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劫夺胜利果实,重新发动内战,抢夺地盘。东北无论是在军事、政治、经济哪一方面,都是蒋所必夺的主要目标。为防范东北地方力量,巩固其在东北的统治,他把东北原来的三省划分为九省,上设“东北行辕”就地统辖一切(当时东北人把东北行辕称为东北总督衙门),下设政务委员会和经济委员会。特派熊式辉为行辕主任兼政务委员会主任,张嘉璈为经济委员会主任。当时张还在美国,他直接电托伦敦中国银行邀我(还有寿景伟等两人)急速回国。我因在英的考察任务尚未完全结束,一时未作答复,他又两次电催。我遂飞返重庆。我原以为他是要我在经济委员会工作,回国后才知我被发表为辽宁省政府委员兼财政厅长(当时省主席是徐箴,属CC派)。我一向未干过行政工作,同时又知道当时国内形势,不拟往就此职,而愿仍留四联总处工作,所以迟迟不去。此时张在长春,等他回渝时,我就向他表示了此意。他劝我说:“东北资源丰富甲于全国,又有日本人经营十余年所遗留下来的底子,等完全收复后(当时苏军尚未撤出),我们可以为复兴国家民族大大作出一番事业。”他继续说道:“以目前情形而论,收复东北后,除接收敌伪产业外,整顿经济当先从金融着手,你去做财政厅长,正好通力协作,这也就是‘整顿金融,要以财政为条件嘛!’(他引用了我与他在伦敦时的谈话),你先去就任,遇有困难,我可帮你的忙,如实在不合适,再设法调换。”当时东北是内战的重灾区,我不愿为虎作伥,替国民党作殉葬品,所以仍借故拖任。后来东北老前辈高崇民(当时他在重庆以民盟身份出现,被蒋的特务暗中监视,指示我道:“你要去,你去做比别人做好,你去,可以公开身份,继续为革命做工作嘛!”我遂毅然前往就职。
我到沈阳不久,经济委员会发行了“东北流通券”,用以收回当地的苏联军用券,并取代法币的地位,作为在东北流通的唯一货币。收兑工作均由财政厅转令各县财政科办理。有一次我问张:“东北使用流通券而不用法币,这岂不是不利于全国货币的统一吗?”张答道:“在全国范围内稳定法币,条件尚不具备。东北是有这个条件的,行使东北流通券,在稳定币值上,一方面可免受法币的影响,另一方面对东北人也有好处(当时有很多东北人受CC系的唆使反对熊、张,说政学系阴谋在东北独立称王)。这还是我们用‘东北情况特殊’的理由直接向上峰争取到的呢!你是东北人,当能了解此点。”言外之意是要我替他们向东北人辩解、讨好(我曾在东北大学就读,后转学到燕京大学,所以我同时也参加东北大学的同学会。当时东北大学的师生,在行辕、省、县各级任官吏者很多)。为了便于东北流通券的流通以及控制整个金融,张又在各省成立县银行。当时国民党政府已明令停止设立县银行,张等仍以“东北情况特殊”为理由,直接请示“上峰”批准,不过在办法上加以改变,即:各省于各县银行之上设立“县银行监理委员会”,指定由各该省的财政厅长兼任该会的主任。监理委员会与经济委员会发生直接联系(按行政体制,省财政厅由行辕领导,而不由经济委员会领导),这样一来,经济委员会便可以间接地控制各省的金融大权了。然而,历史发展规律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蒋政权军政人员只知劫掠,视人民为鱼肉,极尽欺压搜刮之能事,以致受到日寇奴役十余年之久、盼解救如望云霓的东北老百姓大失所望,恨之入骨,在人民间流传着“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的歌谣;连省参议会的某参议员在开会时公然说出东北老百姓“人心思汉”(此处,“中央”是指蒋政权,“汉”是指汉奸政权,即伪满时代)。反之,我解放军在东北军纪之严明,解人民于倒悬,当地百姓无不视为救星,大军所到之处,扶老携幼、箪食壶浆,青壮年主动要求参军。两相对照,人心向背已明,胜败之局已定,熊式辉、张嘉璈等,不识时务,犹图以所谓发展经济、整顿金融等措施作最后挣扎,逆历史潮流而行,以致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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