好心,服务生,是不是今天有活动,加送的果盘。”任亮笑着说。
“不是的,果盘是你们当中一位高总的夫人送的,她祝大家玩的尽兴。”服务生礼貌地说。
“我操!不好,我老婆追来了,几点了?”高亮恍然大悟。
“六点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不唱了,不唱了,也差不多了,今天到此为止。”胡永胜主持大局。
“我操!今天疯得不轻,都六点了。这样,咱们到此结束,果盘别浪费,大家吃水果,我老婆就是体贴,吃完水果我们找个地吃晚饭。”高亮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与不快。
一群人下了楼来到大厅,李雪挎着漂亮的皮包,披散着长发,一件长款,面料上乘的羊绒大衣衬托出她高挑的身材,优雅地等候在那里。
“超凡哥来了,欢迎,欢迎。” 李雪面带职业的微笑迎了过来。
“你好,弟妹,不好意思,打扰了。”陈超凡走在前面。
“超凡哥,你千万别客气,到这里就如同到了自己家一样,我订好饭店了。还要辛苦大家再给我和高亮一个薄面,一起赏光吃个晚饭。”李雪给所有人打个招呼。
“弟妹,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恕我不能奉陪了。超凡弟,咱们明天再聚,我做东。”王均第一个脚底摸油,又有两个也请假告辞的,李雪笑眯眯地站在那也不挽留。
“正是吃晚饭的点,没事的都不能走啊。”高亮偷偷扯了一下胡永胜的衣角,老胡不走,任亮、肖凯也只好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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