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们回家-第一百六十七章惆怅不堪回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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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漆的夜,一望无垠的草地,飞驰的马车如蛟龙搁浅。

    萧烨接过安歌递来的火把,跳下车来查看情况,车轱辘半没在泥土,尝试地拉了拉而又浑然不动。

    “完了完了,都陷泥里头了。”萧烨口中嘟囔着,抬头望天又俯首看地,不禁叹气。

    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环顾了一周,眉头越蹙越紧,半掀开了帘子,低声说道:“安安,看来得先下车了。”

    “好。”安歌听着外头寒风凛冽,神色颇为凝重地点了点头。

    又以狐裘将那白衣裹得严实,抱着一床毛毯跳先下车,寻了个稍背风的地儿,仔细地铺上毯子。

    随后,萧烨小心翼翼地将秋月白抱出车厢,轻柔地放在安歌怀里。愣愣地看着那昏睡中的白衣半响,眉头紧蹙。

    莲衣清瘦得实在厉害,比起上月受伤时,更是轻了许多。真的只是受伤而已吗?或者,是什么样的旧疾,才引得如此弱不胜衣?

    这夜里风大,没有马车遮挡,也不知莲衣是否禁得住?才服下长生果的药丸,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可莫再病了。

    也不知为何,初见那白衣时,就莫名地感到亲切。就如同父王呆一起的感觉,让人无比心安。

    见那白衣突然倒下,他的心也跟着窒息一疼。他没有兄弟姐妹,可民间常说,兄弟连心大抵是这样的吧?

    那白衣于他,真像是兄弟诶!可惜,母后似乎不怎么喜欢莲衣。不然的话,他还真想让母后认莲衣做义子。

    思绪如云飘散……

    风掠过,青草低。

    薄衾不耐五更寒,纵是安歌拥得再紧,也难挡凉意的侵袭。

    只觉那白衣浑身瑟瑟,眉川深锁。苍白的薄唇紧抿着,身子缓缓地蜷成一团。

    “咳咳……”如刺猬般地缩着,却还是冻得发抖,猛然咳嗽。

    费力地抬了抬眼眸,只见安歌的笑颜放大数倍在前,耳边传来她乍喜的声音,“你醒啦。”

    “嗯。”秋月白神色有些茫然,只是愣愣地点头。

    四周陌生的环境,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云水的波涛声,没有船舱的摇晃感,这里是?

    “我们在往沛阳的途中了。”安歌附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

    “马车陷泥里了,得等天亮看看有无过往路人。”萧烨接了话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嗯。”秋月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应了声也不说话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歌以为他是身子不适,忙又试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柔声问道:“可好些了?”

    “嗯。”秋月白轻轻点头,扯着抹淡淡微笑。

    侧头望着前方的黑暗,良久不语,似乎心事重重。

    安歌依旧面带笑意,嘴角却渗出轻淡的苦涩,眼底藏不住的疼惜。

    郎情妾意,患难与共,最美好莫过如此。

    萧烨只觉草原上的风沙猛烈,吹得眼睛发涨。

    夜深露重,更是寒冷难挡,连打了几个喷嚏,搓着手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些柴火来。”

    言罢,便转身匆匆离去。

    “萧。”安歌抬眸微微诧异,随即又无奈一笑,喊了声:“小心点。”

    那背影消失在夜幕里,黑暗中回荡着萧烨的声音:“放心吧。”

    安歌看了一会儿,低头轻轻梳理着秋月白的发,声音温柔:“再睡会儿,到了沛阳再唤你。”

    “不了。”秋月白摇头,撑着身子坐起来些,拥着安歌塞过来的薄被,思绪万端,黯然销魂。

    “月白,你在害怕什么?”安歌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像把他的心事悉数看穿了般。

    “嗯?”月白抬眸看她,突然有些的慌乱,有种无处逃遁的羞愧。

    安歌莞尔一笑,毫不留情面地开口说道:“你害怕的时候,总是不说话,会紧紧地抱着东西,像极了被抛弃的孩子。”

    “沛阳。”安歌盯着他比黑夜的眼眸,声音穿过他的耳膜,直击要害:“有让你感到恐惧的东西?”

    “嗯。”秋月白缓缓点头,也不否认,只是愣愣地望着前方,瞳孔没有任何焦距,仿佛透过黑暗中看到了什么。

    那些久远的记忆,却如昨日一般清晰。那些拼命想忘却的话语,偏又刻骨铭心,时时萦绕耳畔。

    “那里有些不好的回忆。”他失神呓语,恍若深陷囚牢,挣脱不得的恐慌。

    安歌心疼不已,只是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希冀能给他些许温暖,无声的安慰。

    久久,她才打破沉默,突然地问:“你去过沛阳?”

    秋月白点了点头,揽过她的肩头,让她轻靠着自己。

    “也对,不然怎会认识萧呢!”安歌自觉好笑,怎么问了如此痴傻的问题。

    想了想,抵不住心中好奇,又问道:“那你也见过馨德太后吗?”

    突然间,感觉那白衣的身子一僵。安歌疑惑不解,只是茫然地抬头看他。

    刹那间的痛苦让他难以呼吸,稀薄空气令点滴骤现,他悲哀地想起经年的画面。

    那个牢房,也如今夜般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直没过他的口鼻,无法呼救,无法逃脱……

    他在发抖?因为害怕。

    安歌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地问:“是她么?”

    那白衣浑身一震,只听安歌仍问:“月白,是她让你感到恐惧么?”

    秋月白回握着安歌的手,满眼温柔地看着她。笑了笑,缓缓开口:“不是。”

    不是害怕那个人,只是恐惧那……深陷囹圄的无助,无处辩驳的委屈,幻想破碎的茫然。

    更何况那个地方,有着他不敢触及的真相。

    若非答应过她,要努力地活下去。也许,他宁死也不想踏上这一方的土地。

    安歌不知他心中的千回百转。只是隐约觉得,秋月白的失常与那馨德太后有关,至于更深的原因她就不明了。

    “那她,是什么样的女子呢?”安歌歪着脑袋,也望着那沛阳的方向,呆呆地问了句。

    秋月白抬头看着远方,思绪不知飘往何处,如墨的眼瞳无悲亦无喜。

    良久,才淡淡地开口:“她很美,也很温柔。”

    只是,她美丽的笑颜,她温柔的语言,从不为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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