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素染知道母亲讨厌流里流气的卫津，肯定不乐意她们去将军府。但她已经答应陪羽儿一起出席，现在反悔未免太不够义气。不过，这种事想瞒也瞒不过去，倒不如实话实说。
“母亲，你也听说了！”素染搜肠刮肚想出一些说辞，“卫家邀请的是所有御林书苑的夫子和学生，并没有指名道姓找我们。我原本没当回事，也不想见到那个大公子……”
“对呀！”秦羽儿看她就快编不下去了，硬着头皮附和道，“卫津那家伙看着就不像好人，躲都躲不及了，我们才不想去给他捧场呢！”
“可不是嘛！不过，袁夫子也会去啊，我们平时难得见到他，听说他今晚会亲自弹奏一曲，我们就想去听听恩公的琴声……”
素染娘知道两个女儿唯恐自己生气，没工夫听素染解释一通，随手把纸包塞给她们：“这是六皇子派人送来的，他说待会儿接你们一起赴宴。”
“哈、哈……娘你怎么不早说啊……”素染想起韩千陵方才问过她，想不想去将军府，也许他又怕她多想，索性主动问她。素染并不稀罕讨好那些权贵，更不想因此激怒母亲，但为了羽儿，她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
素染以为韩千陵会提醒她小心卫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诡异地笑笑就离开了。原来，他早就打算送她们礼物。
秦羽儿打开纸包，里面是两件精美绝伦的粉彩纱裙，虽然她不爱打扮，但毕竟是个姑娘家，一眼就喜欢上了。
“六皇子的一番好意，怎能不领情呀！”素染娘紧绷的脸庞渐渐舒展开来，既然韩千陵愿意跟素染和羽儿来往，她也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与皇族拉近关系，说不定能讨得圣上欢心，帮颜家平反呢！
素染娘一把拽过羞赧的素染，帮她换上纱裙：“不用理会那个大公子，和学生们增进同窗情谊，日后也能愉快相处不是吗……”
素染和秦羽儿稍作打扮，就被母亲推了出去，一眼就看到候在院外的韩千陵。他微微侧身莞尔一笑，眉眼间的俊朗令人心动不已：“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谁说麻雀不能变凤凰呢！”
“你想夸我好看就直说吧，干吗拐弯抹角！”素染的脸颊浮上愉悦的红晕，他这个人呀，总爱口是心非。她也算比较了解他了，不然又要被他气得调头就走。
韩千陵和素染相视一笑，秦羽儿捂着半边脸“哎呦”了声：“牙好酸哦，我还以为自己吃了一整筐杨梅！那个，我先走一步啦，你们继续、继续……”
秦羽儿摇头晃脑地跑远了，素染不好意思正视韩千陵含情脉脉的眼眸，低着头看向路边浅黄色的野花：“怎么没见着小豆子？还有，你的那些侍卫和随从都去哪儿了？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些不太习惯呢！”
“你就是我的全部，我怎么可能感到孤独！”韩千陵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逗弄道，“为什么不看我？难道我帅得光芒四射，让你睁不开眼睛了吗？”
素染羞得连忙推开他，来回张望生怕被人瞧见：“马上就到将军府了，那些客人都认得你，不要胡闹！”
“我就是爱胡闹，谁看不惯，憋着！”韩千陵一副刁蛮的语气，素染总算被他逗笑了：“幼稚！我本来想带你去将军府的马厩，可惜那几匹汗血马被送走了，不然你看到了会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
“嗯？将军府有汗血马？”韩千陵骤然停下脚步，犹疑地看着素染，“我想起来了，你上次问过我汗血马的事，就是那时看到的吗？”
素染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紧张起来，随即点头道：“是啊，卫津和爹爹都说那是汗血马，不会弄错的。虽然爹爹现在转去灶房做工，但他经常回马厩教导新来的马夫，有几匹马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韩千陵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但他很快又露出笑容，指向灯火通明的将军府：“小豆子在门口等我呢，他要是等急了，恐怕要带侍卫们去包围你家……”
素染没有看出他的异样，两人肩并肩步入将军府。府里已是人山人海，她找不到羽儿的身影，只得先随韩千陵去宴客厅。
秦羽儿在回廊上看到了卫容，但那卫容来去如风，追到半路就没了踪影。羽儿郁闷的同时发现自己迷了路，沿着回廊绕来绕去，竟与素染爹撞个正着。
素染爹拎着一个木桶，桶里装着正冒寒气的冰块，秦羽儿大为不解：“怎么春天也有冰块，义父，你从哪儿弄来的啊？”
“大户人家一年四季都用冰窖，这些冰块是用来保存食物的。”素染爹看她鼻尖还有一片淤青，拿出几块碎冰用粗布手帕包起来，“姑娘家不要总是打架，拿去敷着，很快就消肿了。”
秦羽儿接过包着冰块的手帕，轻轻按在鼻子上，凉丝丝的，确实很舒服。素染爹看她穿着漂亮的纱裙，指出宴客厅的方向：“你去找素染吧！今儿个客人多，义父还得去灶房帮忙呢！”
说得也是，鼻青脸肿都是拜卫容所赐，那个黑心的家伙，找他干嘛！
宴客厅里歌舞正酣，素染时不时抬头张望，总算瞧见秦羽儿慢腾腾地走进来。
其实，她也不习惯这种场合，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仿佛在等着她说错话出洋相。这些人恐怕都快好奇死了，她和羽儿究竟是什么来历，不仅能进御林书苑，还能陪六皇子一起出席晚宴。
没人相信她只是个平民，即使是母亲，也巴望她能与皇族扯上关系。但这怎么可能呢？圣上若是给颜家平反，又将先皇的颜面置于何地？母亲总是想不通这一点，才会有不切实际的奢望！
“羽儿，坐这儿来。”素染帮她留了位置，好奇地问道，“你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秦羽儿晃了晃手里的冰包：“义父给我消肿用的，嘿嘿，我又不是主角，就是来蹭饭呗！”
“刚才你没瞧见，大家给卫将军祝寿送贺礼的时候，那大公子想为难我，没料到六皇子想得周密，竟连我们那份都准备好了。”素染感激地看向端坐在正位上的韩千陵，他心思细腻，她没想到的事情，他已经帮她做到了。
秦羽儿瞥了眼坐在韩千陵身旁的卫津和卫容兄弟俩，难怪刚才没追上那娘娘腔，敢情他急着跑来巴结六皇子。管他呢！她也是托六皇子的福，不仅有吃有喝，还能看美女跳舞唱歌，难得奢侈一回，不如好好享受吧！
“咦，这么热闹的场合，小翠居然不在？”秦羽儿看到卫津身边跟着个陌生的丫鬟，边吃边嘀咕道，“按理说不会啊，她可舍不得离开她的大公子！”
“她应该在等哥哥的新马鞍！”素染帮她倒了一杯青梅酒，“待会儿你瞅机会，陪卫容公子说说话，我们不能白来一趟！”
“我跟他无话可说！”秦羽儿闷哼了声，想起小翠讹诈浮生的事，也就不再纠结了。
歌舞正酣，忽闻“咣当”一声响，卫津面前的那盘白果散落一地，他似笑非笑地瞥向卫容：“愣着做什么？快给我捡起来！”
卫容身边的丫鬟匆忙跪下捡拾，却被卫津一脚踹开：“你耳朵聋啦！我叫他给我捡起来，一边儿待着去！”
丫鬟为难地看向卫容，两位都是卫家的公子，但因嫡庶之分，二公子总是被大公子欺负。她这个做下人的，就算看不过去也不敢多言啊！
“我来！”卫容不想为难一个丫鬟，单膝跪在地上，无视那一道道惊讶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捡起那盘白果。
素染微微蹙眉，刚才她明明看见，白果是卫津故意丢下来的。而且她也注意到，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卫容给卫津斟酒。
但卫津还不罢休，又吩咐卫容弹琴给他听，不停要求变换曲目。几番折腾下来，袁夫子心疼爱徒脸色很难看，其他夫子和学生们都在议论，说卫容在书苑那么风光，回到家里却被当成奴仆。
素染总算看明白了，卫津广发请柬刻意显摆，就是为了彰显他的嫡出身份。过了今晚，整个京城乃至周围邻乡，都会散播卫容徒有其表的传言。
韩千陵冷冷地看向卫津，他在家里折磨卫容，卫容却在书苑帮他说好话，人品立见高下。可气的是，卫津当他是摆设吗？当他的面对卫容呼来喝去，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然而，他是皇族的象征。如果他与卫津公然叫板，势必会被曲解成朝廷看不惯卫家，故意挑起争端。想必卫津料到他有此疑虑，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吧！
素染知道卫津针对卫容，都是因为卫容帮她解围，她又怎能视若无睹呢！
“殿下……”素染起身向韩千陵行礼，“民女听闻卫家兄弟武艺高强，今日高朋满座，能否请他们当众切磋，让吾等大开眼界？”
韩千陵发现自己又一次喜欢上了素染，她怎会如此清楚他的心意？这提议来得太及时了，他正准备拿铜碗敲卫津的脑袋，这么一来，就省得自己动手了！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卫津是赌坊的常客，日以继夜研究骰子的纨绔公子，那三脚猫的功夫打个两岁小孩倒是绰绰有余。
“本王正有此意！”韩千陵一句话断了卫津的后路，他神色严肃地告诫卫容，“虽然只是切磋，你们兄弟也须尽力而为，绝不能辱没卫忠大将军的威名。”
卫津的两条腿开始打晃，他说服不了韩千陵，只能用眼神恐吓卫容。不料，卫容看也没看他，面向韩千陵抱拳应道：“谨遵殿下旨意，卫容定当全力以赴！”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