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们回家-第八十九章歌尽桃花扇底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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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沙鸥,同样微如芥子。

    乱世烟火里的患难之交,庙堂高寒的相互扶持。十几年的信任,与帝王而言,竟是那般的脆弱不堪,到底被这薄薄几页纸张压垮。

    锦瑟拿着那所谓证据,泪水盈眶,手颤抖得厉害。

    这些字,这一撇一竖,那样的熟悉,确实出自父亲之手无疑。可是她还是不信,不信父亲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云泽的今天,是父亲耗费了多少的心力,才一点一点的扶起。虽经内乱,折损了不少元气,可现如今也算国泰民安。这其中功劳,定不能少了父亲。

    狡兔死,走狗烹,天下安,良将归。

    这,山河寂静,盛世平宁。

    父亲他,到底是看不到了……

    忽听一声的轻笑,那黑衣人缓缓地走到她跟前,伸手拿过那些信纸,抖开来淡淡地暼了一眼。

    嘴角微微勾起,说道:“这些信件,除了这个印章,都是伪造的。”

    泛黄纸页,朱红印玺。上刻:

    馨德太后御览之宝。

    证据?假的?

    慈禧皇太后御览之宝这几张凭空捏造的通敌文件,不过是假的?当年白家上百口人,就因为这几张纸,就这般枉送了性命。

    冤枉?无处可申!

    她好似,突然懂得了,父亲临行前的淡定。是早已料到了吧,或者说,他一直在等那一天,等着那女子的报复。

    可是。

    “为什么?”锦瑟还是不明白。父亲爱得如此决绝,那女子亦恨得决绝,为何非得这般相互折磨?

    那黑衣人抬眉看着窗外,雾雨和青山,而眼前的女子,是那么的安静,静到尘埃都不忍下落。

    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悠远传来,带着无尽的悲凉:“她不过想要他的命罢了。”

    锦瑟先是一愣,无比地困顿,突然觉得很是寂寞。就像这苍茫大地,仅仅剩了他一人。

    忽又想起了什么,复是抬眸一笑,开口却略带着艰涩,不自觉地连同声音都带着颤抖:“他……他知道吗?”

    “谁?”那黑衣人回身,淡淡地看着她,笑得有几分的讽刺,冷声地问:“白丞相还是白莲衣?”

    白丞相知道,所以他走得泰然。那女子精心布的局,他笑着,心甘情愿,任着自己深陷其中。她想要的,他都给得起。

    而白莲衣,当日镜花岛上,定然也是见过部分的罪证,以他之能,定然也猜得出,谁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可知道了,又如何?

    “大哥他……”锦瑟犹豫着开口,却还是问了出来,只是下一秒便就后悔了,她竟有些害怕答案。

    而关于大哥的身世,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他是那个孩子。从出生起,就牵扯着大人的恩怨。父亲漠视,对他亦是不曾亲近。

    可如果他知道了,且又向着他素未谋面的生母,是不是真的已经叛变?他是否也掺和着进来?

    闻言,那黑衣人笑得愈发温柔?手指轻扣着桌面,好不悠闲。

    抬眸冷冷地了眼锦瑟,淡淡地反问:

    “你说,他消失的那些年去了哪里?当年又为什么执意要去卢令?为何白家尽数伏诛,而独独是他得以逃脱?”

    好似,所有的答案只剩了最后一层的面上,真相就如隔了一层的面纱,那么近又那么的远,呼之欲出。

    黑夜与白天,亦是那么一成搏杀?

    “不会的,他不会的。”她几乎失控地喃喃念道。早已枯涸的眼眸,又荡漾起了水意。

    可怜这黑夜,都是神密多情。它吞噬了一切,污秽肮脏?那么,就让雨水来冲刷过去吧。

    她想再说什么,刚要开口,忽听得屋外咚咚作响,有人敲门。

    锦瑟看了一眼黑衣人,见他会意地点了点头,便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前,轻声地问:“是谁!”

    “姑娘是我。天快亮了,姑娘要先准备了。”只听是芜华的声音,锦瑟回头看了一眼室内,空荡荡地,哪给方才那黑衣人?

    锦瑟缓缓地拉开门,只见芜华带头,后面乌压压跟着一群的婢女,捧着的,都是名贵的胭脂水粉,嫁妆首饰。

    待人群鱼贯而入,这主人倒是先受不了了,拉着芜华在一侧闲聊。内心亦是忧心忡忡,这才三更刚过,哪里就着急打扮。

    芜华轻柔地安抚着,又突然补充说道:“先生就在外面,等着小姐梳妆打扮呢。”

    “他可有什么要紧事?”锦瑟微微皱眉,想起方才那黑衣人所说,对秋月白更是冷淡。

    这一打扮,就到了破晓时分。想起那人还在外头,便派人请了进来。

    秋月白迈进里屋时,正见锦瑟对着镜子贴花,细致认真。恍若不觉后头多了来人,只顾着自己照着镜子,嗓音亦是冷淡,问:“兄长可是有什么要事?”

    秋月白一愣,只觉这般的疏离太过冰冷,半天竟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锦瑟收拾妥当,便又站起来自顾忙碌。秋月白静静地看着她,凤冠霞帔,好不彰显地位。

    他踌躇半日,才淡淡开口:“宫中水深,还是要多加小心,我们都相信你。”

    “兄长说笑了,昔日我为贱婢尚且活得好好的,此番便是云泽的帝后,哪里会不好?”锦瑟抚摸着那嫁衣,神色复杂矛盾,轻笑得有些的讽刺。

    言已至此。秋月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不动声色地撑住了桌面,疼痛席卷而来,肆虐着脆弱不堪的心脏,传至四肢百骸。

    忍着阵阵地头晕恶心,秋月白只觉撑得几近极限,再不多时,怕就要轰然倒下了。

    他佯装镇定地点了点头,看向锦瑟无不欣慰和愧疚。淡淡地,听着极是敷衍地一句:“往后,要好生照顾自己。”

    下一刻,他便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身子靠着墙撑着,掏出一瓶的药物,随手倒了几颗,仰头闷地吞下,微微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

    最后一天了,他得坚持住的,决不能在这一时机倒下。正所谓长兄如父,他欠得她太多了。他要亲手送她出嫁,看着这宛丘百年难遇的热闹因她,十里红妆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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